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2. 中川逹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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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川逹土很害怕。

作为在文明社会长到22岁的普通青年,对于山口组黑涩会这种事情,他仅有的印象都来自热血x校这样带有极道风格的影视作品,关键词无外乎“人肉水泥柱”“是兄弟就来砍我”“俄罗斯轮.盘赌”这些一听就很危险的东西。

所以中川逹土是真的害怕。

尤其在被那个没有眉毛的青年用枪指着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个莫名声音再三保证子弹无法伤害他,中川逹土早绷不住跳海去了。

当然,不管他内心如何波澜起伏,在使用着“伊佐纳一”的身份时,他的脸上仅能做出微笑和困惑这两种表情。

据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的说法,这是这个身份的“锚定特征”。

而现在,在好不容易克服了心理障碍从那群持枪黑涩会的包围中突破,中川逹土在莫名声音的指引下前往参与“锚定世界走向的事件”。

“真是的,就不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吗?”中川逹土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在脑内对着那个莫名声音大倒苦水,“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只要拿到书就什么都知道了’对不对?拜托,你是什么复读机吗,哪怕是三流游戏都会有交代操作的新手指引,现在我做的事情总不会比游戏打怪更简单吧,连那什么异能力怎么用都要我自己摸索,这合理吗?合理吗?”

在进入“伊佐纳一”这个身份之后,他得到了一个名字未知的异能,其能力用最简单方式的描述,就是“以物易物”,当然具体操作会更复杂一些,要先将相应的物品兑换成“筹码”,再用“筹码”来换取等价值的物品。

至于“物品”的范围......中川逹土还在艰难地摸索。

与这个能力配套的,或许应该称之为“被动技能”的能力,就是能感知到以自身为中心,一定范围内事物的“价值”。

通过目测推断,中川逹土确定这个范围是一百多米将近两百米的样子。

因为这个被动是关不掉的,中川逹土现在被满脑子的数据塞得头疼。

嗯,虽然表情还是那个恒定不变的笑容。

让他得以从没眉毛的小哥手里逃出生天的便是这个异能——他把即将扎穿自己的黑色尖刺兑成了筹码,因为怕自己下手不够狠脱不了身,将现有的筹码全换成了“疼痛”,一股脑都加在了没眉毛小哥的身上,可以说效果十分显著。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又难免有些内疚——足够人晕过去的痛楚!那个没眉毛小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中川逹土倒是试过能不能卡bug用这个能力直接去“交易”来莫名其妙的声音所说的“书”,但结果当然是失败了,等价交换是交易的前提,而按照那个声音的说法,哪怕把这一整个世界兑换掉,得到的筹码也不足以交易来“书”。

出租车到了地方,中川逹土把司机的记忆里顶着一张完全没有变化的笑脸发出沙哑而崩溃的声音——属于伊佐纳一的本身的声音——的自己兑换成筹码,在一脸蒙逼的司机注视下戴好头套下了车。

此时司机展现了身为横滨人的生存智慧——他没有摇下车窗向中川逹土询问情况,也没有任何犹豫和思考,后座车门合上的瞬间,那辆出租车便如离弦之箭猛地冲了出去,一看就知道是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因为头套的缘故,中川逹土倒是没吃上尾气。

“不管怎么说......连能力的名字都不告诉,太过分了吧,”中川逹土觉得无名之声简直不可理喻,“你总不会是,自己也不知道这异能力叫什么吧?”

【......】无名之声沉默以对。

中川逹土:“......喂喂,不是吧,你来真的啊?”

