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哭泣着走到唐夫人身边,眼里全是泪水,整个人都扑在了她的腿上。
她崩溃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不是夫人,不是夫人!是那个女子自己作的孽。”
随即不顾唐夫人的呵斥,又继续道:“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
“闭嘴,求你别说了!”唐夫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淌。
林雪瑾走上前去,挨近沈鸣珂。望着这哭得撕心裂肺的主仆二人,不禁感叹两人的主仆情深。她虽不认识这位唐夫人,但她旁边的侍女她是认得的,是那向众人炫耀的妇人之女。
“夫人,您就让我说吧!”
那侍女站起身来,走上前来。就在她准备开口时,身后的唐夫人站起了身,阻止了侍女。
而由她自己,慢慢将事情向众人道出。
原来,唐侍郎是户部尚书的学生。那时,户部尚书张平威到聿城任职,看上了才华横溢的唐锐文。因深得张尚书的喜爱,因此收他为学生;后来,张尚书赴京城任职,便支持鼓励唐锐文赴京科考。
也正因颇赏唐锐文,又因两人常往来,于是在日渐的相处之中,张尚书之女,也就是现在的唐夫人,两人互生情愫。只是后来张尚书举家赶往京城,两人断了联络。后来,唐锐文在张尚书的支持下赶往京城,也就是在此时,他遇见了他一生的噩梦——舒虞。
舒虞出身商户人家,家中十分富裕。而她也是才气逼人,生得又貌美。于是,在汴州很有名气。
说起两人的相识,其实是从一场乌龙开始。那时,汴州正在举行诗魁比赛,又逢大雨,于是唐锐文只得停下了赶路的脚步。也正是这一停留,就注定了两人的孽缘。
因年轻气盛,又想着赶些热闹,唐锐文被一同赶路的同伴带入了诗阁内参与了比赛。
他一诗出便引起了骚动,在与各才子争夺之下,一举夺得魁首;也正是这场比赛,让舒虞注意到了这位怀才而又貌美的男子。她借诗与唐锐文接近,唐锐文也十分欣赏这位温婉有才的女子,两人像是寻到了知己一般,常常互相论诗谈文。
但唐锐文深知自己已有心上人,于是在察觉到舒虞的心意时,便开始远离舒虞。可是舒虞不会放弃,事实上,她在家族中并不受宠,其母亲只是一个歌姬,所以她学会了她母亲勾人的手段。唐瑞文在她的设计下,夺了她的清白。
赴京赶考的唐锐文保证自己会娶其为妻,离开了汴州。但事实并非一番风顺,唐锐文在考中后,受到陷害险些丧命。为了保住他,张尚书将女儿嫁他以作后盾。
可唐锐文始终陷在自责中,直到几年后,舒虞挺着肚子赶来了京城。
早先她与唐夫人相处还好,甚至自己愿意为妾。但渐渐地,唐夫人诞下了一子,而她则育有一女。因舒虞在家中便因女儿身收到父亲的不待见,于是嫉妒之心开始肆起。
于一夜,她偷走了唐夫人的儿子,带着女儿离开了京城,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整个唐府都陷入了慌乱,派人四处寻找,但都未有结果。直到孩子快十岁之时,她出现在了京城,用唐夫人儿子的命威胁她与唐锐文和离。
后来,她邀唐夫人私下见面。舒虞不知从何处找了个女子,两人合伙本想毒死唐夫人,却因为意外同唐夫人的儿子误饮下毒药,这才丢了命。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复仇。”唐夫人哽咽,“这不是闹笑话吗?白白丢了性命。”
听到这个版本的故事,林雪瑾只觉得这爱情可真害人不浅。她深想又觉得这故事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林雪瑾总觉得这唐夫人与她在宴会时感受到的不一样,毕竟在危险时刻,每个人都会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那时,唐侍郎受伤时,唐夫人面露狰狞,与此时的温婉之姿毫不相关。虽说那时确实很险,但林雪瑾总觉得此时站在面前的唐夫人不该是如此模样。
她转头看看沈鸣珂,想看看他如何看待此事。只见沈鸣珂蹙着眉头,眼底是看不懂的情绪。
“户部尚书到!”
大喊声打破了屋内低沉的氛围。听此一话,唐夫人擦拭掉脸上的泪珠,起身迎接。屋内的人也纷纷起身,望向门外。
只见张尚书带着十几人,走了进来。
“沈大人,好久不见。”他错开上前迎接的唐夫人,只留她个眼神便走向了沈鸣珂。
“张大人。”沈鸣珂抱拳朝他行礼。
“沈大人不是在负责画轴之事吗,怎么大理寺也插手进来了?”
