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72. 成珏…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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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让人哭湿枕头的意念,促使宋迢迢开启了对《风华安定录》的追更之路。

但自她在网上搜寻过相关信息,点进追更界面后的刹那,连续几十章的追更体验,让宋迢迢彻底感受到了人与人泪点阈值的天差地别。

在某种程度上,书中跃然纸上的家国哀歌,非但未能达到宋迢迢所欲求的温馨治愈,反而是让宋迢迢连续数夜泪湿被褥,第二天肿着核桃眼前去上班。

但如此情景非但没有终止,反而开启了往复循环。每当一天下班过后,宋迢迢都会养成习惯般,蹲点等待着更新继续阅读。

她想看看顾成珏所受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给那些无耻之尤奋力一击,宁王府众人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欲加之罪,恢复清名……

但顾成珏的故事,似乎早在前十八年就历经了所有的光明灿烂,因此在这十八年后,陡然而至的阴暗深渊之中,只有着无限的摧折与痛楚引他陷落。

就连坎坷路上少有能窥见的光明,都意味着他下一步将堕入更幽深的谷底。

宋迢迢每每看到此处,都深觉自己的低血压,找到了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但她抬眼望了望作者从前写下的百万长篇,以及评论下的好评如潮,终是咬咬牙又追更下数十万字。

用几十万字笔墨书写的北疆篇,终于迎来了尾声。

最后的最后,顾成珏终于走出了危机四伏的北疆。

可除了累累旧伤,他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他所惦念的,皆离他而去,他所欲求的,早已化为枯槁。

那一日,残阳似血。他身骑白马,回眸深深后望。

这是对他所归尘的眷恋者无声的告别,亦是斩断誓为清臣旧愿的诛己利剑。

自此,北疆篇,完结。

读到这里,宋迢迢的眼前的文字,已被泪晕湿似墨迹。她期盼已久的这一刻终于来临,可她扪心自问,本该充盈于心的雀跃,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如约而至。

她眼望过评论区为顾成珏欣慰的、畅快的贺喜声,反复阅读着这一段,但效果适得其反。

接下来,情绪被剥离的不安与愈发深刻的怆然,使得宋迢迢更加空落难忍。

怅然若失间,她眼前迷蒙的水雾,浸润起酸涩的双眼。

无措与迷茫,使那双疲沉的杏眼缓缓相合。宋迢迢沉入漆黑一片的安宁。

在那里,她蓦然对视上一双深如漆夜的双眼,却不觉奇异与心惊。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凤眼,但其内却无光润,就像自银河彼端而来的迢迢相望,被暗敛住其光芒,如古井般波澜不惊。

恍惚间,宋迢迢竟都无法从中觉察到其的生气,但却能直观感受到那种源于创痛的孤寂与腐朽的麻木。

就这般不知对望了多时,宋迢迢忽闻一声艰涩地低叹:“迢迢……别哭了。”

“是谁……?”

话音刚落,那道声音与他的主人便消失不见。

而她于现代的意识,自此也归于了终结。

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因为熬夜加班过多,猝死了吧……

可她对这本书的了解,似乎才刚刚开始。

在南朝,她身临其境,作为书中的宋迢迢真情实感活过了十六年整,不但得知了许多隐藏在书中文字间环环相扣,却又至关重要的故事,亦在一个凛冽的冬日中,恢复了现代的记忆,重新认识了顾成珏……

而那双凝神对视过的凤眼,如今亦不再沉如暮色,在那里,总含有着灿如春华的笑意,温润如天边皎月,那般顾盼生辉,叫她移不开眼。

多希望,还可以有机会再望一望……

还有母亲,哥哥,师父……原来,她在这个世界中,已有了许多叫她不舍的人和事……

而他们,都是她于宝贵的奇遇中,熠熠生辉的存在,唤醒她如今混沌的神思,有了动容,有了眷恋,更无法割舍。

想到这里,宋迢迢眼际滚热。

“迢迢,你好些了吗?”

恰时,一道不甚清晰,甚至可以听到电流声的机械音,在宋迢迢脑海中断断续续地响起。

这是……

“师父……?”闻听着熟悉中微有陌生的机械音,宋迢迢心跳加速,呼唤道。

“太好了,你终于恢复了意识……”如倒带的嘶啦电流声,透露出一丝孱弱的笑音。

宋迢迢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点,颤声道:“师父,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虚弱?”

系统声音微滞,随即再出口的声音变得清晰许多:“我无事……只是,启动用了一些备用能源,都会恢复的,你能醒来就好……”

即使这次电流声微弱,宋迢迢却仍能明显感受到这是系统为使她心安的强撑。她微有哽咽道:“师父,我……还有你,我们到底怎么了?”

