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发生争夺有怎么可能。
而作为古阿里奇身边的侍妾，塔娜自然会考虑她接下来在古阿里奇后宫中的地位。
只是相比于那些显贵家族的姑娘们，塔娜的出身注定了她无法成为王后，无论怎样，至多也只能，只配做个宠妃。
至少从她的话里话外，顾青岚听得的，便就是这番意思。
塔娜舔了舔嘴唇，“我本以为我不会奢望更多，只要能留在殿下身边……”
“是我太贪心了……”她垂下了眼眸，谁知却听着顾青岚一声轻笑。
“这世上又有谁都全然没有贪欲呢。”
“不过，我看你如今和古阿里奇相处的模样，他待你，似乎和从前没什么变化。”
塔娜愣了下，点了点头，“是，一开始他刚刚登上王位之际，我以为我与他之间定然是要发生变化的，便一口一个王上对他恭谨万分。”
“但没想到……”
“没想到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是吧。”顾青岚几乎都可以猜想到古阿里奇看着那一贯直来直去，骄横的塔娜突然之间变成了个大家闺秀的规矩模样时是个什么目瞪口呆浑身难受的反应。
“是，所以……我才会就像以前那样对待他。”
“只是，他终究成为了我们的王上。”
“以后就不会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而我，却还要看着他明媒正娶其他女人。”塔娜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甚至带了些哽咽。
塔娜并没有像其他羌族人那般有着高大的身材，相比较之下，她显得十分娇小，如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实在看着弱质可怜。
不过。
顾青岚可不打算将她当做是可怜的女人来看待。
“所以，你来找我，是希望我能帮你。”
“我马上就要离开金戈了。”
“我知道，但是！”此刻塔娜的脑袋立刻抬了起来，双眼含着泪水，显得亮晶晶的，看着她，“他很听你的话，哪怕，哪怕你就是走之前，和他说上一声。”
“至少我在他后宫中的地位……”
谁知她剩下的话，却在顾青岚的眼神之中逐渐寂静无声了去。
“要什么，就自己去争。”
四周明明还不是该天寒的时候，上方的日头晒着，明明不该觉着冷，塔娜却只觉周遭那阵风吹的一股寒意，连带着原本想好该如何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头，只能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犹如骤然压下的阴影。
“古阿里奇若是在意你的出身，从一开始就不会接你入府。”
“如今若是别人在意你的出身，你又想稳居高位，而非寂寂无名只做个侍妾。”
“那就证明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比出身重要得多。”
“你今天能找我，就说明你心中绝非六神无主毫无盘算。”
“只不过，你不该把我算进去。”
塔娜眼中的泪水甚至还没来得及落下来呢，就生生好像憋回去了一般，微张着双唇，似是想要辩解些什么，最终却喉头微动，把所有话咽了下去。
说罢，下一秒，就好像刚才顾青岚的模样都只是塔娜看见的幻觉一样，她脸上又重新恢复了些许笑容道：“我不会忘记你在牢里帮我过。”
“虽然你也的确说过冒犯的话。”
“不过。”顾青岚说着，也不知怎个想，鬼使神差的，竟伸出手去，摸了摸塔娜毛茸茸的头发，“我会帮你。”
“但是你记得，如若有一天我需要你的时候。”
“希望你……”
顾青岚的话还未说完，塔娜的眸子立刻亮了，本以为眼前之人方才说了那般的话，按说应是不会再帮她了才是，“好，好，我答应你！”她的声音听着都轻快了许多。
“说完了？”齐穆舒看着顾青岚朝着他迎面走来，原本只是抱胸伫立在一旁，淡漠的一张脸上便霎时之间春风化雪，一抹笑意，满眼情愫是藏都藏不住。
“嗯。”顾青岚轻声应了下，倒是瞧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是垂下了睫毛，若是一直这般看着他，总觉得有些……
毕竟那天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安排了许多事情，两人间也从未有太多功夫相处，也没机会细细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如今看着他的神色，她自然立刻便回忆起了那天她所作出的事情。
当时不过是因为看着他自暴自弃，实在气愤，一时情急，倒是什么都忘了，不管不顾便……做了那般的事，现在想着，双唇上柔软的触感是如此真实，真实到……
顾青岚抿
了抿唇，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才抬起头，特意顺着齐穆舒将话题放在塔娜身上：“她担心自己的出身在古阿里奇的后宫中恐怕难有一席之地。”
齐穆舒那双属于羌族的金色双瞳只是稍微打量了她一眼，便好似看出了什么般，笑意更深了，却也没拆穿她，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所以找你帮忙说道？”
眼见齐穆舒真的什么也没提，但明显一副了然模样，一时间她也不知该感到高兴还是不高兴。
“是，不过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也帮不了她许多。”
“靠别人，终究是难以长久的。”
齐穆舒静静的点了点头，“不过，也不代表凡事，都只能依靠自己。”
知道他意有所指，顾青岚撇了撇嘴，但面上还是笑了，“知道了。”
齐穆舒听着她的回答，总算放心了些许，轻轻呼出口气，目光又柔和了些，但想起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事，又重新正色起来，“那你回去之后，如何打算？”
“你要回……”
这一次顾青岚不等他说完，直接抬起头，目光直率的盯着他的双眼道：“不。”
“我不会回宫的。”
“我不会再受他牵制。”
“如今我也不需要向他妥协，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她说着，忍不住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镯子，镯子的力量固然强大，但再是如何，也翻覆不了一个王朝，若真想要结束齐穆行荒诞的统治，只有一个办法。
如今已是将古阿里奇扶持上了金戈的王座，古阿里奇虽说相比已活了百年的夫尔雅来说要稚嫩太多，但他的能力并不差，若说去统治如临朝这般的大国或许有些勉强，但是稳定金戈局势，他也用不了太久的。
而一旦金戈局势稳定，他便会践行他的诺言。
不过就像古阿里奇说的，需要里应外合。
有了金戈这个强大的邻国作为盟友，还需要金戈内部的力量，才可与那个人相抗。
齐穆行或许在治理国家上是昏庸的，但他在政治之中却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想要颠覆他的政权，也绝非易事。
“我要回家一趟”顾青岚定定说道。
“回家？”齐穆舒愣了愣，“顾家？”他似乎是想起了顾家的种种，眉头微蹙，“你不是已经让顾相告老。”
“若非你如今还身在皇后之位，顾家多年荣华不再，恐怕自身难保。”
“是，顾家的政敌不少。”顾青岚点了点头，“不过。”
“有的人，他在，只是让你难受些。”
“可有的人。他在，意味着你便不能活。”
“如今这两方较量起来。”
“是你，你会助哪一边？”
这一句话，齐穆舒便明白了她话中所指，挑眉看着她，“看来，你是要将整个临朝的朝廷上下，都拉下水了。”
顾青岚却轻哼了一声，看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没打算这么做一样。”
“你这些年布置的棋子，也是时候该动了吧。”
齐穆舒不置可否，但看着她如今这幅对他的计划了然于胸的模样，不由的想起了曾经的那个相府的千金小姐，性格乖张任性，心性却天真的很，她被家族牵连，惨死，那么多次。
他以为他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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