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第二章

这场闹剧解雨臣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一向独来独往,教室住所两点一线,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直到解棹带着他的三个跟班闹哄哄进来。

解雨臣以为他们又来找自己麻烦,推开窗户一看,见几个人都挂了彩,憋着笑问:“几小时不见,哥几个这是怎么了。解江文,你那爪子怎么残的?”

被点名的孩子朝他看了一眼,头一回没呛声,而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转头朝他对面的屋子喊。整个辱骂的过程,他们一声正经的名字没叫,各种肮脏的代称层出不穷。小孩子天真的恶就在此,他们未必不懂自己说的话不好,但受限于理解和共情的能力,让他们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会对人有多大的伤害。

解雨臣惊讶,印象里他这室友胆子不大,不过初见时被他吓了几句,往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时常安静的让他以为这院里就住了自己一个。这么谨小慎微的性格,怎么会招惹上解棹几个?

在他思索的时候,负责管教他们的解元炳终于赶来。他先安抚好主家这几位少爷,抬手敲门:“解安,出来。”

对面这才有了响动,门被慢吞吞打开,余安从里面出现。她换下自己唯一的裙子,穿上解家给她预备的旧衣服,头发垂散,但被整整齐齐梳理,要不是覆盖半张脸的擦伤和裸露在外的青紫,体面的不像刚打过架的样子。

“怎么闹成这样?”

解元炳见状一顿,接着又问,“你怎么把自己头发剪了?”

解雨臣这才发现她头发长度变了,她不答话,凉凉注视对面四个孩子,那几个孩子也指着自己身上的抓伤七嘴八舌数落她的罪状。整个过程她始终一言不发,解元炳问:“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些都是你打的。”

她点头,但就在别人都以为她要示弱时,解元炳问她知不知错,她又掷地有声地说:“我没错。”

解雨臣看到眼前这个一向沉静的女孩眼里燃起一簇火苗,仰着头,无所畏惧的和所有人对视:“是他们先欺负我,我没错!”

她当然反抗不了什么,就像解棹说的,哪怕这是一场明眼人一看便知对错的闹剧,也没谁会为了一个旁支来的孤女出头。

她被迫背上不该属于她的责罚,在所有人走后,垂手握拳立在院子里。

解雨臣动了恻隐之心:“喂,你……”

余安闻声看他,令他意外的是,她脸上没多少愤怒,只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木然。

解雨臣为刚才旁观局势的一员,不知道安慰什么。而她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回,似乎感受到他未言的同情,抿嘴冲他点点头,转身关上门。

解雨臣是从这时起真正注意她,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猜到这件事的起因大概和自己有关。不然他那几位堂兄弟就算性格再怎么恶劣,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主动为了一个旁支来的孤女多生事端。

所以,解雨臣在心里想,如果她这时候来找他帮忙,他不会拒绝。

但她没有,这个貌似内向柔弱的女孩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勇气和骄傲。哪怕她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没轻易向哪一方低头,而是继续顶着解棹带来的威胁和压力保持中立。

解雨臣对她这种做法持悲观态度,他不觉得她能坚持多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投敌。他为可能发生的危险防备,但僵直的局面一直没发生改变,久而久之,出于同情和一些微妙的欣赏,他不再强求一个立场明确的盟友,转而用一些隐晦的手段照顾她。

虽然不结伴,但只要没事,他也愿意在她周围多待一待。有他在场,其他人就不会太放肆。

余安感觉到他释放出的善意,也尽量在不打扰他的前提下配合他行动。即便如此,解棹也总有机会给她添堵。

她吃完午饭回教室,不出所料,属于她的那份教具又被拆散扔的满地都是。为了避免解棹搞破坏,她已经尽量把所有东西都随身携带,但有些临时用的东西解元炳不允许他们随便往外拿,这就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解雨臣倚着门框看她蹲在地上一路捡,然后坐回座位默默整理,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听他们的话?得罪我一个,总比得罪四个强。”

余安看了他一眼,除了初见那次,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对话。她没解释太多,只是说:“因为他们是错的,但我没错。”

因为认定内心的标准,所以她不肯低头。

解雨臣笑了笑,见她对面前不熟悉的零件苦恼,主动过去帮忙。快修好的时候,他余光从敞开的窗户瞥见一簇被风吹起的头发,故意放声说:“就算是这样,小爷我也看不下去,我有办法帮你。我这里有泻药,元炳叔的茶杯就在讲台上,我下进去,等他发现咱俩就统一口径说是其他人干的。我们平时这么乖,他一定会信,这样欺负你的人就都吃了苦头。怎么样,干不干?”

