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翊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日来紧绷的脑子和受累的身体都舒服的不得了,不由得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温暖软和的一个怀抱里。
恩?!怀抱!
她睁开眼睛,向上那么一瞅,正好瞧见林殊那下巴和紧闭着的双唇,平缓的呼吸打在她的头顶,胸膛一起一伏的。
这,这是什么情况,拓跋翊向后挪了那么一挪,又发现自己腰被一只手箍着,掐的紧紧的。
登时这脸上感觉就像是着了火似的,烧的慌。
林殊什么都没感受到,还在那歪着脖子睡觉呢,拓跋翊也不敢太大动,怕惊醒对方大家尴尬,只得蜷缩了下脚,才感觉到那受伤的脚踝已经被好生处理过了。
怎么就睡死了呢,拓跋翊侧躺着,头下是林殊的胳膊,身前是对方的身体,就连脚尖也抵着小腿,虽说是和衣而眠,但这样接触着,也太亲密了些。
她咬着唇思考着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一边想一边又忍不住再抬头看。
偌大的帐篷里,已经熄了灯,外头想必也已是深夜,竟然除却些微风声及虫鸣再无其他,黑暗下却还是能隐隐瞧见,林殊面容的轮廓。
拓跋翊支起一只手臂,稍稍将上半身抬起了些,也能够平视林殊了。
想想,自己自诩出身将门,父兄皆是战场英勇杀敌的汉子,在大燕时是何等的威风,如今在这南境梁国,却被几只羽箭吓的方寸全无,掉了马崴了脚不说,还担惊受怕,生怕客死异乡。
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初撞上了赤焰偷袭,受的那次伤留下来的阴影,才叫她这般狼狈。
拓跋翊磨了磨牙,手忍不住抚上肩头伤疤所在,瞪了那么一眼林殊。
“你要是再这么瞧着,我脸上都要出现两个洞了。”
一直被认为是在熟睡的某个人突然张口说了一句,吓的拓跋翊手肘一歪又倒了回去,刚挨上又反应过来,忙坐起身,胡乱回道:
“你…你怎么说话了,没睡着呀?”
林殊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胳膊,换了个姿势平躺着,见拓跋翊这样,笑了声:
“有人睡着了不老实,又是搂脖子又是动来动去的,你说我能睡吗?”
“胡说八道。”
拓跋翊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回头见林殊那样惬意,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
“我都醒了,你还不下去。”
“你这是卸磨杀驴呀,拓跋翊,”林殊哀嚎了声,伸手伸脚赖的反而更加起劲了,“我都找了你那么久,都累的不行了,还不能躺会儿?”
“你是驴吗就乱叫,”拓跋翊伸脚踹了林殊一腿,想到对方那会儿汗淋淋的模样,确实是十分辛苦,心底软了那么一软,反正身上也穿戴整齐呢,就没真动手赶,拍了拍林殊胳膊,推了那么一推。
“你过去点。”
拓跋翊就着枕头边缘躺了下去,侧卧着,看近在咫尺,即便光线不明也瞧的真切的人。
林殊抬手枕在了自己脑后,呼出了一口胸中闷气,也翻了个身,和拓跋翊面对面,先前是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细问,这会儿人也醒了,正好再问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般狼狈。”
拓跋翊一想起那事心里就一阵憋屈,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末了抬手想碰碰自己的脸,扁扁嘴委屈的不行。
“皇家禁地,是谁敢这么大胆…”林殊沉吟了会儿,见拓跋翊脸上那道阴影,抿了抿嘴,“那群人倒不像是要一心害你性命。”
否则拓跋翊孤身一人,实在是危机难除。
“只怕这事还没完,我这是惹了谁呀。”
拓跋翊自嘲的笑了笑,那种离死亡近在咫尺的寒厉还未从身上消除,不由得情绪低沉了起来。
林殊夜视不差,瞧着拓跋翊就像是褪去了自己那一身鲜活的颜色,不由得心神一动,抬手指尖碰触她的面颊,指腹下细腻的触感抚过那道划痕,在彼此相视无言半晌之后,才收回手开口说了一句:
“对不起。”
拓跋翊摸着自己脸,还觉得那股温热停留在上面,心突突的跳着,好容易才听清了这句话,愣了愣,不解的笑了:
“没头没脑的,怎说了这个?”
