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13. 春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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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明帝车驾回还,迈进乾明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赤墀青琐的大殿坐着一身素白的谢晦如,本来就小的人,同雕龙刻凤的朱漆梁柱一对比,就更加瘦弱了,前看见他来了忽然一下弹起来,顺着长长的丹墀跑下来,就好像箭尾的白羽,落到他的怀里。

“舅舅,”谢晦如差点没刹住,若不是皇帝捞住了他恐怕要摔青了,可是他浑然不觉,只是高兴的扬起一张脸来,向皇帝抱怨,“我等了好久,天上的云都不见了。”

皇帝无奈的合眼然后睁开,拉着他从左边的台阶走了上去:“下次从这边走。”

可是右边都是平的,多快啊,就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小谢在心里说。

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皇帝:“好。”青轴说过,要听舅舅的话。

皇帝在心底发出一声长叹,目光扫过殿前跪着的青轴和蔡德全:“晨露深重,怎么让他在这里等?”

青轴刚要开口,就被谢晦如抢白:“里面看不到门口。”

他没有说谢晦如应当在哪里等,所以谢晦如理所当然的认为,舅舅是心疼他没有在屋子里边玩边等他回来时不时吃两点小零食,而是坐在外面的小板凳上无聊地送走了一朵又一朵云。

青轴想眉毛抽动:“奴婢无能,劝不住公子,只好依了他。”她总是觉得自己能把事情控制住,最多只是自己受苦,却忘了公子再聪明,也终究还是个孩子。

蔡德全也连称不是:“是奴才疏忽怠慢了公子。”往日里那些大臣要见皇帝都要站着等,除了安平王因为辈分是皇帝的叔祖,年事已高,所以有椅子。他还怕谢晦如累着,特意给了条带了蒲团的板凳,甚至是软的,哪里知道这就是位祖宗。

皇帝也被噎得不轻,尴尬的转移话题:“怎么今天突然想着要等朕?”

“玩,匣子。”谢晦如简明扼要。

读苏什么的可以以后再说,他等累了,要玩。

皇帝温言到:“叫青轴陪你玩好不好?”

谢晦如拽着他的手摇晃:“不好,要舅舅。”

皇帝试图和他讲道理:“舅舅还有事情,一会陪你玩好不好?”反正把事情往后拖着,小孩子忘性大,一会就不记得了。

谢晦如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可以。”

皇帝皱眉,倒不是说事情真的紧急到他不能陪谢晦如,但是一国之君同外甥一起玩千千也太丢脸了,威严何在?

可是谢晦如就像挂件一样黏在他身上,指了好几个人选都不满意。

一旁的郑注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不如从内书堂挑几个年纪小些的来陪谢公子玩。”

内书堂读书的宦官,都是十岁上下,还够不上在贵人面前当差的,带小孩子玩却正好。

皇帝却不以为然,刑余之人,哪里能够登堂入室,但郑注的提议却给了他启发,让他想起了之前被他丢去带孩子的李元暕:“太子也该下课了,叫他来陪你玩?”

谢晦如想起了被他遗忘的向李元暕炫耀玩具的大业,眼睛亮起来:“好。”

于是李元暕刚刚拜别了今日的讲官,就被匆忙传召到了乾明殿。

他一面疑惑为什么谢晦如会在正殿的短榻上被侍女一勺一勺的喂着芋羹,吃的正香,一面有模有样地向皇帝下跪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温和的问了他今日老师讲了什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没有,又亲自为他答疑,才开口道:“长留昨日得了一件玩具,找不到人一起玩,你这个做哥哥的去陪陪他。”

李元暕迷惑的眨了眨眼睛,黑心汤圆不记仇吗,昨天才被他欺负了。

于是他冲着他父皇用力的点头:“好。”

谢晦如看见他答应,连忙躲开侍女手里的调羹,不等人来抱就从榻上灵活的蹭了下来,去抓李元暕的手。

李元暕见他这样热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在小谢拉着他走到院子里后,他忽然很小声的说:“对不起,我那天不该欺负你的。”

谢晦如其实走的很慢,李元暕虽然顺从他的脚步,但是一直比他快一点,这一停顿就叫他的脚尖落在了李元暕的前面。

超过他了,好耶。

李元暕见他没有反应,又忐忑的问了一遍:“你原谅我了吗?”

