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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小破宫的时候，破天荒地听到很多人交谈的声音，符满放轻脚步躲在了转角处，她探出头朝着小破宫看去。
“小杂种今天居然换衣服了，谁给你做的衣裳，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只见一个身穿绫罗锦衣的小孩，约莫八九岁的模样，颐指气使地站在殿门口嘲笑裴轻寂，他身后站着一堆宫人，还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
有这等阵仗且年纪符合的，只有传闻中备受宠爱的九皇子，想不到小小年纪如此嚣张跋扈，皇家教育质量也挺堪忧。
“本皇子和你说话呢，你居然敢无视本皇子！”九皇子看裴轻寂不搭理他，一个箭步冲进小破宫狠狠推了裴轻寂。
他发现裴轻寂躲也不躲就这么被他推到摔在地上，那崭新的云纹衣上沾了泥土，裴轻寂也不知道拍一拍，慌张地爬起来一脸懦弱。
“还真瞎了！”九皇子捡起几块小石子砸在裴轻寂身上玩了起来。
他以前没见过瞎子，可要好好逗逗他。
九皇子知道裴轻寂身份卑微，谁都能欺负他。
每次母妃责怪他不好好读书，他都会来找裴轻寂出气，反正裴轻寂也没人撑腰，打他也不还手。
许是觉得手上的小石子砸得不痛快，他盯上了院子里的假山石块。
裴轻寂手上被小石子划伤，渗出一道道血痕，他狼狈地在院落里逃窜，为了让九皇子玩腻了尽快离开，他不能把石子都躲开，只能凭听觉选择被小石子不痛不痒地砸一下。
“哎哟！”
九皇子个子矮，倒是心比天高，想要抱起盆大的石头，结果没抱起来反把自己摔个屁股蹲儿。
“破石头，你来砸！”九皇子拿脚踩了踩石头，随手指着一个太监命令他来用大石头砸裴轻寂。
【你再不进去，小裴就被砸破脑袋了。】
符满放下食盒无力地靠在宫墙上，她扶额：“我进去能改变什么？会从多打一变成多打二吧。”
九皇子在宫中的威名，符满是听过的，除了皇后和正值荣宠的妃子以外，这个小霸王仗着自己是龙子，年纪又小，谁都敢招惹。
有些才人婕妤，甚至是有封号的妃都要忍着，有背景的熊孩子谁敢惹啊。
小裴身份尴尬九皇子欺负起来都不会有半点留情，小裴又不敢反抗，他正卧薪尝胆呢，哪敢惹祸上身。
“你个废物，一个瞎子都砸不中，滚回去领板子去，你来！”九皇子嚣张的声音在这偏远的破宫殿里极其嘹亮。
符满一字不拉全听见了，吐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没砸中的要挨板子，这第二个奉命的肯定会卯足了力气砸裴轻寂。
她看着自己身上平平无奇的宫女装，飞快地抬手把自己的发髻弄乱披散在脸上，又在地上使劲蹭了一些灰抹在脸上。
确定自己面目难以辨认之后，符满使出八百米体测的速度冲进破宫殿，故意撞开要砸裴轻寂的太监后，她猛地在九皇子面前跪下，身子也趴下俯在九皇子脚边。
她掐着嗓子颤声道：“殿下，娘娘动怒正四处找您呢，奴婢怕殿下回去太迟被娘娘责罚，拼了命跑出来想告诉殿下，殿下，快些回宫吧。”
符满哭的伤心，像极了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她恭敬地跪在九皇子脚下哀求他快回宫，不要惹娘娘生气。
“母妃动怒了！糟了糟了，文章还没抄完呢。”
九皇子不疑有他，哪还顾得上砸裴轻寂，掀起衣摆朝着蕙妃宫里跑。
几个太监也立马跟上，有个嬷嬷打量了符满一眼，她走到符满身边问道：“你在蕙妃宫中做什么的？”
符满心里一咯噔，她抬起头做出一副懦弱的姿态小声说：“奴婢是负责打扫娘娘侧殿的。”
灰扑扑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嬷嬷一时也认不出这是哪个宫女，但她好意跑出来提醒九皇子，看起来为此还摔了跤，应该是个好的。
九皇子犯错，只有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会被打板子，九皇子顶多被娘娘说两句，符满此举也是帮了她。
那嬷嬷放软语气：“是个机灵的，回头我会给殿下说好话，让娘娘给你些赏赐。”
符满露出惊喜的眼神，她激动道：“谢谢嬷嬷！”
嬷嬷高高在上地点了点头，她招呼符满和她一起回宫，符满忙不迭地跟上她离开。
破宫殿重归寂静。
裴轻寂有些失神地站在那，对着宫殿门口的方向。
他早就听见符满回来的脚步声，只是她明明在角落躲了许久，为什么最后还要跑出来救他？
还用如此危险的办法，在宫中的嬷嬷都是人精，一旦发现符满不是蕙妃宫中的，那她只怕没法活着回来了。
“愚蠢。”裴轻寂冷着脸转身走回房间，符满的死活与他有什么关系。
天色暗淡，空中一轮上弦月洒下清冷的光辉。
符满顶着灰头土脸和乱糟糟的头发朝着小破宫走，她无比庆幸小破宫是最偏远寂静的冷宫，一路上几乎碰不到什么人。
她有些委屈地望向天上那弯上弦月，皇宫好大好黑，从蕙妃的宫里到小破宫好远，这条路好难走。
系统检测到符满的心情低落，他开口和符满搭话：【你要是无聊可以和我说话。】
“不用了，我很好。”
只是有些累，在蕙妃宫里装得实在难受，演戏伪装太耗心神了。
这些天和小裴相处反而是很轻松的，奇怪，她都不怕小裴杀了她，为什么会担心蕙妃发现之后杀了她呢?
