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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文微末依旧早早来到。
黑云压抑,雷声渐鸣,空气粘稠潮湿,将人的衣衫湮潮。
鞠泉依旧装看不见她,直至大雨磅礴,风声倒卷。
文微末站在雨里,仍挺直得似一棵松,即使冷得牙齿打颤,也不动摇分毫。
肩膀上的伤口浸了水,痛得她面色煞白,止不住的颤。
远远看着,邱忻在一旁摊开手,叹道:“她这性子也真够硬的,真不像个女人。”
鞠泉眼神复杂,顿了顿,还是转身回了屋,眼不见心不烦。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风雨未停,对于文微末便片刻都是折磨。
不知道过去多久,连弘阔撑着一把伞,艰难地在屋里走出来,递给她一把伞,隔着呼啸的风声,大喊道:“夫子让你进去。”
文微末接过伞,却没有撑开,跟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屋子。
正堂里,丘达笑着看她,慢条斯理道:“你以后便是我的第十二个徒弟,你虽为女子,但在我这里不会受到任何优待,我会向对待男子那样待你,你可愿意?”
衣摆还在滴滴答答淌着水,被雨浇湿的墨发贴在脸侧,衬得文微末面白如雪,仿若一尊易碎的白瓷。
她膝盖一弯,跪在地上,郑重地向丘达磕了三个头,声音几近哽咽:“弟子甘之如饴。”
丘达以学识渊博闻名于世,所著《礼经》流传□□章波澜老成,字字珠玑。
他曾于璟国官居宰相,却与国君政见不合,又厌恶官场乌烟瘴气,于是退隐于世,潜精研思,随后《丘学》问世,震动学界。
无数国家请丘达出世,却均被拒绝,他聚徒讲学,无数权贵子弟慕名而来,拜入其门下,但他眼光严苛,至今为止仅仅收入十一名弟子,而文微末,便是第十二个。
因淋雨过久,她次日便倒在床上,晌午才堪堪醒来。
文微末觉得似有刀尖在脑中搅动,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强迫让自己清醒几分,欲坐起来,手臂一使力,肩膀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半边身子几近麻木。
连弘阔恰巧进来,见她在床上挣扎,连忙道:“不要乱动,你的伤口进水发炎,加上淋雨受寒,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了,还不快躺好。”
文微末缓过来,沙哑道:“师兄,我们几时离开?”
连弘阔听见她叫自己师兄,愣了片刻,随即唇角微勾,面色柔合几分,温声道:“不急,等你养好伤。”
文微末摇摇头:“不必因我耽搁行程。”
“夫子本就欲多待上几日,你给他的古籍还得花几天消化。”连弘阔解释道,“不必心忧,养伤才是首要的。”
文微末点点头,眼神添了几分笑意:“谢谢师哥。”
连弘阔乐呵呵道:“不碍事,你多休息,我先出去了。”
感受着她投在自己背后的目光,连弘阔唇角险些咧到天上去。
融子骞见了,随口一问:“怎得如此高兴?”
连弘阔笑道:“好久没有听到人叫我师兄了,今日一听,实感欣慰。”
融子骞比他的辈分小些,但性子冷淡,从不与人亲近闻言也只是沉默。
连弘阔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师妹比师弟不知乖了多少倍,夫子真是慧眼识珠。”
听到这话,融子骞眉峰微拧,不赞同道:“我们在夫子手下学习,是为习得谋略三千,富国强兵,福泽百姓,她一介女子,如何干政?”
“你怎知不可?”连弘阔意味不明地扔下一句话,便迈步离开。
融子骞抿抿唇,眉心紧锁。
——
文微末寄了封信回去,让张横他们放心,安静在床榻上躺了几天,身体刚好上几分,便拿着第三本书拜见丘达。
天光微亮,院中槐花香气怡人,清风携着湿润雾气吹来,满院花草香涟漪一般浮散。
丘达正精神抖擞地做健体操,身形轻盈,出力扎实,底蕴深厚。
文微末没想到这响彻文坛的泰斗竟如此文武双全,她悄悄瞥了几眼便安静地站在一边,等他结束。
丘达练出一身薄汗,转身见到文微末,笑呵呵道:“身体好得怎么样?”
她姿态放松,不见初遇时那样克己复礼,笑着回道:“弟子身体已无大碍,多谢夫子挂念。”
丘达注意到她态度的转变,心下对这女弟子愈发喜爱,慈祥地点点头道:“这便好,找我有何事啊?”
文微末将手中的书递给丘达,言辞恳切道:“弟子自小丧亲,颠沛流离至此,为谋生计四处奔波,胸无点墨识字不全,更无大志,却遭强权倾轧,”
她目光灼灼,却澄澈如水,“如今夫子将弟子收之门下,弟子无以为报,今后夫子之志,便是弟子之志,弟子会究其一生传颂您的思想。”
文微末给丘达的最后一本书,名为《尊师》。
丘达接过来,在心底默默感叹女徒弟就是比男徒弟招人喜欢,慈爱问道:“你可有字?”