“倘若我一直在你身边,至少也不会让你一人受这危险…”林殊想着自己那点私心,愈发的愧疚,“你嫁来林府,远离故土,我本该尽责,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你一人陷入这泥泞之中,仔细想想,好像我从来都不曾想过你的感受。”
拓跋翊安静的听着,林殊字字真切,不由得回想起这段时日遭受的种种,酸甜苦辣揉成了一团,在胸腔中炸了开来,笑了,却觉得眼角也有些水意:
“原来是这个,哼,难为你想到了,我也算不亏…”她声音有些哑,噎了一下,复又清了清嗓子,瞧着林殊的眼睛,微微勾了嘴角,不是很深的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动人:
“应该是我谢你,其实,也怪我没做好,总觉得心底还有那么些不甘,总觉得自己还应该是燕国那个张扬的拓跋翊,总觉得若是服了软,等到时候见了亲人,他们就该认不出我了。”
“其实哪有那么多觉得,嫁都嫁了,端这些架子,真是糊涂,所以…”她抬手拂过林殊额前的碎发,心中诸多话语凝在嘴里,终是只说了一句:
“林殊,我以后,就靠着你了。”
末了她还嘻嘻哈哈的再补了一句,“有人欺负我,你就得跟我哥哥一样,要出头的。”
林殊怔怔的瞧着,抓着拓跋翊收回去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认真的说道:
“好。”
拓跋翊挣了开,也不去瞧对方的眼神,翻了个身背对着林殊,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把一切都说开之后,心情舒畅不少,她又是抱怨梁国春猎无聊,又是聊起了昔年燕国围猎,八部贵族里的好手一齐上阵竞技的热血场面,逗的林殊也插了几句嘴。
“萧景琰还把他那只奶狼牵出来溜,我才不羡慕呢,”拓跋翊嘟哝了句,“九安山算什么,林殊你该去瞧瞧阴山,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林殊重复了一句,眼前似恍惚瞧见那绵延千里,高远辽阔的北境草原,被这首雄阔宏放诗句感染,十分心向往之,他低头:
“以后你带我去瞧瞧?”
等了半晌也不听回答,林殊觉得奇怪,探了一探,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拓跋翊又睡了过去,这次不同于前边,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安静平和,颊边鼓了鼓,像个包子。
林殊抬指一戳,见她没反应,哑然失笑,自己也躺了回去,望着帐顶,想了许多事,也觉困意上涌,阖眼睡了。
一夜安好。
这次意外,虽是冲着拓跋翊而来,可明面上,梁帝还是震怒的把这群刺客当做了针对自己的,不仅春猎开场草草结束,便是负责守卫的官员将士,都被好生重罚了一番。
心底清明的人,都知晓风雨欲来的道理,暗地里起了什么小心思不言而知,只是拓跋翊这,倒不再是个清净地了。
“少夫人跟兄长一样,都不谙棋术呢。”
已经赢了第三盘的霓凰捂嘴笑了起来。
“不是阿母逼着,我才不碰这玩意呢。”
拓跋翊扔了棋子,撸了把怀中佛牙的头毛,惹得一阵低吼。
“佛牙鲜少卧在除了靖王殿下和兄长以外的人膝上呢。”
霓凰见那毛茸茸一团,眼底甚为羡慕。
拓跋翊抱着佛牙两条前腿把他举起来晃了晃,也呲了呲牙,才笑道:
“我还对付不了一个小狼崽了,你也摸摸,靖王殿下把它养的油光水亮的,舒服得紧。”
佛牙嗷呜一声,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落到跟个奶狗似的地步,呜咽几声被两个女孩摸来蹭去的。
拓跋翊得了梁帝恩典,准许她静心修养,可她除了养养脚压根没别的事,这一天到晚的憋在帐篷里,每天见林殊精神奕奕出去,一身大汗的回来,脸上嘴上嫌弃不说,也觉得闷的慌,郁郁寡欢的。
林殊心底跟明镜一样,见她如此,就托了霓凰,多来陪陪。
她们二人出身年纪相当,眼界见识都非寻常闺阁女子,一来二去客气之下,倒是多了几分真情谊,,拓跋翊想着反正以后都是见这些人,倒不如真心对待,也好多几个朋友。
霓凰原就是心性豁达,在金陵虽然有诸多手帕交,但性情相似的却只有拓跋翊一个,心里也高兴,便是不用林殊说,也天天来,好不惬意。
她俩玩兴大发,把佛牙弄的是哀叫连连,惹得刚进帐的林殊不由得注目一瞧,他摇摇头,清了清嗓子,摆了张认真脸,示意了拓跋翊和霓凰。
霓凰瞧见,还以为林殊有什么要紧事,想先告退了,拓跋翊却不管那么多,把佛牙给放到一边,扬了扬下巴,问了句:
“怎么了?”
林殊不答,只是侧身,对着随后进帐的人说道:
“夏冬姐姐,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来人一身黑色窄袖劲衣,声音清亮,眸中自有一股正气凛然,她斜睨了林殊一眼,不屑的笑了声:
“你放心,我来找你夫人问几句话,别这么紧张。”
夏冬是悬镜司掌镜使,来问话自然不是随便问问的,纵然她嫁给了聂锋叔叔为妻,与林殊相熟,可看着这架势,林殊心里还是没底,支支吾吾嗯了声,也跟了进去。
拓跋翊还有些不明所以呢,霓凰却是亲热的喊了声夏冬姐姐。
夏冬与她相熟,眼底也算多了几分热,微微颔首,待转头瞧向拓跋翊时,方才那一抹人气就好像敛在了那身黑衣后面,多了冰冷无情,不卑不亢。
“掌镜使夏冬,见过林少夫人。”
这是什么情况?
拓跋翊眨眨眼,抬手扯着佛牙的尾巴又把它拽到怀里,瞧瞧后头的林殊,挤出一抹笑:
“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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