【因为你知道小裴现在不会杀你，而蕙妃是真的会杀你。】
系统的话让符满一愣，她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一个多月的朝夕相伴，她已经把小裴算在朋友的范畴里了。
所以今天，哪怕理智告诉她不该进去，她也冲进去了。
距离小破宫还有一段路，越是靠近小破宫，这道路越是幽暗，黑到看不见尽头的、长长窄窄的宫道……
眼前的道路突然明亮，点点星光像萤火虫一样指引着符满，奇幻的一幕让她欣喜地惊呼出声。
“谢谢你，系统。”
能做到这些的也只有系统，看不出来系统还是个很温暖的人工智障呢。
【一点点人文关怀罢了。】系统傲娇回应。
符满加快脚步在转角处找到了自己的食盒，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小破宫。
刚进去的时候，符满感觉好像有一道黑影嗖的一下窜过去了。
“小裴，我回来了！”她提着食盒走进厨房，边生火边喊裴轻寂。
脚步声由远及近，符满抬头看见裴轻寂站在厨房门口，她放下柴火，往锅里倒了水，然后走到裴轻寂身边上下打量他。
手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
她夸道：“做的不错，你再等等，我把饭热一热。”
听到符满的话，裴轻寂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为何还要夸他？
下午符满跟着嬷嬷离开的时候，他以为符满不可能会活着回来了，但他也不知道犯什么傻，想到符满回来要是发现他伤口没处理，肯定会失望，还有可能会骂他一顿。
所以他处理好伤口，就一直等在门口。
他看不见，便迫切地希望能听见符满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柴火烧着的噼啪声。
很奇怪，她以前不会这么安静，裴轻寂努了努嘴终究没有开口。
一炷香后，饭菜都热好了，符满把饭菜一一放上桌子。
筷子递在手上的时候，裴轻寂想问符满为什么要帮他，但说出口却变成了：
“你怎么活着回来的？”
语气冰冷，配上他没有表情的冷脸，这句话更像是问你怎么会活着回来？
符满坐在他对面使劲拍了下桌子：“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哈！”
她一路跟着嬷嬷进了蕙妃宫里，借口自己要先去清洗面容成功躲开了嬷嬷的监视。
皇宫里布局大多一样，在侧殿最拐角的一排小屋子里住着宫女，她注意到最旁边的小房间里只有一个宫女，于是她直接混了进去。
因着脸上脏污，那个宫女也没认出来她，只是看着她骂道：“兰儿，你这是去哪了，搞成这个样子，脏死了！”
符满掐着嗓子回道：“咳咳，倒霉死了，今日九皇子跑出去，娘娘不是因此发怒了吗，我想着跑出去给九皇子通个信儿，谁知道路上摔了一跤！我这嗓子也进灰了，难受的紧。”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巴结的。”那个宫女瞟了符满一眼，说话阴阳怪气的。
符满似是大梦初醒一般，她拍了下大腿一脸懊悔：“完了，我都没告诉嬷嬷我是谁，就说我是打扫侧殿的宫女，嬷嬷要是认错了可怎么办？”
她急着出门准备去告诉嬷嬷，那个宫女拦下她劝道：“嗨呀，你着什么急，先去洗个脸换身衣服，可别冲撞了娘娘。”
“你说得也对。”符满抱起铁盆走出去在井边装模作样地打水，果不其然看见那个宫女偷偷摸摸地跑去九皇子殿里了。
身份问题完美解决，符满放下铁盆立马从蕙妃宫里跑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很厉害!”符满表情得意。
裴轻寂听着她那嘚瑟的语气不禁扬起嘴角，他接着问：“你不怕真兰儿回去了事情会败露吗？”
“怕什么，嬷嬷要的机灵宫女有人认领了，那个领功的宫女会保守这个秘密。”
这个方法称不上算无遗策，但确实是已经把自己彻底摘出来了。
桌上的饭菜已经快凉了，符满催裴轻寂赶快吃。
裴轻寂点点头，他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心想今日符满也算帮了他，他就勉为其难地把饭吃完然后再昧着良心夸一句好吃。
尝了两道菜后，裴轻寂奇怪这味道怎么突然变正常了，居然真的有些好吃！
符满把裴轻寂的表情看在眼里，她站起身告诉裴轻寂：“我以前做的饭菜那么难吃，你可以说出来的，难为你吃了一个多月。”
说完符满往外走打算打水洗脸，刚走出门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不难吃。”
符满笑着摇了摇头，她大声道：“小裴，说谎会长长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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