文微末茫然摇头。
“那便唤阿佼吧,”丘达摸着胡须,笑道,“‘铁中铮铮,庸中佼佼’,为师希望你勤加学习,成为佼佼之人。”
文微末垂首,眸色栖着深深冷涩,坚定道:“必不负夫子厚望。”
——
一座金门绣户矗立在一众灰扑扑的矮房间,粉墙朱瓦,雕楹玉磶,绣栭云楣。
文微末仰头望着大门之上的牌匾,上前对门口的侍卫道:“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文微末已奉命来到。”
那侍卫转身去通报,不一会儿一管家模样的男子出来,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敷衍道:“跟我进来罢。”
文微末见他打量物件似的打量她,并没有动气,只觉习以为常,乖顺地跟在他后面。
庭院中奇花异草,琉璃玉石,端的是富丽堂皇,好生气派,比那雀塘坊耀眼了不知多少倍。
管家将文微末带到书房,语气轻慢:“进去吧。”
文微末踏进门口,一面色严肃的男子正在镂空雕花桌前看书。
他听到动静,眼也未抬,冷冷道:“你可知犯有何罪?”
文微末一瞧见他,内心的怒气便似烈火烹油,再也压制不住,神情淬冰:“我何罪之有?”
没有听见她惊慌失措的声音,李升荣抬头,见她眸色深冷,心中一惊,随即斥责道:“还敢直视本大人,还快快不低头?”
文微末扯扯嘴角,讥诮道:“难道你是什么脏东西,看一眼便会脏了我的眼?”
李升荣气极,又惊疑不定,他听闻这女子性格温顺,胆小懦弱,贪慕金银,可如今这架势竟与传闻极不相符。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她问:“你究竟是何人?”
文微末深吸口气,指甲陷进肉里,勉强拽回自己的理智,深深垂首,放缓声音:“小女太过害怕,一时放肆,请大人见谅,小女本分守己,万万不敢犯下祸事。”
李升荣见她微微颤抖,自然而然以为她是恐惧致此,平常百姓见到他哪个都是双股发颤,便也打消三分怀疑,恐吓道:“那死刑犯是为你杀人,你有共犯嫌疑,理应抓到牢狱受刑。”
他满意地看到文微末剧烈一抖,继续道:“不过你既是我李家的人,我自要保你,不过,”李升荣话语一转,“你需要与我儿子完成婚礼。”
话里话外就是要她与李胜冥婚。
文微末眼里戾气翻滚,面上不显分毫,干净利落地应下来:“好。”
李升荣怔愣片刻,被她的不按常理出牌镇住一瞬,还没待他说什么,文微末便打断了他。
“只是谢枯是我从小长大的哥哥,我不忍他的尸骨曝露荒野,只要大人告诉我他的尸首在哪里,我便答应。”
一听到谢枯这个名字,李升荣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斩钉截铁道:“不行!”
文微末眸色一暗,问道:“为何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休要再提!”
他一脸讳莫如深,急急喝道。
见状,文微末索性再也不装,脸色彻底冷了下去:“告诉我谢枯在哪里,否则,”她声音凛冽,一字一顿道,“我便掀了你这府邸。”
她衣着素锦,长身而立,眉眼含霜,似远山飘云,又似出鞘白刃。
李升荣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莫不是疯魔了,就凭你?”
笑完,他眼神阴冷,恨恨道:“你本就是害死我儿子的灾星,我没杀你,你就该谢天谢地,若不是那方士非要女方自愿,我早就将你绑来,不要不知好歹。”
文微末冷笑一声,忽然,门外一阵人声喧嚣,管家急急忙忙地扑进来:“大人,大事不好了,府外被士兵围起来了!”
李升荣懵了一瞬,随即恶狠狠道:“谁敢围郡守府?”
说着他便迈步出去。
剑刃铮鸣,府外士兵身着寒甲,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烈烈日光洒在层层寒甲上,折射出冷光,刺了郡守的眼。
镇守京仪的卫兵直隶君主,惟有虎符方可调动,所到之处无人敢拦。
他腿一软,竟瘫坐在地上,像被大锤砸了脑袋,一时头昏脑胀不知方向。
文微末缓步踱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似笑非笑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谢枯在哪里了吗”
李升荣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道:“是你干的?”
她似是没听到他的话,又问道:“谢枯在哪里?”
李升荣眼神惊恐,再也不复方才般高高在上,痛哭流涕地趴在地上,不停磕头:“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文微末眼神阴翳,她直起身,伸脚踩住他的手,用力一碾,轻声细语道:“贪污受贿,徇私舞弊,怠职失职,够你死几条命的?”
李升荣惨叫一声,她接着问:“谢枯在哪里?”脚下渐渐用力。
“我说,我说……”他终是受不住,磕磕绊绊地求饶。
打死他也没想到,文微末竟有如此大的后台。
文微末把脚收回来,冷漠地扬扬下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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