他现在这身衣服就是莫名其妙的声音提供的,不得不说,质量非常不错,那片被没有眉毛的青年拽了老半天的衣角,抽出来之后硬是连一条褶皱都没有。

接下来就是【参与锚点事件留下属于自己的锚点】——话虽如此,因为某个失职复读机语焉不详的介绍,中川逹土对怎样才能成功留下锚点毫无头绪。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中川逹土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跟随莫名声音的指示走入一看就很适合当凶案现场的仓库。

中川逹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包括但不限于仓库里面有十二个衣着古怪的人围着圆桌开会、充满了冰冷仪器的邪恶科学家的试验场、饲养着哥斯拉的怪物培养室或者是空地上用散碎凌乱的尸块堆起了尸山这样重口味限制级的场景,他甚至做好了自己在迈入仓库大门的瞬间就掉到异时空来个二次穿越的准备,但都没有。

仓库里只躺着一个留着仿佛被狗啃过的刘海的衣衫褴褛的青年。

哎呀,难道走的是从天而降失忆背锅的那套流程?

中川逹土因为仓库中意外和谐的景象放松了下来,甚至有心情用揶揄的眼神打量白发青年嘴角可疑的水渍。

睡得可真香啊。

中川逹土在羡慕的同时还有些微妙的不爽,他靠近白发青年想将他叫醒,但随着他们之间间距的缩小,他马上发现了不对。

反馈所显示的属于地上的那个白发青年的价值太低了,远达不到正常活人应有的水准。

一个活着的人类拥有的价值是很高的——器官,肢体,记忆,灵魂......可以说每一个活人都是移动的筹码库,而眼前白发青年身上标示的价值甚至比不上之前那个没眉毛的青年身上的大衣。

这显然不正常。中川逹土在意识到这一点立马打算拉开距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感到有一只手从他的背后摸进他的头套掐住了他的后颈,在同一时间,那些他拥挤地塞在他脑子里关于“价值”的种种数据都消失不见。

后颈微微刺痛了一下,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中川逹土在物理意义上达成了两眼一黑。

“真是的,我可没有和男人搂搂抱抱的兴趣啊。”

太宰治以抱怨的口吻说着,松开手让已经因为麻醉针剂昏迷的黑袍人摔到地上。

如果中川逹土能看见这一幕的话,大概会用更大的声音抱怨回去“那你倒是别把我弄晕啊你这绷带怪人”吧。

微弱的荧绿光芒亮起,仓库中的场景发生了变化,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们从异能力“细雪”的遮蔽下走出,而仓库空地上的白发少年则是干脆消失不见了。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不满道:“突然说什么‘有关乎横滨存亡的重要作战任务’就把我们喊了过来,现在总该解释一下了吧,太宰。”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个理所当然的口吻毫无疑问来自武装侦探社的头脑、名为江户川乱步的孩子气青年,眯眯眼的名侦探大人满脸写着不高兴:“居然还不来看名侦探大人......这次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原谅那家伙了。”

虽然说是埋怨的话,可那语气却更像是对他口中不在此地的“那家伙”撒娇。

这时候不管接什么话都不对。国木田清了清嗓子,有意将话题的中心重新往正事上引:“这人怎么办,交给军方吗?”

国木田其实还没搞清楚地上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而太宰治虽然平常无事是个让人头痛的作精,但在大事上绝对是个靠谱的男人,他不会拿“横滨的存亡”这种说辞来开玩笑,所以地上的人一定有什么问题。

港口黑手党的打手?国外势力派遣入横滨的间谍?恐怖组织的探路人?一串猜测在国木田的脑海中划过,侦探社唯一的医生不知何时已到了地上那黑袍人的身边,她扶起那人的上半身,揽靠在自己身上,而后沉默着,摘掉了那个夸张狰狞的头套。

月光映照下,昏睡的少年脸上还残存着笑意。

“先带回侦探社,不用担心,他本身不是什么危险角色。”太宰治先是笑嘻嘻地回应了国木田,紧接着转向依旧缄默的医生,语气郑重起来,“接下来就拜托你了,与谢野医生。”

“......知道了。”原本无声摩挲着少年脑后狰狞疤痕的与谢野晶子恍若梦醒,答应了下来。

“那么大家,包括被堵住嘴捆着的人虎少年——就是在说你哦敦,抱歉抱歉,之前情况紧急为了避免意外才把你捆起来的,贤治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吧,收工下班喽~”