谢晦如:“啊?”

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好,以后不许走我前面。”

李元暕表示是奇怪的条件,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大事,于是他很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还伸出了手要和谢晦如拉钩。

谢晦如看着李元暕伸出小拇指,朝着他勾了勾,有些疑惑。

李元暕提醒他:“把你的手指也伸出来,拉钩,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谁是小狗。”

谢晦如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为什么拉钩之后就会变小狗,为什么大家要变成小狗,但是还是把手指伸了出来。

李元暕郑重的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准备抽出来的时候却被谢晦如勾住。

“你骗人。”谢晦如瞪他。

李元暕:?

谢晦如重复:“没有变小狗,拉钩了,没有变小狗,你骗人。”

李元暕哭笑不得,同他解释:“是,为了一件事情拉钩,如果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违反了约定,就要变成小狗,不是拉钩了人就变成小狗了。”

“人真的可以变小狗?”谢晦如一脸憧憬。

李元暕想了想:“应该可以,但是很难。”

谢晦如点头:“那你变,我养,想要小狗。”

一旁的小黄门低着头,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李元暕:“我不能变小狗的,我是人。”

谢晦如卖萌。

李元暕表示卖萌无效,因为他真的不会变,但是,他和谢晦如咬耳朵:“你可以和父皇说你要养小狗,养一只真正的小狗。”他其实也很想养小动物,但是谢皇后不让,如果谢晦如养了,他就可以经常来看了,四舍五入他也有小狗了。

等到了侧殿,谢晦如就叫青轴把匣子带了过来,太沉了,他早上才举了一会就胳膊痛,匣子坏。

谢晦如指着匣子里的千千和象牙盘子:“我不会玩,教我。”也不怪他么,漂亮姑姑就说了这是什么,也没有告诉他怎么玩,他不会很正常的。

李元暕看着匣子里的千千,抬头看向青轴:“这是尚功局还是司造司或者内坊的东西,我明天也问人要一个。”

“漂亮姑姑送的!”谢晦如大声告诉他,“舅舅带我去吃饭,饭好吃,漂亮姑姑好看,送给我宝贝匣子。”

李元暕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谢皇后送的,他的心突然抽了一下,除了宫里常例的节礼,母后从来没有送过什么东西,小妹的寝衣她都要亲自过问,嫌弃宫人修的不好,不是磕着孩子就是不够好看,从书里找来了双面绣法子,叫绣娘们试了好几种复原出来才满意。

宜臻是她的珍宝她的女儿,那他是什么呢?为什么连谢晦如都有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过呢?

谢晦如见他神情不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就好像青轴经常对他做的那样,李元暕才惊觉过来自己的双手攥得死死的。

“没事,我没事。”他安抚到。

谢晦如想了想,十分留念的看向被摆放在地上的千千,把盘子往李元暕那边推:“送给你,不要不高兴,你带走,以后我去你那里玩匣子。”

李元暕的眸色更暗了几分:“你很喜欢,我不能要。”

“你也喜欢,”谢晦如天真无邪,“我可以,再问漂亮姑姑要。”

李元暕忽然忍不住了,他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知道吗,她从来没有给过我玩具。”

谢晦如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问:“你有没有问她要过?”

李元暕很冷硬的回应他:“没有。”他知道,那是要不来的东西,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

谢晦如被他吓了一跳,还是伸手去抓他的手:“我陪你去,不主动要,当然没有。”

李元暕有些烦躁的甩开了他的手,谢晦如又凑过来:“不可以生气,我都没有生你气。”

青轴见这两个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殿下,您身份尊贵,不要同公子计较。”

李元暕稍微冷静了一点:“是孤不对,他也是好心,孤不同他计较。”

青轴听见他称孤,又转过去哄谢晦如:“公子你不是要同殿下玩吗?盘子和千千都摆好了。”

谢晦如却站了起来:“不玩了,我要去找漂亮姑姑,给表哥要。”不说出来怎么会有,他之前就是再不喜欢说话,饿了都要喊的,不然可没人给他喂东西。

青轴还要说话,却见李元暕也站了起来:“我陪他去吧,正好今日还没给母后请安。”

你自己要发疯,带着他做什么。青轴看着李元暕漆黑如墨的眼睛,在心底愤然:“公子还小,走不动,殿下要一路抱着他吗?”

