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48. 子虚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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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浥城。

城门口的守卫掩嘴打了个呵欠,墙头掠出几道黑影。守卫揉揉眼睛,未见一物,不由嘀咕:“三更半夜的,是我眼花了不成?”

他撑着精神瞪大眼睛,不一会儿又打了两个呵欠。

城墙外响起低低的一声“哎呦”,水湄慌忙捂住怀中人的嘴,左看右瞧,见四下安静,当下拉着她起身飞快地往前跑。

另一边,水涘松开捆着召垚的绳子,后者揉了揉手腕,满脸郁愤。水涘不乐意了,本姑娘辛辛苦苦地将你弄出城,你非但不感激涕零还苦哈哈的,搞得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她撒开手,追着水湄她们而去。召垚只得快速跟上。

他们是连夜逃出大浥城的,至于为何要逃?很简单,不想某些人跟着。

前几日,回到城内的采城主和三王爷就那些失踪的姑娘小伙子进行了几次所谓密谈,过程不太愉快,导致迟迟未能达成一致。

采城主言辞凿凿,道这些人有的是被负心人抛弃走投无路,有的是被家里逼婚逃出来的,还有的是被人贩子拐卖他撞见救下的。他一心做善事,却被朝廷如此污蔑,当即要求关雎将他这些年付出的人力、财力、精力通通补偿给他。

关雎岂会轻易遂他的意?他厉声质问他为何不将这些人上交给朝廷,朝廷自会有所安排。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所谓善心,却累得人家家中不得安宁。三王爷拒不赔偿,并且强调,采城主此举使得朝廷在外敌为患之际,还得抽出人手调查此案,实属浪费朝廷资源,他得对朝廷进行补偿,兵器的价格,必须降降降!

于是,二人就“赔偿”一事开启了长达数日的拉锯战。

采采记忆恢复,又得知小八就来自于招摇山,便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去。但珊瑚家姐妹不愿意他来趟这趟浑水。这万一跟着她们出了什么事,她们要如何交待?

另外,三王爷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召垚和小八,很有他们去哪他也去哪的架势,这哪能成啊?

是以,三妖一人达成共识,趁着今晚月黑风高三王爷和采城主五度密探,连夜跑出了大浥城。目的很明确,南岐山东边的玄女山。

召垚昨日做了个梦,梦中玄空瘦骨嶙峋,瞪着双浑浊的眼,声泪俱下地控诉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小母老虎所以忘了他这个师父?

召垚担心他这么久不回去,玄空真会饿死在玄女山上,当下决定从南岐山翻山过去直奔玄女山。

南岐山山坡陡峭,野兽多而凶残,方圆五里无人烟。但今时却有些不同,山上安静得诡异。水湄看一眼水涘,后者看向气喘吁吁的召垚,讥笑道:“圣僧这个速度,是打算晚上留下来喂老虎么?”

小八抢话道:“我不吃人的。”

水涘:“......”

召垚擦擦脸上的汗,喘着粗气:“贫僧肉体凡胎,哪能跟你们比。”

话音刚落,就觉衣襟一紧,眼前一花,定神时已跨坐在虎背上。他脸上一热,立马要翻身下来,被水涘眼疾手快地用绳子给捆住了。

召垚羞愤咬牙:“三位施主,这是做什么?”

小八回头冲他咧开虎嘴:“和尚弟弟,我背着你会很快。”

召垚轻轻揪她的毛:“男女授受不亲,佛祖要怪罪的。”

水涘乐了:“虎公主现下不过一只老虎,也能叫圣僧想得这样多?照这个情形,怕是没几日圣僧就要还俗了。”

召垚瞪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水湄见了,忙喝止水涘:“适可而止。天色不早,尽快赶路吧。”

小八撒开腿就往前跑,惊得召垚连呼“慢点,慢点。”

轻风拂过脸颊,一片叶子飘落遮住了他的眼,身下的感觉愈发真实起来,引得他心底微微的躁动不安。他微微扭了下臀,烫红着脸想起一个词:“骑虎难下。”

小八跑得很快,召垚“吁——”了好几声她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来,有些负气地说:“和尚弟弟,我不是马。”

召垚在她头顶闷声笑,过了一阵,见她仍低着虎脑袋,便揪了揪她的毛:“还真生气了?好了,贫僧以后再不拿你当马了。”

小八仰头努力朝他蹭去,召垚见她都快变成长颈鹿了,大发慈悲地弯下腰,将脸靠近她的脑袋。

“和尚弟弟,拂水真的没有死么?招摇山真的还在么?”

原来是在忧心这件事啊。召垚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不知为何,心下一扯。他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温声说:“小八,你相信贫僧么?”