与此同时,港口黑手党。

在防弹挡板的遮蔽下,没有开灯的首领办公室中,投影仪投映在白布上的影响,作为这个漆黑屋子中的唯一光源,每一帧都清晰无比。

那正是芥川龙之介在货船上与黑袍人打斗的录像,经过技术组处理的监控视频,甚至能看清芥川因倒地、而在白色内衬上压出的褶皱,录像经过放大,让两个打斗的主人公占据画面的中心——‘打斗’或许有些用词不当,一边倒的局面不该被如此形容。

写字桌后,暗红的眼眸注视着录像的进度一点点推进:被剥夺了行动能力的黑白发青年拽住黑袍人的袍摆,黑袍人蹲下,掰开青年紧握的手指......直至青年暴起,拽下那个狰狞的骸骨头套,熟悉得让人感到恍若隔世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

‘嘟’,画面暂停。

“林太郎都看了十几遍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嘛,”金发幼女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头也不抬地摆弄着手里的白字和蜡笔,“快点开灯啦,林太郎,这样画画很累的呀!”

“好冷酷哦,小爱丽丝~”港.黑首领的声线荡漾,“让人操心的学生,不告而别后,生死不知整整十二年,今天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样惊喜到忍不住反复去确认的心情,小爱丽丝体谅一下人家嘛~”

洋裙幼女翻了个白眼:“说得这么好听,明明是因为林太郎太过分了,小一才会离开的。”

“真是伤人的言辞呢,爱丽丝酱~”应该被抓进局子里的变态大人大呼小叫起来。

“林太郎才是吧,满口谎话,”爱丽丝满脸不高兴地在白纸上涂涂画画,“林太郎是糟糕透顶的大人。”

港.黑首领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要是他冲我发火该怎么办呢,爱丽丝酱——”

爱丽丝在画上大大的红叉:“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还故意这么说的林太郎,真是垃圾一样的老师呢。”金发幼女抬起脸,湛蓝的瞳孔反射无机质的光,“小一是不会生气的。”

噪音消失了。森鸥外与自己的人形异能力对视了片刻,挑唇笑起来。

不再是搞怪、夸张的,那个笑容是温柔的、又有几分灿烂,仔细看不难发现,它像极了——

——屏幕中,少年不变的笑脸。

曾为人师者笑着,口中却是发出了近似于叹息的声音:“是啊,那孩子是不会生气的。”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中川逹土盘膝坐在他选“人物”的老地方,语气沉痛:“我前脚刚把那个没眉毛的小哥弄晕,后脚自己就给人放倒了。”

【您成功留下了锚点,可以开始补全人物的历史了】

中川逹土感叹:“也不对,连你都还活得好好的,可见这世上才没有什么报应……说起来,你是活着的吗?”

【请问是否开始补全历史】

中川逹土自顾自继续:“你肯定是活着的,只有活的家伙才会这么讨人厌。”

【请问是否开始补全历史】

“……哎,正常了没两下又变成复读机了,”中川逹土摇头叹气,“偷着乐去吧,让你抓了我这个脾气好人品好适应性强的折磨。”

【......不是折磨】

“什么?”

【只有您的意志做出的决定是有意义的,我不能以任何形式干扰您的选择】

中川逹土:“原来如此......根本就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请问是否开始补全历史】

“又来了,”中川逹土狠狠薅了两把自己茂密的头发,目光落向身旁那个本来装着男孩身体,如今却是空空荡荡的培养仓,“我说,这回你打算怎么‘投放’,难道你这儿还有一具克隆身体,或者双胞胎什么的?”

【只要得到“书”,您所有的困惑都会得到解答】

“......”中川逹土堪堪咽下脏话,他又蹂躏了一会儿自己坚强的发根,最终拍拍脸站起来,深吸气,“......开始吧。”

【那么开始补全投放,请注意确认人物核心,否则视此次为无效投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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