不出他所料,余安摇头:“不干。”

“为什么?”

“解老师是无辜的。”

“他还无辜,他哪次出事没有偏袒别人!”

“不是这样的。”

余安声音渐低,攥紧双手,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解棹说的对,这里是你们的家,解老师犯不上为了我得罪你们。那天他虽然骂了我,还罚我抄书,但事后有给我送药,每次他用惩罚的借口把我叫走,实际上也是为了帮我躲开解棹。他是个好人,只是有自己为难的地方,所以,解雨臣。”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他:“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我很感激,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做,但这件不行。做人要有良心,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恶的借口,那样我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解雨臣安静听着,表情没什么变化,却又在她说完后很生气的哼了一声,把修好的教具往桌上一拍转身就走。

解棹这时也带着人进来,两方相遇,擦肩而过时互相撞了一下。一个白色的纸包从解雨臣身上掉落,但他似乎没有察觉,依旧沉浸在好意被拒的怒火里头也不回地走。

解江文捡起地上的纸包,四个人对视,解棹使了个眼色,解江文过去在她桌子上狠狠一拍:“小杂种,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滚出去,我们可不想跟扫把星在一起。”

余安还没傻到在这时候主动一对四,她不想招惹是非,又怕自己走了他们会对刚修好的教具搞破坏,于是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将就午休。万幸里面没有传出摔打的声音,她抱着膝盖闭目养神。

而那四个孩子凑在一起嘀咕,解江文拿着纸包问:“这是不是解雨臣说的泻药?”

解棹抢过打开,捻起上面的粉末冷笑:“肯定是,做事这么马虎,也不知道爷爷究竟看上他什么了。家里拿药都有记录,既然他把给元炳叔的东西丢了,大家都是兄弟,我们可得帮他一把。”

说罢他就上台操,倒了一半进去,晃动杯子摇匀,然后把剩下的包好重新扔回解雨臣的桌斗。

他们自认干了一桩大事,心情一好,没再找余安麻烦。余安对里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在外面等到解雨臣回来,才跟着走进教室。

上课时分,在一片问好声中,解元炳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勃然大怒:“谁干的!”

余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没等她反应过来,解棹就起身:“元炳叔,是解雨臣,是他给您下的药!”

解元炳听罢反问:“药?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见的!阿文他们也可以证,不信元炳叔你搜,药房肯定也有他拿药的记录。”

说完,解江文和另外两个孩子也站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帮腔。

余安皱眉,解雨臣是说过这打算,可他中间根本没回来,怎么有空下药!再看解雨臣,也是一脸惊讶委屈,似乎对此毫不知情。

这是桩冤案,但解元炳似乎已经信了,拿着藤条教鞭下来,眼看着事情要遭,她也顾不得其他,站起来说:“解老师,不是他!”

“哦,那你说是谁?”

解元炳看她,“解安,指认要有证据,解棹能拿出药房记录,你有什么?要是撒谎,你也得一起接受惩罚。”

余安说不出话,如果她选择说谎栽赃,抹不掉解雨臣的药房记录;但如果她选择说实话,比起给解雨臣澄清,她反而更有可能成为帮助解棹等人颠倒黑白的帮凶。

她急得直冒汗,面对解元炳严厉的表情和手上的藤鞭,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咬牙说:“因为……因为是我,解老师,是我给你下的药。”

“不可能!”

