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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望着慕玖辞的眼睛，不忍打破她眼中小心翼翼的希望，却只能轻轻叹一口气：“以毒攻毒乃是平衡药性之法，可他中的毒太过霸道，我暂时没想到有什么能与之抗衡。”
慕玖辞垂下眸，无数种药物在她脑中一一闪过又统统被排除，半晌，她轻声问道：“梦魇殊兰呢？”
圣女一怔，眸中猝不及防划过抹异色，被她匆匆掩去。
沉吟了下，她还是摇头：“梦魇殊兰乃是人界第一至毒，放在世间也被称作三大奇毒之一。但他中的毒，或许并不在此之下。”
慕玖辞惊讶地睁大眼，清眸眨了眨，反应了下她的话。
圣女解释道：“传闻中确实只有两样东西比梦魇殊兰更强，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准他所中毒药便是不曾被收录的，也或许正是其他两种药物之一。”
慕玖辞点点头，垂眸想了想，父皇贯不喜她研究这些，都是她偷偷摸摸自己琢磨的，知晓的东西虽然不少，但也无法接触更深的东西。
“那其他两种是什么？”慕玖辞眨眨眼，晶莹的眸子似水洗过一般，我见犹怜。
圣女摇摇头，无奈道：“这只是千百年来的传言，梦魇殊兰出现后世人畏其威力便将其与传说中的东西相提并论。另外两种究竟是什么，我确实不清楚，只知其中一种名字……”
“玖辞！”
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圣女的话，慕玖辞立刻回头，霎时间喜上眉梢。
夜寒箫已坐起身，看到慕玖辞眼中的关切，心中一颤，唇角不由得勾起笑意，化开了眼底寒冰般的清冷。
慕玖辞也弯了弯唇角，甜甜笑了。她忽而感觉眼前有些模糊，水盈盈的雾气晕开了视线。
她的心底长长舒了口气，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夜寒箫这个熟悉的人更让她安心。
夜寒箫想抬手给她擦擦泪，又担心冒犯失礼，便往床边挪了挪，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笑道：“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别听了乱七八糟的吓自己！”
“你……”慕玖辞眼一眨，任一行清泪滑落，犹豫了下还是没问出口。
但夜寒箫明白她想说什么，轻笑着开口：“我知道，但我既然能将其压这么多年，便能继续压制。说好了当你的护卫，便不会轻易出事。”
慕玖辞看着她的眼睛，磁石般的邃眸中笑意清晰可见，但再多的，便看不到了。
良久，她方轻轻叹了口气，垂眸喃喃道：“我都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般护着我。”
一次次救她性命，一次次助她成事，这次更是不惜搭上自己的命……哪怕挚友都难以做到这种地步吧？何况他们才相识不久。
夜寒箫没有接她的这句话，安慰性抱了抱她的胳膊。
慕玖辞身体微僵，却也没挣开，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她真是有些累了，醒来后便一直保持警惕，而后又接连为夜寒箫担忧，如今一松下来疲乏便迎头浇下。
夜寒箫感受到她僵了一瞬又放松，心中缓缓出了口气，又抱紧了几分。
他抬眸，越过慕玖辞看向不远处静静站着的黑衣女子，刹那间邃眸深处暗流涌动，凌厉的压迫霎时破开，冰冷之色下流转着恐怖的杀机。
圣女迎上他的目光，瞳眸微缩，神秘的面纱下看不清表情，却并未被夜寒箫身上的寒意吓退，整个人淡漠又松弛。
夜寒箫挑眉，心底多生了几分戒备，面前这个毫无灵力，甚至连内力都没有的女子还真有些不简单呢。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便移开了注意，并没有多大兴致。
慕玖辞从夜寒箫怀里脱出来，坐直了身子，不知是否察觉了方才的两相交锋，面上不显，抬头笑盈盈给夜寒箫介绍圣女：“这位是圣女殿下，是她救了我们。此处是雾汀崖，我们掉入潭中，被水托住才捡的一条命。”
圣女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圈，眸中淡漠已然消散，剩下些柔和，微笑道：“你们可唤我一声静姨。”
“静姨……”慕玖辞喃喃叫出声，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下，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
圣女颔首应了，淡淡扫了眼夜寒箫，道：“我府上毒物众多，不太适合你们常住，浮橦婉霖的家不远，不如你们暂且住在那儿？”
“好！”慕玖辞乖巧地点头，笑着眨了眨眼，“静姨安排便是。”
圣女点点头，听夜寒箫不咸不淡开口道：“不知能否再借冰室片刻？”
圣女看向他，没多说，点头应了。听出他话中送客的意思，她看向慕玖辞轻笑道：“我去让婉霖备些饭菜！”
慕玖辞立刻连连点头，欢喜笑道：“静姨，我要吃肉！”
圣女莞尔，转身离开冰室。她关门前扫了眼夜寒箫，邃眸如黑夜的蛇，直击人心。
夜寒箫淡淡瞥了一眼，丝毫未受影响，目光回到慕玖辞身上时已充满温柔笑意：“你被寒气入体，我替你调理一下？”
慕玖辞没有犹豫便点头同意了，在这种时刻，她愿意表现出更多的信任，对方才不会有芥蒂，就算别有用心也会稍微放松，她也可有所防备。
