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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姑娘也是个妙人,泊宁一番话让银冬自责的红了眼眶,刘妈妈尴尬得红了脸颊,只有她仍是一脸问心无愧的样子,梗着脖子答道:“丹桂姑娘说,三小姐昨日黄昏就让厨房上泡着糯米了——”
银冬打断了她:“她拿她的好了,我们小姐要用的是我自己泡的。”
三小姐确实是黄昏时派人来说的,刘妈妈想着让她把那桶提过来,把实物拿到四小姐面前,跟她解释解释这两桶没啥区别,“那三小姐要的糯米呢?不是让牛嫂泡的吗?”
平儿手一指角落:“丹桂姑娘看到那儿的米,提着就要走,奴婢说了这是四小姐要用的米,她便问那三小姐的呢?奴婢找了一圈确实只有一桶米,想来是昨晚牛嫂来泡米时,一看已经泡着一桶了,以为是有人帮了忙,便没再泡了。奴婢和丹桂姑娘解释了,她说那就要讲先来后到,是三小姐早提出来的。”平儿姑娘两头受了气,委屈得甩了把袖子。
事情原委弄清楚了,昨日行川回来得突然,府中要给他接风洗尘,自然一阵手忙脚乱,忙乱之中我以为你做了,你以为我做了,结果谁也没做。这事要论起来,是她和三小姐理亏,她亏在既忘了三小姐的事,又没看住四小姐的米;三小姐亏在不厚道,当着人家的面拿走了米。
刘妈妈臊得不行,连连道歉,泊宁忙制止了她:“您的管事能力是爹和娘都万般放心的,但百密终有一疏,昨日事情忙乱繁多,有所疏漏在所难难免,您不用太放在心上。”
“多谢姑娘体谅,老婆子当真是惭愧,那这米......”刘妈妈心中惊讶四小姐今天倒是好说话,遂试探性的问道。
泊宁面露难色:“妈妈您看,我这一应物什都备好了,几个丫头也正在兴头上,突然不做了......”
刘妈妈连连点头附和,确实没道理让四小姐不要做了,泊宁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办法:“这样好了,反正粽子也是包了大家一起吃,全让三姐姐一人包也是辛劳,不如劳烦您把糯米拿回来一半,既让她们帮着分担一下,也让她们得个乐趣。”
刘妈妈连声道谢,点头称是,忙带着平儿往泊津院里去了。她要再在这磨磨唧唧,那边粽子都要包完了,再泡一桶还得等一天。
泊宁知道刘妈妈两头难,去吧?得罪泊津,已经提到自己院里的米,又要还回来,泊津这脸要往哪放?不去吧?得罪了她,她两头都占着理,泡糯米也不是一两刻钟的事情,还让她再等一天的?她的颜面何在?当真是个夹心饼干。
泊宁原以为是泊津想包粽子,凑巧丫头发现有现成泡好的,平儿也没提醒她们,便顺手提走了,这会知道她们是“明知故抢”后,心下不爽快了。心想那我不妨给刘妈妈卖个好,恶人就全留给你来做吧。
本来这粽子今天不吃也不会少块肉,平儿虽然脾气不好,但话糙理不糙,泊津包了粽子还能不分我几个不成?但我偏要恶心恶心她,让刘妈妈拿一半回来,泊津心气高,知道被自己的丫鬟坑了,估计得气个半死。
不还吧?知道的说是恶仆欺主,不知道的说她抢妹妹的东西。
还了吧?人家说抢了又怎样,都没捂上一刻钟,还不是要还回去?
当真是左右没脸。
但这种小手段也就只能气气泊津这样的,换成燕容那样性子的,定是坦坦荡荡还回来,大大方方道个歉,或者干脆大家一起包,其乐融融的,既化解了尴尬,又拉近了情谊。
当然,燕容那样的也不会纵容下人明知故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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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城当地的粽子和别处大不相同:提前将糯米水中浸泡一宿,糯米以圆糯米为佳,比长粒的更糯更粘,口感更加好。包粽子时,取两片粽叶正面朝里,卷成圆锥形,反复旋转,把锥筒转得更细长,然后填入糯米,并用筷子戳紧,将粽叶内折,再取一片小粽叶盖住并反复折收,包成牛角形,最后用撕成条的棕树叶捆绑结实,棕树叶成扇形,砍断后撕成条,不需要剪断,直接把一个个粽子串在上面。
很多人家会包些彩色粽子,比如黄色粽子,将黄槐花、黄栀子捣碎,用浓茶浸泡,即可得到黄色的汁水,把糯米放入水中揉搓,一粒粒的变得灿烂金黄,传言有清热祛湿的功能。
煮的时候更讲究了,用稻草、黄豆苗等烧成草木灰,浸水过筛,将粽子置于草木灰水中,煮上四五个时辰,再退火焖至冷却,这样煮出来的粽子口感绵软,易消化,保存个十来天毫无压力。
舟家祖籍平沙,吃的是甜口粽子,和临城粽子口味也不同。要么只放白糯米,吃的时候蘸糖吃,要么白糯米包馅料,比如红枣、赤豆、豆沙等,口感软糯香甜,甜而不腻,舟浔和行川最爱吃。
廊下,泊津和俩丫鬟围坐在大木盆边,素手纤纤灵巧地捞米、包粽叶、捆粽子,肤色白嫩光滑,动作清灵优美。
刘妈妈进了院子,对着泊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真诚地道了歉,委婉地说了来意,泊津脑海里顿时“哄”的一声炸了,脸上烧得火辣辣的疼,久久说不出话来,片刻之间,脸上又白得像结了一层寒霜。
泊津对着俩丫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可——是——真——的?”
丹桂辩解道:“妈妈如今也看人下菜碟儿了?打量我们小姐好欺负呢,不想给就不想给,干嘛费这个劲撒谎蒙人,您说是银冬泡的这就是银冬泡的了?”
“敲丹桂姑娘说的,千错万错就是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昨日这点活就一个个手忙脚乱、头晕眼花的了,把三小姐的事都给误了。但要说蒙您,老奴事万万不敢呐。”说着低腰捞起盆里的米给泊津看,“三小姐您瞧瞧这糯米,形状短圆,和往年府里包粽子用的糯米短一大截,这圆糯米本是厨房里备了做酒酿用的,四小姐指定要圆的,当时众人抽不开手脚,银冬姑娘就自己泡了。”
刚才包的时候确实发现糯米比以往的要短圆一些,当时以为今年采买的就是这种,此时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泊津把手上包了一半的粽子狠狠一扔,抬手时一不留神,正好碰到粽叶边缘,娇嫩细腻的手背立马被划了个大口子,鲜血顿时汩汩直流,刘妈妈惊呼一声,让丹桂和香楠找止血药和细纱布来。
泊津忿火中烧,沉着脸道:“把米都拿走!”然后“蹭”地起身,凳子倒了也不管,径直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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