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其他同学要么跟新同学结伴去逛街,要么租几本小说躺在宿舍里看一整天,要么跑出玩儿,只有田橙一个人开始着手找工作了。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生存能力还行,上辈子打工的时候也干过不少工种,什么饭店服务员,商店售货员,宾馆保洁员,后厨配菜切堆儿,甚至小饭馆的厨师这些工作她都可以做。
但现在田橙不想做这些,她既然学了裁剪,就一门心思想要学好它,她想找一个跟本专业相关的活干,所以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跟服装和裁剪有关的店铺。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田橙在“芳姐皮衣精改加工店”找到了一份周末过来做小工的兼职工作。
芳姐的小店位于红旗农贸市场院内。
农贸市场都是平板的露天摊位,顶上支着遮阳棚。院子很大,有七八百个摊位,摊位上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瓜果蔬菜到服装百货,再到五金零配件应有尽有。
每天来农贸市场买东西的各乡镇村民们络绎不绝,很多人都是在大市场买好了布料,直接就在芳姐他们这样的服装店量尺寸做衣裳。
芳姐的小店在市场的外围,一溜门市房一样的小平房,芳姐的店铺只有一间,面积不大但生意却很红火。
因为芳姐手艺好,什么皮衣、毛呢大衣,甚至旧的貂皮大衣芳姐都能翻新改样式,不管是拿块布料来做新衣服,还是拿旧衣服来翻新,芳姐的巧手都能让客户满意。
田橙在家的时候就会用缝纫机,手也巧,芳姐听说她是中专裁剪专业的学生,又见她缝纫机用的很熟练,二话不说就录用了她。
田橙很高兴,在芳姐这里干活不仅能赚到一点钱,还能跟着芳姐学手艺。
田橙手脚麻利人也勤快,虽然当时说定的是田橙只负责帮着芳姐拆旧衣服、熨烫、锁边、以及简单的缝纫,但是田橙只要闲下来眼睛里都是活儿,不管是收拾房间还是整理碎布料都抢着干。
芳姐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这天是星期六,上午八点半,很多中专的学生都还在床上睡懒觉,田橙已经来到了芳姐的精工改衣店。
芳姐也是刚开门不久,此时正拿着一件衣服犯愁。
田橙见芳姐手里拿着一件玫红色和黑色拼接的毛呢女士上衣,立领收腰,红黑两色搭配,非常洋气好看。
只是有一条明显的刮痕从左侧胸前一直斜着延伸到右侧下摆的位置。整件衣服的正面因为这条刮伤几乎全毁了。
芳姐见田橙来了,说:“田橙,你快来帮我看看这衣服还能咋改?”
田橙看了一下,说:“这么好看的一件衣服真的可惜了,这是咋弄的呀?”
芳姐:“嗐,这件衣裳还是去年我改的呢,用两件旧呢子衣服翻面改成的,这家的小媳妇很喜欢。昨天她又拿来了,说是家里衣柜里头有个钉子露头了,她翻衣服的时候‘刺啦’一下子刮了一条口子。啧啧,这刮的也太长了,不好改啊!”
田橙看了半天,“除非把前面这两块换掉。”
芳姐摇头,“她家已经没有这样的毛呢面料了,她这个玫红色我这也没有一样的。”
芳姐端详了一下,又说:“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绣花,把这些伤痕全都用花盖住。”
田橙:“这么大面积绣花行吗?”
芳姐:“怎么不行?只要整好看喽,咋整都行。咋滴,你会绣?”
田橙把衣服拿到手仔细的看了一下伤痕的位置和走向,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她有点犹豫,说:“我不知道行不行,我也没弄过,如果人家不满意咋办?”
芳姐一拍田橙的肩膀,爽朗地说道:“没事,你放心整,这个是老客户,她也知道这衣服八成是没救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整好看了更好,整坏了她就在家里干活穿,保证不能赖你。”
田橙这才放下心来,她说需要绣花的绷子和粉、白两色的绣线。芳姐不会绣花,店里还真没这两样东西,于是给田橙钱让田橙自己去买,并且让她各色的丝线都买一下,以后也用得着。
守着一个几百个摊位的农贸大市场,自然是什么都不缺,不一会儿田橙就把需要的工具都买回来了,于是低头穿针引线开始干活。
直到周日的下午,田橙用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才把衣服绣好。
芳姐把成品衣服举起来一看,不禁连连称奇。
只见立领收腰的新中式毛呢上衣,原本左侧前片是玫红色毛呢,右侧前襟是黑色毛呢,现在被刮破的一条斜的伤痕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枝虬曲的梅花枝。
巧妙的是黑色部分上的梅花是红梅,玫红色部分上的梅花是白梅,一整枝梅枝灵动自然,梅花栩栩如生。
现在再看这件衣服,仿佛立刻有了灵魂一样,美极了。
芳姐眼睛都舍不得离开,嘴里说着:“啧,田橙啊,你可以真是个人才啊,这是在学校学过?不愧是专业的,绣的可真好!”
