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寒没有料到高凌霄的婚事是这样被搁置的。
根据大成律法,父母因故被囚,子女不得婚嫁。
“子女不得婚嫁。”高凌霄失落的念着,不知是为父亲忧心还是为自己失去任何可能难过。
高胜寒顾不上关心高凌霄的情绪,一切都在朝着她完全未知的方向发展,像是一团藏在夜里的黑雾,看不见摸不着又切切实实笼罩在她身边,令她十分不安。
更令她不安的是,似乎定厄比她活得更游刃有余,仿佛这个重新来过的世间并不是因她而起,而是围着定厄转的。
她在听见李季常那句“你的罪名真假都不重要”时,才下定决心杀死李季常,而定厄却派人等在李家后门外,她刚一出来,那人便做出动静,引来禁军和李家人将他抓了,并且一口招认是自己杀了李季常。
这人不是旁人,真是上一世在人群里引走定厄的疯瘸子,高胜寒分明记得定厄说过此人穷凶极恶,认钱不认人,不是可以相交的人。
此时他出现在这里,一口认了自己杀害李季常根本毫不道理。
更让高胜寒细思极恐的是,疯瘸子根本没可能看见李季常被她杀了,除非定厄未卜先知嘱咐他这么做,她想不到其他可能。
可是定厄又凭什么会认定自己一定会杀李季常。
高胜寒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更不喜欢被他人掌控人生。
直到三天后,薛家舅舅薛仁义带回来了高解的消息。
高解被抓,是因为在国子监行凶的杀手被抓后,招认他是受高解指使。
这人名叫封缺,道上叫他疯瘸子,自称是高解养的死士,已经养了十五年,每年年下都会收到高家五十两银子。
高解喊冤,说他确实认识此人,也确实每年给他五十两银子,但这五十两是给寄养道观的长女的,是香火钱。
他解释自己第一次见此人,是子虚观观主定厄带来的,也是定厄说不用他送上门,每年她会派此人来取。
可是禁军到子虚观抓人,观内早已空无一人。
封缺的口供一口咬定,他并不认识什么定厄,也没听过什么高小姐。
又嘲笑道,司徒家里亭台楼阁,小姐是多么金贵的人物,一年五十两银子只有打发他这样的要饭的,不值真正的高小姐一件衣裳钱。
案件细节人多不知,但这一嘲笑可谓是满朝皆知。
薛仁义感叹,即便最后能证明司徒被诬告,为父不仁这一顶帽子扣上,也够颜面扫地。
薛织听罢几乎就要晕过去,她浑身发抖,肝肠几乎要哭断,倒在榻上不断垂胸:“还以为重活一次必有后福,原来还嫌我们不够遭罪,老天爷啊,你何苦来折腾我们这一世啊!”
高凌霄在旁给薛织使眼色,薛织已经完全顾不上搭理了,见高盛寒脸色异常冷静,她却越发心慌。挨到无人处,追上高胜寒道:“姐姐,你没有生气吧。”
高胜寒瞥了一眼高凌霄,心下只十分想笑,重活一次,高家夫妇竟然还想拉自己做他们小女儿的替嫁,半分悔改弥补之意也无。
她道:“没有。”
高凌霄放心一笑:“没有就好。娘受了刺激,一时迷了心智,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高胜寒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高凌霄道:“那你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高胜寒心道我要笑得出来得失心疯了吧。
她答:“父亲含冤尚在狱中,我得救他。”
高凌霄没有想到高胜寒竟然有如此胸怀,她道:“我们又能做什么?”
高胜寒答:“前几日我带你去过长寿坊你忘了吗?”
高凌霄一拍脑门:“对奥,定厄道长她们住在长寿坊!可是,如果那个杀手真是父亲养的怎么办?”
高胜寒真越来越佩服高凌霄,她的聪明伶俐总是忽隐忽现,该发挥的时候就不见了,不该发挥的时候她就出现了。
————
大理寺在开远门义宁坊,寺门顶上飞檐鳞次栉比,一层长过一层,像张着的血盆大口。
在高胜寒向大理丞钱铭提供定厄的行踪后,定厄定善妙清三人随后就被带进大理寺,钱铭按规对三人分别进行审问。
他问定厄:“你与封缺是什么关系?”
定厄道:“不认识,没有关系。”
钱铭道:“杀手榜第一的鬼手王妙音,你总认识吧。”
定厄跪在堂下,盯着钱铭道:“不过老身出家前江湖朋友抬爱,赐的虚名。”
钱铭抓起惊堂木一拍,厉声道:“王妙音,你最好据实回答,免得受皮肉之苦。”
定厄冷哼道:“原来钱大人办案,靠的是屈打成招,贫道今日受教了。”
“本丞问你,十八年前你为何要偷走高家小姐?”
“看不得性命被作贱。”
“好。子虚观曾上报道籍,最多时有二十六人,现在这二十六人都在何处?”
“除高胜寒定善妙清外,有五个或生病或意外年纪轻轻便去世了。有十二人还俗或嫁人或失去消息,还有五个现在子午峪公主观。”
钱铭不管问什么,定厄都对答如流。至于鬼手王妙音的事迹,传闻诸多,可没有证据。
他心知定厄绝非善类,却不得不将人带下去,又将定善传上堂去。
一见定善慌慌张张,上堂便磕头求饶,他先给了定善一个下马威。
“你来长安半月,日日以卜算为名,进入达官贵人家中,究竟有何居心?”
定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惊堂木震的一哆嗦,一听自己的行踪竟然被大人物了如指掌,瞬间汗入雨下。
定善忙答道:“大人饶命。小的没有居心,不不不,有居心有居心,就是……贵人家有钱。”
钱铭怒道:“枉你还是个出家人!”
“不是小的想当出家人,是我没钱我儿媳不让我进家门。无处可处,才出的家。”
钱铭并不听她狡辩:“如此悍妇,其夫岂能听任?你儿子难道是死人不成!”
一句话把定善眼窝里的眼泪全给勾下来,她答:“我儿子自然是他媳妇一条心,不过是让他老婆开口做坏人罢了。”
定善一时委屈的嚎啕大哭,又抱怨起自己命不好,从嫁人开始数自己一生,最后怨老天爷坑她太惨。
钱铭没空听她这些遭遇,又将妙清带上堂。
妙清懵懵跪下,且不知发生何事。
钱铭道:“无偿在西市张记糕饼店做工,为何?”
妙清据实以告:“我想知道绿腊酥是怎么做的。”
钱铭只觉今日被子虚观几人耍的团团转,听到妙清说辞更觉离了大谱。
“编理由也编个像样的,再不说实话,就休怪本丞要动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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