系统沉默半晌,道:“这个世界,险些要崩坏了。你身中剧毒……几欲当场毙命,但我将你转入了空间,定格了时间。你昏睡的这些时日,你的身体已经在治疗下逐步好转。而我,因为过度参与宿主决策,违背了系统的本职,相应受到了一些小小惩罚……这些,都无足挂齿。你刚醒过来,身体还正虚弱,不要过度思虑。”

宋迢迢亦不想让系统为她再担心,可思前想后,还是未忍住问询道:“那……师父你该如何才能好起来?”

“只要你好起来,一切都会好的。毕竟,你是顾成珏的心症,亦是这个书中世界的良药。”

“那师父,你说世界险些崩坏?成珏他们现在还好吗?”

“顾成珏他……其实还算好,其他人也都平安无恙。不要担心,我想再过些时日,你便可以离开空间,到那时,你们自会相见。”

……

之后那些混沌的时日,宋迢迢就像初临人间的泥偶,在经女娲娘娘吹予灵气后,缓缓复苏着神灵。

眼前的空间,熟悉中,透露着些许陌生。相比以往的如梦似幻,如今空间中多了许多具象的真实感。

听师父说,这便是攻略达到顶峰时,空间所进阶出的第三阶段。

在第三阶段中,空间会随宿主所愿,将宿主在世界中所执念的遗憾之地,幻化到空间中来。

师父说,空间里的时节与天气,甚至都正与外界处于同一时节。

眼前,红枫似火,浸染着山林。

初夏时在后山扎的秋千,现在还伫立在那明镜般的湖畔旁。

飒爽的秋风,卷起层层红叶,吹皱了湖面,漾起粼粼涟漪。

宋迢迢坐与秋千之上,脚尖点地,孤自荡起秋千。

她一个人本也可将秋千荡得很高。

可是……

“迢迢,喜欢吗?”

“喜欢,我最喜欢荡秋千了,成珏,可不可以荡再高一些。”欢欣的笑声,如风铃般轻灵。

顾成珏听闻在耳中,唇角亦不由漾起浅浅的笑意,只是,待他头望过秋千飘出的弧度,手上的动作还是不住略有些犹然:“迢迢,还要再高一些吗……?”

“对,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宋迢迢轻笑道。

眼望过宋迢迢莞尔的笑颜,顾成珏心中轻颤一瞬,轻轻推送着,“迢迢,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

脚尖再次点地,秋千的弧度逐步降落。

她明知道这次身后将空无一人。

可还是未忍住回头望去。

但意料之中是意料之中,亲眼验证失落的那刻,她的心脏还是如坠空一般,无法自控的闷涩起来。

“师父……是不是我这些日子看过的书,做过的事还不够多。”她心事重重,连唇角都泯没了常伴的笑意。

系统眼望着她这幅失意模样,又回想过屋中近来堆积如山的典籍书册,以及各类消磨时间的工艺品,微涩道:“迢迢,鬼门关刚回过头,你做的这些,已经很辛苦了。至于那些匆匆而过时间,无法消磨凝重的思念……不过,眼下你恢复的极好,距离你可以离开空间的时日,只有数日了。最近,你调制的养身药剂,我都为你暗自送予了。眼下,顾成珏的面上,终有些血色了。”

宋迢迢回想过系统为她暗自展现过的锥心画面,低敛着眉眼,轻声细语道:“那就好……”

她再也不想望见顾成珏的如此一面。

历经血雨腥风的身躯,除了唇边溢出的艳色,通身血色全无。整个人,就像是雪雕出来的塑像,让人只能感受到冰封的体温。

若不是鸦色的长睫,不时随着紧蹙的眉心绵绵颤动,那高挺鼻下轻若游丝的气息,便会让人只觉那是错觉。

经太医诊查,顾成珏的病相为急火攻心之症,若不解除心症,恐是灵丹妙药维系,亦回天乏术。

……

“怎会如此……我当真对不起阿琉妹子,也对不起迢迢……”

月下,宋凌山死死环抱着手中长剑,埋首哽声道。

宋昭昭回首望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庭院,指节摩挲着食盒,迟疑道:“父亲,还是吃些吧,你若垮了身子,小妹的下落与顾成珏的病情,又少了一份关心。在我看来,顾成珏的心病,是因为小妹而起,若是如此,我确有一个缓解的办法。都说睹物思人,迢迢留下的物件,应可予他聊以慰藉。待过些日子伯母她们被接回京中,有家人在侧相伴,也应好上许多。”

自此,顾成珏的病情,确实在与日好转。

在熟悉的馨香气中,顾成珏不均的呼吸都变得平缓许多,而从前紧绷的唇,亦因着不自觉的笑意,有了些许松动的行迹,时不时发出几声呓语:“迢迢、迢迢……”

“成珏……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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