田橙看着成品眼睛也亮晶晶的,她笑着说:“学校没教,我就是在家的时候看别人绣我跟着学的。这是第一次做,看来效果还不错。”
芳姐闻言不禁上下打量起田橙来,说道:“哎呀,那我看你可是有点天赋,好好学学没准儿能有大出息呢。”
田橙:“绣花能有啥大出息。”
芳姐放下衣服转身去窗台那边拿了她平时用的一个圆盘样的镜子,翻过背面,只见玻璃夹层里是一张小猫扑蝶的照片。
芳姐手指点了点图片:“仔细看看,这可是绣的?”
“啊?”田橙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芳姐,然后赶紧低头仔细去看那副图片,果然仔细看能分辨出图片上纤细如牛毛一样的针脚纹理。
见田橙捧着镜子不撒手,芳姐笑道:“你说有这手艺的人是不是大出息?听说这个猫在国际上还得了大奖呢,那都给国家争光了!”
田橙这回把芳姐的话听进去了,反复的琢磨了好几天。
青城中专的裁剪专业其实就是培养裁缝的。学的专业课无非就是一些服装裁剪的基本知识,各种面料的特性,常见基本款服装的公式,以及根据不同身材适当的放缩原则。
一半理论课一半实践课,学生们毕业之后能独立完成量体裁衣就算合格。田橙想,自己毕业以后要想达到芳姐的水平都不知道还要练多久呢。
所以,她们这个专业的学生毕业之后的方向,要么就是进厂做车间的技术工人,要么就是像芳姐一样开一个自己的服装裁剪小店。
芳姐说她有天赋,田橙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天赋,反正从小到大手巧是真的,不管是织毛衣,还是绣花,一看就会,甚至绣花的时候并不用把图案先画到布料上,凭感觉就能绣出来。
田橙想,反正技多不压身,既然自己学这个快,那就多学一点,正好跟服装有关,将来没准儿就能用上。
况且图片上那只绣出来的猫一直勾着她的神经,田橙不敢奢望,但是总有一种感觉蠢蠢欲动,想要自己有一天也能绣出来那么精美的图样。
田橙在学校的图书馆仔细的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本专门讲中国刺绣发展史的书籍。
中专的课程不紧张,同学们每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混着过,到了晚上更是聊天的聊天,看小说的看小说,织毛衣的织毛衣,不到期末就看不见一个捧着书本学习的。
所以当田橙捧着一本《中国刺绣发展史》认真看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来了好奇心,王晓琴拿起来翻了翻,发现除了讲些个刺绣发展的历史之外还有不少精美的图片。
王晓琴:“哎呀妈呀,这都是绣的?比画的还好看呢。”
关燕:“这也没说要咋绣啊,光看图片哪能学会?我听说咱们县有一个从宫里绣花局出来的老绣娘,那手艺神乎其神!你还不如好好打听打听拜个师。”
田橙:“宫里出来的?真的吗?咱这离京城那么远,宫里出来的怎么会到咱们这来?”
张艳丽:“这个我知道,你们还真别不信,别忘了咱这可是有个满族自治县呢。再说了末代皇帝不是最后还在咱们东北呆了好几年呢吗?最后皇宫里的人散在咱们这边的不少呢。”
大家一听故事都来了精神,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围了过来。
张艳丽继续说:“我听家里的老人说,确实有一位远近闻名的宫里出来的绣娘,就住在咱们县的荣华乡。据说出宫的时候都老大不小了,一辈子没结婚,后来领养了个孩子,又当闺女又当徒弟的……算起来如今怎么也得八十多岁了吧,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关燕兴奋的两眼冒光,双手一拍说道:“她要是不在了那不是还有她徒弟呢吗!哎呀,这可太有意思啦!不如咱们去找找,找到了咱们几个正经拜个师傅,那咱们就是师姐妹了。”
田橙笑道:“别忘了咱们现在就是同班同学,不用拜师咱们本来就是,关师姐。”
王晓琴伸出她的一双小胖手,“我这手能拿绣花针吗?我怕针掉□□儿里找不着。”几人闻言笑做一团。
玩笑归玩笑,大家看了田橙绣的那枝梅花,又听了绣花局绣娘的故事,再畅想一下姐妹几个一起拜师的情形,拜师的想法就像春天的野草,迎风而长,按都按不住。于是几人商量周末的时候去荣华乡探访一下这位老绣娘。
周六这天,田橙、关燕、王晓琴、张艳丽几人都跟同学借了自行车,早上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荣华乡不算远,离县城也就三四十里路,十月中旬的天气,秋高气爽,太阳也格外的金黄耀眼。
早上的阳光斜斜的撒下来,将路上自行车的影子拉得变了型。几个姑娘骑车穿梭在大杨树的影子里,树上鸟儿啁啾,地上车轮沙沙,往前看路很长,但又洒满了金色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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