解棹不甘心被她搅局,大声叫道,“你连药房在哪儿都不知道,哪儿来的东西?元炳叔,我们现在就去药房找严大夫问,还要搜身,解雨臣的桌斗里……”

“就是我。”

余安打断他,“是我,你说的没错,我不知道药房在哪儿,所以我拜托解雨臣帮我拿药,理由是我想报复您。解老师,解棹他们一直欺负我,但你却从来没有公正的处置,我记恨,所以想用这种办法报仇。”

这话把一切都圆上了,她咬死认罪,解棹也没办法。解雨臣这时有心想说什么,但被解元炳警示地看了一眼。接着,这根藤条便转到了余安面前。

解元炳用它点点桌面,说道:“解安,虽然你这么讲,但我知道你一向听话,不会做这么恶劣的事。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藤条敲击桌面的哒哒声令她胆寒,她不认为解元炳是坏人,所以有一瞬间心动,但想到自己吃过的亏,她抖了一下,壮着胆子坚持:“是我做的。”

“伸手!”

她颤巍巍照做,藤条接触皮肤的一刻,眼泪立刻就流出来。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出声,接连挨了五下,打到皮肤渗血,解元炳收手问:“真是你做的?”

她缓了缓,才有力气回答:“是我……”

接着又是十下,鲜血从她指缝里流出,在木质桌板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解棹几个平时逞凶斗狠,但到底是被家里宠大的孩子,哪里见过这阵势,一见血都呆了。教室里鸦雀无声,余安嘴唇咬的更死,不让人发现自己哭。

解元炳再次停下,问:“真是你?”

“是我。”

反正已经受了罚,她也不怕了,语气更笃定。

周围响起几道吸气,解元炳也沉默,然后说:“解安,这里的规矩我第一天就告诉你了,你要是现在说实话,剩下五鞭就算了,如果不说,解家容不下你这种不守规矩的人,你除了要挨打,还会被立刻送回原来的家,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她的身世在这里不算秘密,她不知道,但其他孩子清楚,解九爷布下这场测试时保证过公平。如果她真能胜过所有人留下,对她来说无异于一步登天。这么明显的利益诱惑,没人相信她不动摇。

解棹放松下来,朝解雨臣投去得意洋洋的目光。

解雨臣没理他,他默默看着余安,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怔愣。为他们中年纪最小的人,从毫无基础到成绩超越其他孩子和他比肩,这其中付出多少努力,为同住一个院子的人,那些挑灯的夜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不是为了留下,她没必要这么拼。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原则和道德往往就会变得无关紧要。”

解雨臣年纪不大,但也见多了这种事,所以也做好了被背叛的准备。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局势要反转时,他听到她不小心发出一声抽泣,接着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是我。”

这一瞬间,解雨臣和其他人一样惊呆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去,解江文尖叫:“你是不是疯了!”

而解元炳说:“撒谎的惩罚是二十鞭,念在你出于善意,减五鞭。”

说罢,他看向另外四个孩子,“接下来轮到你们。”

“什么?”

解棹傻眼,磕磕巴巴地说,“元炳叔,你说什么呢?不、不是我们,我们没撒谎,就是解雨臣……”

不等他说完,解雨臣便道:“那不是泻药,是我中午吃饭从厨房拿的一点盐。”

解棹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随着一道道藤条抽在皮肉上的风声,教室里响起一阵哭嚎。罚完四个,解元炳说:“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和九爷汇报,走吧,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你们,下课。”

解棹为这句话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抱着手朝解雨臣怒吼:“纸包是你故意扔下的,解雨臣,你居然敢耍我!”

“就耍你怎么了?”

他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地说,“我玩儿你,也得你够蠢能上当。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动手前也不知道查验。而且元炳叔还给了你们提示,问你怎么知道那是药,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听不出来,能怪谁?”

他冷笑,目光划过余安时顿了一下,继续对其他人冷哼:“你们几个,差不多行了。元炳叔对你们已经够留情了,四个爷们儿个个哭得比一个姑娘还大声,也不嫌丢人。”

说完起身就走。

余安在原地没什么反应,她低头抓着自己的手腕,掌心渗出小小的一抔血,稍微一斜就流进桌上木质的纹路里。皮肉的刺痛让她略微清醒,她看了一眼,发现教室只剩下她和解棹四个。

到底还是孩子,闯了祸第一反应是哭,但等他们发泄完说不准就该找她泄气了。她不想在这时候触霉头,趁他们不注意,也收好自己的东西匆匆离开。只是比起他们四个相互依偎,她孤零零的样子看上去更像一个败军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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