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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白在表明身份和目的时脸上笑意不减,依旧是一副很和蔼的样子,但余安却笑不出来了。
潘子看了他们一眼,很有眼色地打招呼走人。吴二白则走到她这边,在吴邪摆好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说:“我很早以前就听大哥大嫂提起过你,说是小邪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同学,他们说你姓余,所以我还真没想到你原来是解家的人,更想不到你居然和小邪一起,跟着他三叔做了那么多事。”
余安抿紧嘴不说话,这话落在她耳朵里,简直是吴家指着鼻子怪她过去的欺瞒和利用。许是看出她脸色不好,吴邪安慰性地握了握她的手:“我已经把事情都跟二叔说了,他这次来就是解决问题的。”
解决问题,要怎么解决?
余安心里一阵绝望,还是之前说的,就算吴邪不介意那些事,但吴家怎么可能和他一样?更别说如今来的人还是吴二白……吴二白虽然不像三叔那样直接沾手道上的事情,但在九门的声望一点也不低。可以说比起三叔,眼前之人的力量反而更大,也……更令她畏惧。
漫长的沉默之后,余安低下头,恭敬地问了声:“二爷好。”
吴二白挑了挑眉:“我听说你之前跟老三下斗的时候可是喊他三叔,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二爷?”
余安目光微滞,如果她在认识吴三省的时候就知道一切,打死也喊不出那声“三叔”。吴二白现在提这个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敲打她吗?
她脑海里的想法百转千回,吴二白虽然是吴老狗的后代,但在外面的形象其实跟解九爷更像,都是精于算计,一眼便能道破人心,在他面前什么都瞒不过,她最怕的就是这种人。如果换做平时,她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仔细周旋。但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再加上心态原因,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揣摩,索性直言:“二爷,恕晚辈愚钝,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这话说的干脆果断,却没有一个晚辈在此情此景下应有的客气。吴二白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依旧用温和的语气道:“你不必紧张,老三和解连环的事我都听小邪说了,你和小邪的关系我也知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老一辈人的事跟你们这些小辈无关,也不是你们能左右的,你和小邪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坦白讲,吴二白的态度已经很坦诚了。但余安性格谨慎,有时候甚至可以算得上敏感多疑,所以当她听到这句话时,不仅没有表现出欣喜,反而皱着眉问:“为什么?二爷,您既然都知道了,那也该知道我们两家的恩怨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不是一句无关就能轻轻带过的。”
“你这么说也没错。”
吴二白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丫头,我代表吴家表态不会干涉你们的感情,你难道不高兴?”
“我当然高兴。”
余安默默看向吴邪,很快又收回视线,“但这不足以让我忽略现实问题,二爷,我需要知道吴家接受我的理由……以及条件。”
“理由?”
吴二白轻轻笑了一下,“小邪是我们家的独苗,为长辈,我们肯定希望他能事事顺心,所以只要是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我们都不会管。就像现在,他自己有了合意的心上人,我们自然是举双手支持。但你说的也对,你的身份是个问题,这件事的确有些难办。”
他说着,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锥:“你说的没错,解连环害我三弟性命,解家蒙骗我吴家几十年,这事不是说算就能算的。你如果想和小邪在一起,条件就是,必须在吴家和解家之间做出选择。”
此言一出,吴邪先傻眼了:“二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吴二白一眼瞪了回去。他只好闭嘴,一个劲儿的朝自家二叔使眼色,想搞清楚他在做什么。
吴二白不理他,又问了一遍:“丫头,吴家和解家,你选哪一个?”
余安把自己的手从吴邪掌心之中抽出,惨白着脸说:“解家,我选解家。”
吴二白没有发怒,而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继续讲:“你先别急着回答,如果你选择吴家,只要你好好的和小邪在一起,我不仅不会找你麻烦,将来我们和解家清算的时候,从解家得到的一切,我吴家一分不要全归你。但如果你选择解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也别指望我会看在小邪的份上给你留情面。我允许你先思考,想清楚后再做选择。”
“不用再想了。”
余安毫不犹豫地说,“二爷,不管您打算做什么,我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家。”
“为什么?据我所知,你应该和解家本家的人关系并不好。”
“的确如此,但做人不能忘本,没有解家,也没有今天的我。”
余安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停顿下来,迟疑地问,“二爷,您……到底想说什么?”
吴二白没有说话,微微皱着眉,眼神依旧锐利。但她这次不怕了,同样冷静地对视,肯定道:“二爷,虽然您表达的不明显,但您刚才在试探我。我在解家不受欢迎,几乎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好,这是事实,但有一个人除外——我哥。就连三……三爷都知道外面那些流言是假的,所以他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不会用属于我哥的财产诱惑我,但您却这么做了。三爷知道的事情,您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您……”
余安这回是真有些糊涂了,她原本是防着吴二白利用感情诱导她做出对解雨臣不利的事情,但如果是这样,对方完全没必要搞这么一出。而吴二白在沉默之后,突然笑了:“丫头,你刚才对自己的评价过谦了,哪里是愚钝,你分明很聪明,我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再唬你一阵子。”
余安也明白过来,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为对方的恶趣味,也为自己先入为主想太多。
“对不起。”
她尴尬地说,“二爷,我刚才的态度不好,您别介意。”
“没关系。”
吴二白不甚在意,笑着说道,“我们两家的事情确实有点复杂,你有顾虑可以理解,这没什么。我看得出你是个直率的孩子,如果真觉得抱歉,就叫一声二叔。我们本来也是亲戚,我的母亲和解九爷是表兄妹,让你叫声叔叔应该不为过吧?”
