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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寒山，山有灵草，能引灵招魂。山前有代水，其深不可测，烛龙横卧，不得过。
——《招摇轶事录》
她是姝，雪神之女，能跳出六界最好看的舞蹈，却得不到那个人的一眼亲睐。
那一日，她结霜为镜，残忍地将一切铺开在她的心上人眼前。她要他和她一起，痛不欲生。
***
镜中数千名天兵，手握钢枪，器宇轩昂地站在百米之外。
百米之内，烈火熊熊，千年玄铁铸就的支架顶端倒栓着一七八岁模样的素衣女孩。
这是天宫的诛仙池，专门用来诛杀犯下大过的神仙。落入诛仙池中的神仙，任你是何方神者，也回天乏术。
女孩闭着眼睛，似是昏迷。镜中传来吵嚷声，不一会儿，日神和月神出现在镜面中，二者身后跟着司月和司日两位仙使。
日神与为首的天将一句话未说完，司日仙使首先动了手。这些人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胜在人数众多，且四人又念着身为同僚，下手多有留情，竟一时受制。
姝手指在镜面上轻轻划过。
小女孩睁大着眼，惊恐地望着下方的熊火，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挣扎着。泪水滴落，半空中就化为虚无。
她张着嘴，哭喊着：“哥哥，救我。”
直到嗓音嘶哑，鲜血从口中涌出。
诛仙池之外，身着明黄衣衫的天君微微抬手，刺耳的转抽声响起，拴着女孩的铁链降下。池中熊火忽地疯狂扭转起来，一条巨蟒窜出，口中吐出一团烈火对着女孩心口焚烧着。
女孩发出凄厉的嘶吼声，远处被天兵缠住的四人呆住，司日大怒，再顾不得什么情意，手中红绫扬起一道厉风，所过之处哀嚎一片。她飞身进到阵中，见到当下情景，登时红了眼，对着天君就是一击。护在一旁的天将立时围过来，齐齐朝司日攻去。
女孩心口已经被烧出了一个洞，巨蟒金色的眼中闪出兴奋的红光，口中烈火越吐越盛。一直哭喊的女孩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她低头，努力朝自己心口望了一望，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巨蟒被这样的笑容慑得浑身一震，火头偏了位置。天君瞧见不对，对巨蟒厉色道：“青虺，快行刑！”
青虺，诛仙池的守护神兽，诛心刑罚的施刑者。它在诛仙池中安眠了数千年，这一回被人唤醒，尤为兴奋。但这位受刑者似乎很不一样。
他喷着火观望着头顶的小女孩，察觉到她眸光变化时，迅速停止行刑欲往池中躲去。拴住女孩双手的铁链骤然断裂，埋进池中半个身子的巨蟒被她揪出来，一把撕碎。她踩在烈火之上，静静地望着面前脸色大变的天君，忽而疯狂大笑起来，两行血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落入池中，化为一团血气。她抬手一挥，将被困住的司日四人丢出了百丈之远。
“你要杀我？”
脸上血痕未干，她一派天真地问天君。
天君道：“逆天而行者，必为六界不容。何况，你乃是邪物所化。”
她再度大笑不止：‘邪物？我为天界征战百年，诛杀妖王，为救六界苍生不惜以命相抵，原来这样的我竟是邪物么？”
天君冷冷地看着她：“六界苍生乃君须上神所救，并非你这邪物。现下你已被焚心，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你就会灰飞烟灭，没有人能够救你。”
她止住笑，问：“你们把我哥哥怎么了？”
“那是何夕上神，与你这邪物无关。”
她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抬起头，目光幽幽地望向远方：“吾之神母，吾待众生如子，众生却要吾不得好死，这样的众生，吾不再相护。”
她闭上眼，低低吟唱：“沉埋远古的诅咒，吾愿献吾之魂，奉吾之血，愿这天界万劫不复。”
天地剧烈颤动，铁链彻底断裂，小小的身子落入烈火支中，顷刻了无声息。
从前她是神，一直为维护这世间正义而活。
然这世间，究竟谁是正，谁是邪？谁是神，谁是魔？
远方谁人在嘶吼，何人在哭泣，与她再无关系。
只愿她的生生世世止于此，再不要这样痛。
***
镜面碎裂，她身后的人早已离开，留下盈盈白雪上的一滩血迹。
姝想，她故意这样缠住他，故意让他看着自己的妹妹惨死而无能为力，他一定恨死她了。
可是他那样不愿意爱她，即便是恨着也是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