李元暕也只是口上说说,见她不同意,只是伸手摸了摸谢晦如的头:“我去找母后,一会回来陪你玩,在这里等我,不要去找父皇。”

谢晦如“嗯”了一声,欣慰的点头,这样才对么,想要什么就主动去争取。

到时候他们可以换着玩,嘿嘿。

……

昭仁宫里,谢皇后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李元暕:“所以殿下就为了这个来找本宫?”

她费解的笑了笑:“殿下是太子,是正体,不该耽误在这些旁门左道上,要把精力多放在课业上。”

李元暕已经听腻了这些理由,他还不太知事的时候,还以为他的母亲只是关心他,希望他成为一个好的储君,所以严格要求他,可是现在他清楚了,那就是偏心:“就连父皇给我开经筵都是单日入侍,担心我还年幼,身子受不住,怎么母后倒是希望我因此损伤自己,难道说母后还有第二个儿子,等着将来像武姜一样废长立幼?”

他才今年才开经筵,刚刚讲到《左传》,学了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之后就做了噩梦,梦里谢皇后又生下来一个男孩,等他醒来的时候惊出来一身冷汗,想,幸好宜臻只是妹妹,幸好她再怎么受宠爱也只是个公主。

谢安宗听见这句话,脸色也冷下来:“不过是一件玩具,就能让太子对着生母说出这样的话,将来是不是也要学着庄公囚禁生母,若不是本宫没有第二个孩子,你真的以为你能坐稳这个太子之位,光是今天这番话就够本宫向皇帝陈情废了你。好在你还知道分寸,特意叫下人都退下,可是你真的以为你自己做的很好吗,哪一次你在昭仁宫发疯不是本宫按了下去?”

“是,本宫是偏心,明知道自己生下来的就算个畜生,可是因为是自己生下来的骨肉,到底不忍心,没想到这样殿下还觉得本宫对你不周到,敢问殿下是不是要本宫这个做母亲的,跪在太庙之前脱簪请罪,说本宫对不住高宗皇帝选本宫当太子妃的一片苦心,苛待了他亲自封的太孙,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呀。”

李元暕愤愤的看着她,指甲在手心里掐出来一条深深的血痕。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不是沉默以对,就算说他要逼死她,要以死谢罪,用孝道来威胁他。

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不去死呢,是不想吗,您死了我也去死,省得留在这个世界上相互折磨。

他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连带着谢皇后的面孔也模糊不清,只有她的声音不管他怎么逃避,都在往他的耳朵里钻:“殿下不就是生气晦如有的你没有么,可是那件礼物早就准备好的,他在昭仁殿里住了这么久,又是本宫的侄儿,抓周礼本宫也要表示的,原来纠正礼单里,殿下若是不信,只管叫青轴拿了给你看,昨天正好陛下带着他来昭仁宫用膳,他看上了宜臻那串风铃,本宫才把这东西给他的。”

“本宫从来没有少过一件殿下该有的东西。”她强调。

四月里的中午已经暖和起来了,可是李元暕却感到冷,他早该想到的,若是真心给,谢晦如又怎么会连怎么玩都不知道。

他突然就想到谢晦如叫面前这个女人漂亮姑姑,同他炫耀匣子里的千千的笑容,把盘子推过来时候不舍但是坚定的眼神。

他的高兴算什么呢?他以为自己是被喜欢的,可是不过是因为他看上了李宜臻的东西,于是拿来打发他的。他的高兴算什么呢?

原来所有人都一样。

李元暕突然就不想争下去了。

等到他回到乾明殿偏殿的时候,谢晦如正焦急地看着门口,看见他空手而归,连忙把地上的匣子捧起来要塞给他。

“我不要了。”李元暕平静而疲惫。

谢晦如把匣子“啪”的往地上一摔:“我也不要了,你不要,我也不要。”

他踮起脚来试图抱住李元暕,但是只能够到他的腰:“不要伤心,你哭我也哭。我跟舅舅告状,说你欺负我。”

李元暕蹲下来,紧紧地回抱住谢晦如,如果在这个囚牢一样的宫里有人能得到幸福,那么应该是他。

谎言说一辈子就会变成真话。他想,谢晦如应该慢点长大,等到他长大了再长大,那个时候他会让所有人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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