“张大人所言极是,此事虽不归沈某管,但此案却涉及了画之事。”沈鸣珂面色不改,整张脸还是一如以往,冷得寒人。
“不知此案进展如何?可不要涉及无辜之人便好。”说着,他将目光放在了唐夫人身上。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自然明白是何意。
“张大人言重了,既与唐夫人无关,沈某定不会波及无辜之人。”
此话一出,张平威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但眉眼仍然挤在一起,像是担忧着什么。
“只是要委屈唐夫人几日了,待此案水落石出,唐夫人再出府。”
“这事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凶手就是同那个贱一伙的,或许就是她那逃了的女儿,为何还如此复杂。”唐夫人此刻的脸与她原本维持的温柔、惹人怜爱的脸割裂开来。
“抱歉,是我太过激动了,我只是……只是我的丈夫……”她又哭泣起来。
“逃”?为何要如此说,林雪瑾不禁疑惑。
可人们大多的目光都集向了沈鸣珂与张尚书,并未仔细观察到唐夫人的不对劲。
“自然听沈大人安排,只是这件事毕竟涉及到了朝廷官员,不日也许会令派他人调查,沈大人何必……”
张尚书坐了下来,抬起桌上的茶品尝起来。
“张大人放心,此案自然会归沈某调查。”
“那我自然无话可说,不过听说沈大人已经抓到了凶手不是吗?”
沈鸣珂的脸沉了下来,直直盯着张尚书,“张大人消息真是灵通。只是是不是凶手,还有待确定,张大人稍安勿躁。”
“我自然不急,只是我只这一个女儿,也只愿给我那苦命的女儿、女婿一个交代。”
“自然。”
“既然故事听完了,沈某便先行一步,委屈让夫人几日了。”沈鸣珂朝张尚书又行一礼,便准备先离开这里。
“他那个夫人不对劲啊!”才出唐府,林雪瑾就靠近沈鸣珂,虽说此案她也只是凑个热闹,碰碰运气,看那纸条是否为实。却没想到从唐侍郎处发现父亲的画,还是那样重要的画。
“用你说?我都看出来了。”一旁的王振插嘴,脸上满是不屑。
“怎么没把你打得起来不来呢?就你话多。”林雪瑾嘀咕着,压低了声音。
“你嘀嘀咕咕什么?”见林雪瑾不回他,王振问道。
只有沈鸣珂,在林雪瑾嘀咕时,将目光投向了他。
“若是如她这样说,那些书信又是怎么回事?还有……”
这时,沈鸣珂接上了她的话:“还有,一个户部侍郎、户部尚书之女,竟然会寻不到一个托着两个孩子的女子,对吗?”
“对对对!”王振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看来此事确实有些复杂。”沈鸣珂摇摇头,他大概猜得也差不多了,只是心中所想没有得到证实,他不敢妄断。
“先去看看顾兄,这时他应该已经醒来了,去问问有无什么线索。”
原本在顾棠醒来时,沈鸣珂就已经赶到了那里。只是当他赶到时,顾棠在说了几句话后又昏睡了过去。
天色昏沉,路上的行人开始慢慢减少,喧嚣声也渐渐小了起来。等几人回到顾棠处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好在顾棠已经醒来,倚在床头,十分虚弱。
“不必担心,阎王还舍不得收走我呢。”顾棠打趣道,手中捧着取暖的手炉。
三月的天虽然已经开始暖了起来,但阳光总是来得太少、太迟,已经暮春时节了,还是留有寒气。况且顾棠受了伤,入不得一丝寒气。
“案子如何了?”他撑起身,掀开厚厚的、最上面的一层被子。
沈鸣珂:“现下牵涉有些复杂。已然确定那江竭与舒颜是杀害唐侍郎、魏学明和陈明义的凶手,但那河边也就是舒虞的尸体案以及李阿公之女的案子还是仍有疑点……”他将所有发生的事复述给顾棠听,
“前几日派王振去汴州之事未果后,我写信予崔景,请他调查了此事,想来也该有结果了。”沈鸣珂继续道。
“如此便好!”他点点头。
看来她错过了许多消息,林雪瑾想。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那……魏明学为何会身怀那画碎片?这两起案件看起来没什么关系啊!”
“前些月,那幅画在京城穿得沸沸扬扬,有毫无线索,如今又出现在此案中,必然是有联系的。”
“或许,他们只是想借此画的造势来平这起案件?”
沈鸣珂做着猜想,脸上的神情不再如先前那般冰冷,甚至还给林雪瑾一种他陷在悲伤中的错觉。
“那边审不出来有用的信息。”顾棠说道,“你们几人还未到时,阿四就已经告知我了。”
“那李阿公两人改户籍之事不会只是因为舒颜像他女儿那么简单吧?”听了两人的话,林雪瑾捕捉到了自己未能相通之事,嘀咕着心中的疑问。
“他女儿不会是唐夫人口中与舒虞同伙的人吧?”林雪瑾大惊,声音发了出来。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为何李阿公会帮助两人以及李阿公女儿同舒虞死在相差不远的时间内。”沈鸣珂点点头。
林雪瑾刚想准备重新问问画的事情,阿四就冲了进来,打断了她:“崔……崔大人那边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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