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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妤何时回了自己的耳房，陆淮并未可知。只是他第二日晨起时，看着在自己左右忙活着为他穿衣的宁妤时，昨夜醉酒的头疼顿时一扫而空。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要事。
“世子爷今日可还要随国公爷出府？”
陆淮垂眸看向宁妤那扑扇着的眼睫，辩不明她这番问话的用意。
这些时日他去往孟府的次数太过频繁，即使他有意将快要定亲的事瞒下，可天下哪里能有不透风的窗？近来宁妤对他的态度有些反复无常，让他浑然摸不着头脑。
他微微颔首，当是回了宁妤的问话。
宁妤将腰带为陆淮佩戴整齐，随后恭敬跪在他眼前。
“奴婢有一事，想求了世子的恩典……”
陆淮虚扶着她的手臂，让她站起身来，“你我虽名为主仆，但平日里相处实在无须多礼。你且说说，是何事？”
宁妤壮起胆子抬眼迎着他的视线，启唇道：“奴婢想出府一趟。”
陆淮回府的时间虽不算长，但也清楚国公府里的规矩。各院主子的贴身丫鬟，向来只能留在主子身边。若没有主子的特许，是断断不能自由出入府宅的。
这些日子他事务繁忙，并不能时常带宁妤出府。若是她再想出府，恐怕也有诸多不便。
陆淮想罢，将系在腰间的玉佩取下，放进宁妤的掌心里，“这枚玉佩是父亲回府那日赐给我的，你往后带着这块玉佩，尽可以自由出府，无需回回都来问我的意思。”
宁妤手掌中的白玉通体温润，莹白透亮，若仔细瞧上一瞧，还能发现其上精心雕刻着的“陆”字。
“世子爷，这玉佩太贵重了，奴婢若是一个不小心丢失了，那便是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呀。”宁妤按捺下心头的欢喜，佯装惶恐地就要将玉佩塞回陆淮手中。
陆淮被她这话逗了乐，将玉佩推了回去，笑道：“那阿妤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脑袋。”
有了他这些话，宁妤自是没了推拒的理由。
等用过了午膳，陆淮离了听雪苑，宁妤也乔装成了男子的装束，借着陆淮的玉佩出了府。
午后的孤月楼带着几分冷清，宁妤被虞娘子身边的女婢领着路，穿堂过廊地往后院里走去。
等到了一间偏僻的房前，里头隐隐约约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宁妤脚步一顿，那女婢似是对此司空见惯，转头对她说：“姑娘快进去吧，虞娘子正在里头等着你呢。”
房门“嘎吱——”一声被女婢推开，里头男女的呻/吟夹杂着不可抑制的喘息声，立即更加清晰地传进了宁妤耳中。
“阿妤你来啦。”
房间被一张偌大的屏风一分为二，屏风靠门这头摆放着几张矮凳，虞娘子正端坐在凳上。她甫一瞧见宁妤，便招呼着她坐在自己身旁。
宁妤被房中的声音惊得不知该将手脚如何安置，只能愣愣地由着虞娘子摆布。
“我今日来，是想问问娘子，可有什么法子能……”宁妤话说到一半，便不好意思继续讲下去了。
屏风另一头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那床榻上彼此交缠的二人似是全然不知房中还有旁人。
宁妤虽未明说，但虞娘子自然是清楚宁妤今日前来寻她的目的。
她伸出柔荑，握住宁妤攥紧的手，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你看那头，可瞧出什么来了？”
虞娘子隔着屏风指着床榻上的二人，宁妤刚抬起头往屏风处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羞红了脸。
“他们……”宁妤刚说了两个字，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虞娘子见状莞尔一笑，“阿妤还未出阁，今日这场面于妹妹而言还是荒唐了些。”
“不过俗话说，食色性也。像孤月楼这样的烟花柳巷之地，若想留下恩客，这房中术却是各个姐妹必不可少的研究。”
宁妤抬头望着她，“所以娘子七夕那日所说的法子，便是这些？”
“是，却不全是。”虞娘子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房中术虽能让寻常男子流连忘返，但像世子爷那样的天子骄子，又岂是寻常男子可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呢？”
她话音一转，问起：“你今日是如何出的府？”
“世子今早赠与了我一块玉佩，说是往后便任由我出入国公府。”
宁妤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玉佩。虞娘子从她手中接过玉佩，放在手心里左右翻看了一番。
“这枚玉佩我从前似乎也见过一块……”
陆厌也佩戴着一块模样款式相近的宝玉，那玉佩几乎是从不离身，象征着国公府公子的身份。