小八用力一点头:“信。”

召垚的下巴瞬间失了支撑,往一侧滑去,然后整个身子也跟着歪了下去。他失笑,骂了两声“呆子”,好不容易将自己挪正,干咳了两声,言归正传。

“既然信贫僧,那就不要再想此事。拂水没死,你的母皇也没死,招摇山一定在那里好好地等着你。”

小八“嗯”了一声,“和尚弟弟,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贫僧会一直陪你到招摇山。”

“等到了招摇山之后呢?”

她回头看他,蓝色的眼中,眸光执拗而倔强。

召垚别过脸。

等她到了招摇山之后,他应该回到玄女山,继续做他的和尚。可心里深处明明有个声音在说:糟糕,你舍不下了,你舍不得这只呆老虎。

不久,珊瑚姐妹追了上来,二人脸色不太好看。召垚心事重重,并未发觉。

夜里几人宿在山脚下,水湄生火,水涘去捡干柴顺带找吃的,召垚负责陪小八玩儿。简单地吃过之后,水涘和水湄商量好轮流守夜,召垚心安理得的靠着树干睡着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有自知之明,遇事绝不逞强。

梦中,藤蔓蜿蜒无尽头,水声叮咚,秋风呼啸,鬼哭狼嚎,着实可怖。

召垚头搁在老虎身上,无奈撇嘴。

远处起了一团白雾,白雾中寥寥走来一鬼。

水涘和水湄齐齐拜道:“鬼女殿下。”

白雾飘到召垚身边,“三土,见到我你不开心么?”

召垚:“每次见你都没好事,贫僧为何要开心?”

魑魑低笑:“可我这次过来确有好事啊?”

不等召垚开口,一直眯着眼睛的老虎回道:“才不信。”

魑魑“哟”了声儿:“多日不见,小老虎竟如此聪慧了?本鬼女深感欣慰。”

“跟你有什么关系?”

召垚往白烟里仔细瞧去,“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鬼女殿下真面目?”

魑魑躲开他的视线,“咳咳,你只要知道本鬼女貌若天仙,不,比天仙还美就是了。”

水涘跟水湄咬耳朵:“鬼女殿下的脸皮子是愈发的厚了。”

水湄低笑不语。

魑魑见召垚满脸不信的样子,摸了摸脸,:“好吧,这六界之中,本鬼女只承认一人比我美。”

“谁?”

“昔日君须上神。”

然后她扫了一眼召垚身边的老虎,嘴角抽抽,嘀咕了一句什么。

黑暗中忽地响起打更声,魑魑“哎呀”一声,“今日来得晚了,时间不多,得赶紧说正事。我方才说的好消息你们真的不想知道么?”

召垚:“......想。”

时间不多你还卖关子真的好么?

“想就对了。”

魑魑很开心地告诉他们:“魂咒有消息了。”

一句话说得两妖一人皆面色一变,至于小八,她正在召垚怀里蹭得不亦乐乎。

魑魑很满意这样的效果,语气越发得意,“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话说那一日,我正在陪一老友下棋——”

“鬼女殿下,请说重点。”

魑魑“啧”道:“我正要说重点,小和尚真没耐心。话说那日我正跟老友下棋,忽见另一老友形色匆匆地跑来,告诉我们子虚镜中有异象。子虚镜乃昔年神母所制,纳众生万相,更有传言说它能造出虚空,被天界奉为圣物。

我们急急赶过去,只见镜中现出一颗石头,这石头看似颗平常的石头,但其实并不平常。它常年呆在招摇山迷榖树下,汲取天地之精华,又得迷榖庇护,日积月累,万年过去,竟有了那么一丝灵识。后来因被某位上神不小心踢了一脚,蹭了点儿上神神力,使得它灵识大开。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块有智慧有运气的石头。”

召垚道:“这和魂咒有何关系?”

一小团白烟拍在他头顶,“不要打断我!”

召垚:“......您继续。”

“我们本以为这石头即使有智慧有运气,但也得经过千百年的修行才能成事。谁想,一束黑光从天而降。我们猜想这束黑光原本想去的地方该是那株迷榖树。但这石头委实运气太好,就在那当口起了一阵风,石头被吹起来,刚刚好接住了那束黑光。哎,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这光就是魂咒?”

“十有八l九。”

“你怎么确定?”

魑魑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子虚镜乃神母之物,神母之力的传人之一乃是君须上神。而这魂咒又为君须上神所施,多少得了些神母之力。魂咒有异动,子虚镜自会有所反应。”

召垚将她的话理了一理,“你的意思是,魂咒的转世是一颗石头?”

“额,这个......”魑魑挠头,“其实正确来说,魂咒的第一世是颗石头。”

“什么意思?”

魑魑心虚,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那个,是这样的。子虚镜三百年之前曾被人拿去用了一回,一不小心就用坏了。年久失修,就有些不大灵光。三百年的时间,也就亮了这一回,且还不足半柱香的时间,我们想探得更多消息也是不能。只瞧出那块石头存在的时候,迷榖树还活着。”

“所以——”

“所以,这事儿距现在差不多有一万年那么久。”

召垚:“......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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