不过当夜寒箫灵力裹上她身体的瞬间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僵了僵，任他人力量入体，确实有风险。
夜寒箫倒是不急，耐心地循序渐进，华丽而圣洁的白色光芒屏退了四周冰雾，温柔地包裹住慕玖辞，一点点探进她的经脉。
慕玖辞清晰地感受到经脉中力量翻涌，自身的内力与灵力同时运转，阵阵寒意自四肢百骸透出，冻得她猝不及防打了个寒战。
很快，一股清凉的力量穿进经脉，勾绕着她自己的灵力，沿着数百条经脉依次穿行。渐渐地，她感到内力与灵力似乎拧成了一股，被冰冷的寒气包裹，缓缓渗透。
待夜寒箫的力量撤出，慕玖辞重新掌控经脉，运转灵力一试，惊然发现自己的内力同时滚动，雄厚的力量似峡谷中湍急水流，翻涌向前，表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寒气，令力量更添了几分冷意。
睁开眼看到慕玖辞脸上清甜的笑容，夜寒箫也不由得弯了嘴角，再次闭上眼睛运转灵力，查看自身的情况。
灵力在经脉中游走，他有些惊讶，随即眉头微微皱起，一抹疑惑绕在心头。
片刻，他睁开眼，垂眸沉吟，看来这雾汀崖下还有些奇异的东西。
慕玖辞已睁眼坐在他对面，笑盈盈看着他修炼。
见夜寒箫收了灵力，她边低头溜下床，边笑嘻嘻道：“到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要尝尝当地的美食，我们快去瞧瞧婉霖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
慕玖辞正低头穿鞋，忽然被夜寒箫拉住胳膊拽了起来。
她一怔，茫然地眨了眨眼。
夜寒箫直勾勾盯着她的额头，眼中少见地翻涌着无数情绪，震惊、疑惑、喜悦、忧伤、愁绪……各种眼神混杂，分不清究竟是哪一种更明显些。
慕玖辞抿了抿唇，觉得夜寒箫抓得她的胳膊有点疼，但她没动，夜寒箫这种情绪外露太反常了！
不过稍瞬夜寒箫便回过了神，忙松开她的手，却没说话，低头闭上了眼，缓了缓才再次睁开。
慕玖辞望着他的眼睛，两人静静对视，良久，她却没有多问，低头继续整理衣着。
察觉一旁夜寒箫明显松了口气，慕玖辞微微咬了咬牙，眸中划过淡淡的失落。
她没有问，是知道问了他也定然不会说。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让她总是心有疑惑。却又拼了命的帮她，让她连防备都防得心有愧疚。
夜寒箫垂眸看着她逃避般低头拽衣服，心中微颤，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脑海中闪烁着方才一瞬所见，分不清是恍惚还是真实。
他在慕玖辞的额头上看到了一个印迹，晶莹绚烂，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光线的照影。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太熟悉了，他对这个印迹太熟悉了，绝不会看错！
许久，他都无法平息内心的波动，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难过，到底是要复苏了，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走吧！”夜寒箫轻轻开口，询问慕玖辞。
慕玖辞抬起头，又看了眼夜寒箫，垂眸掩去失望，点点头径自往石门去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感受到巨大的割裂感。她和夜寒箫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互不相容，中间有一堵墙死死挡着。这是一道由无数陌生组成的墙，是她对夜寒箫的一无所知，不知何时才能推倒。
二人出门便遇到了婉霖，慕玖辞清晰地感受到婉霖的逃避，匆匆看了他们一眼便忙低下了头，比先前更警惕了些。
慕玖辞挑眉，勾唇笑了笑，看来这个浮橦倒是聪明。
初次醒来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又是虚弱之身，慕玖辞将自己以刺包裹，尽可能展示自己的戒备与警惕，可以让心有不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夜寒箫的目光扫了遍婉霖，微微挑眉，对此地有了几分明了。
慕玖辞跟在婉霖身后，这次的路与来时不同，经了前院，沿途所见让她大吃一惊。
饶是知晓了圣女善毒喜欢毒草，却也没想到这么夸张。
蛇尾果、马蹄子、筋粉草、稣芸、圣火莲……
一株株罕见的毒花毒草在此乃是装饰庭院的花圃，放在外界哪怕一颗都能让人抢夺半天，此处竟是满院皆是。带毒的花草比之寻常的更艳丽些，竞相开放美不胜收。
院中每一株植物都带着毒，更有不少是剧毒，旁人避之不及，圣女却将其视为观赏之物。慕玖辞脑中忽而闪过蛇山下的毒尊旧居，倘若不是年久疏于打理，那里应该也是这般绚丽。
“婉霖姐姐，可否快些？”慕玖辞笑着问了声，好似只是招呼下，便匆匆加快了脚步。
夜寒箫跟在后面，轻轻勾唇笑了，眼底温柔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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