虞娘子佯装不经意地将宁妤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这小妮子竟能从陆淮手中得到这样的宝贝，料想她在陆淮心中的地位，必是比她预料得更为重要。
她长睫掩盖着眸中的盘算，只道：“世子爷果真是中意阿妤的。”
得了虞娘子的话，宁妤心中自是欢喜，却听她继续说着：“只是世子虽中意，现下可有将阿妤纳进房里的打算？”
宁妤不禁抚上自己的双唇，忆及昨夜的长吻，又想起今晨陆淮恍若无事人般的与她相处，她只能摇了摇头，“不曾。”
“我的傻妹妹啊。”虞娘子表面上叹息一声，刚要继续开口，屏风后的动静倏然停了下来。
床榻上的女子毫不在意地捡起地上散乱的衣衫穿在身上，半露在外的雪白上似点缀着颗颗红果，仿佛在无声昭示着刚才的疯狂。
“娘子，已经完事了。”那女子穿过屏风走到虞娘子身边，娇柔地说。
宁妤方才极力回避着屏风后的画面，此刻却忍不住偷偷抬头。
那女子看起来年岁不算轻，却带着几分风韵。她模样还算得上秀丽，身量高挑，体态婀娜，此刻展露的风情让同为女子的宁妤瞧了都觉得有些耳热。
宁妤赶忙低下头，虞娘子反倒见怪不怪地向她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去前头领赏吧。”
“谢娘子。”
那女子虽是在回虞娘子的话，双眸却盯着宁妤，朝她眨了眨眼。见宁妤回避着她的目光，更是得寸进尺，随性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这是从哪寻来的小郎君，真真是惹人怜爱啊。”
宁妤张开了双唇，一时不知是否该将那女子推开。她此刻虽是男子的装扮，却是实实在在的女儿家，又何曾受过其他女子这般轻佻的举动。
“婉娘，你可别说你看不出她是女子？”虞娘子拍了拍她捏着宁妤的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被唤做婉娘的女子笑得爽朗，更低下头凑近宁妤几分，“改日若是孤月楼来了这样模样出尘的小娘子，也定要让我第一个试试。”
婉娘早些年算得上是孤月楼里的头牌，只是她年岁渐渐大了，慢慢便少了许多恩客。而她混迹惯了风月场，又常常浸/淫风月之事，举止间便更放浪形骸了些。
这些年孤月楼从人牙子那里搜罗了许多样貌清秀的伶人，又指望他们将恩客服侍好，自是少不得平日里让他们多加练习。
而婉娘便顺势领了这样的差事，顺带着给其他姑娘传授她的房中秘术。
宁妤被她的话惊得半晌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婉娘也只是哈哈一笑，扭着腰肢便往外头走去。
待她走后，虞娘子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回过神来。
“婉娘行事向来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
宁妤从前见惯了那些被困守在高门里的女子，无论是寻常的丫鬟女使，还是尊贵的小姐公主，何人不是恪守着规矩，一举一动间皆是温婉柔顺的作派。
像她这样胆敢主动引诱主上的人已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婉娘这样的人呢。
方才她虽不敢直视屏风后的一切，但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瞧上了好几眼。那其间男子躺在床榻上，全然任由婉娘摆布揉捏的样子直到现在都让宁妤称奇。
虞娘子见宁妤还沉浸在思绪中，便起身走到里间，将衣衫扔在榻上，同那男子说上了两句话。
这男子本就是妈妈刚从外头买进府里的，前几日他性子桀骜，楼里其他人教导他多次都不肯听劝，无论如何都不愿穿上伶人的衣裳去外头服侍。
今日好不容易婉娘得了空，这才用了些迷药让那男子就范。怎料他竟还是个看重自己名节的主？
虞娘子瞧着那男子红肿的双眼，不禁轻笑出声。
打发了床上的男子后，虞娘子便带着宁妤回了自己的闺阁。
“往后这样的事，你还需要看上许多次呢。”
宁妤被她的话惊得愣了愣神，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还要看很多次？”
“这是自然。”虞娘子点了点头，“这男女之事，里头可大有学问呢。今日念着你是初次，并未让你仔细观赏学习。改日你若再得了空，我再让婉娘教你。”
宁妤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答复为好。
但眼瞧着虞娘子不似开玩笑的模样，她顿时也说不出推脱的话来。宁妤心知，她如今孤身一人呆在国公府里，从前孤立无援，只有她自己一人独自盘算。现在有虞娘子好心相助，在她身边为她出主意，她自然不该推辞。
这般想着，宁妤咬了咬牙点头，“如此，那便多谢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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