这当然没什么,就算没有吴邪这层关系,她确实也该喊对方叔叔,于是小声叫了一句。吴二白点点头,继续道:“雨安,虽然我们刚刚开了一个小玩笑,但对于你和小邪的问题,我们家的态度也是认真的,随你们年轻人怎么相处,我们都没意见。”
涉及到见家长这一层面的问题,余安再怎么样也是头一回,又涉及自身,理所应当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红着脸道了句谢,在收获吴二白揶揄的眼神后,还是硬着头皮问:“二叔,我还是不明白,就算您说不介意,我也还是想问您要个缘由。”
“那你能讲讲你这么在意的原因吗?”
吴二白反问,“据我所知,你是在解连环失踪后才过继到解家,你们甚至没有见过,又何必耿耿于怀。”
“……您说的没错,可就算如此,我也是承他的恩才到了解家,当然还有另外一层更重要的原因。我家的状况,您多少应该也了解,这种境况下,我本来就帮不了我哥什么,所以更不能拖他后腿。”
吴二白闻言,不由喟叹:“可以理解,九爷走的早,前几年二爷也去了,你们兄妹不容易,这我知道。关于我们两家的事情,其中牵涉甚广,一时说不清楚,不过你坚持要一个答案,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真相的确如陈文锦所言,但有一点,这件事我们并非一无所知。”
“吴家知道?”
即便对此早有猜测,但真正从吴二白口中听到这一点,余安还是觉得惊讶,“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戳穿这个骗局?”
“有些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但也有很多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我不讲是为了你们好。总之你不用担心,上一辈的事情与你们无关,我也可以承诺,你所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如果你还不放心……”吴二白顿了顿,笑着说,“结婚毕竟是大事,具体章程还得我们两家坐下一起细细商议。这种场合你哥一定会来,到那时我们再谈也不迟。”
余安听他这么说,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支铜签:“真是不好意思,雨安,二叔这次来的仓促,事先也不知道要见你,所以没能备一份像样的见面礼。这支铜签你先拿着,该怎么用你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又有解子在,应该不需要我帮你平事。所以我会对外放出消息,说我给了你一支铜签,见此物如同见到我,或许能解你燃眉之急。”
她当然知道吴二白的铜签在九门之中的价值,连忙推却:“二叔,这礼太重了,我不能收。”
这次不用谁提醒,吴邪及时开口,半真半假的抱怨:“二叔,今年都过去大半了,你现在才给她这个,也太小气了吧?”
吴二白伸出手,虚指向他笑骂:“臭小子,你还抱怨上了?还不是因为你做事稀里糊涂,但凡早和我说一声,我也不至于空手过来给你当说客。雨安,你也听他说了,今年总共也没剩下几个月,这铜签对你用处不大,实在是因为我没带别的东西,别嫌二叔寒酸。这样吧,等年末的时候你来还我这支铜签,我们两家正好在一起叙叙旧,到时候我再给你补上。”
吴二白三言两语间连两家见面的时间都敲定了,余安看向吴邪,对上他殷切的目光后,脸倏地就红了,默默点了下头。
吴二白见状,站起来开怀地说:“既然问题都解决了,你们年轻人估计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留在这里讨嫌了。雨安,你现在正病着,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小邪讲,让他给你办。”
吴邪假意抱怨道:“二叔,三叔使唤我,您也使唤我,现在还要教唆余安一起,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这么多人喊我,我就是长八只手也忙不过来啊。”
吴二白看了他一眼:“你不想干?不想干也行,跟我回寨子,换潘子或者贰京过来,他们肯定比你靠谱。”
吴邪立刻赔笑:“二叔,我就是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潘子跟着您最近挺忙的,京叔也是,我都麻烦你们这么久了,再添乱也不好意思,还是别打扰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知道自己是麻烦就行。别怪我没警告你,这次的事我先替你瞒着,你最近给我老实点儿,如果让我知道你再闯祸,当心我告诉你爸妈。”
吴邪点头哈腰的服软,等把吴二白送走,终于长舒一口气:“总算把这尊大佛请走了,你是不知道我二叔有多难缠,不过他可是我们家的话事人,只要搞定他,就相当于搞定了我们全家,后面的事就都不用担心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嗯。”
余安低着头回应。
吴邪听出她声音不对,凑过去捧住她的脸问:“怎么还哭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被我二叔吓到了?”
她摇摇头:“我就是没想到,你们真的愿意接受……”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吴邪哑然失笑,“我早说过是你想太多,三叔和解连环,不管他俩怎么回事,都跟我们没关系。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又不能穿越回去改变历史,所以人应该往前看。这还是你和我说的,怎么轮到自己就学不会?”
“这我当然懂。”
余安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说,“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愿意原谅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你骗我什么了?”
吴邪还当她在说三叔的事情,茫然道,“解连环偷梁换柱你又不知道,怎么能叫骗我?”
不料话一出口,余安像是听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脸上血色全无,眼泪也凝固在眼眶之中。她的脸色变幻如此明显,吴邪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他当即便觉察出不对,扶正她的肩,无比惊讶地问:“除了三叔的事情,你还瞒了我什么?”
者有话要说:
本章总结:充分展现了包括天真同志和吴二白在内的吴家人的行动力和办事效率。小余: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莫名其妙连见家长的时间都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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