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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形虚影已经消失于无形，唯有笼罩大地的血红还清晰可见。
但方才所发生的一幕，是绝瞒不过任何人的。整个京都范围之内，哪怕是深夜，也定然有人看到。
更何况，这样大的异样，只怕朝堂上的官家，就是睡着也要被吵醒过来。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当然也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一则，不管是苏梦枕还是雷损，都需要将从对方那里获得的消息好好消化一二。
二则，在这仿佛天都塌下来的大事面前，他们双方之间的斗争，都已经算不上重要。
带人回去的苏梦枕抬头望着天空，想起雷损信誓旦旦的话语，又念及追着那神之心而去的璃月人和愚人众，一时间思绪万千。
“希望此番，莫要出什么事。”
苏梦枕不是个傻子，他如今也已经明白，想来那送信给金风细雨楼和神侯府的人，不是璃月就是愚人众。
对比起愚人众，其实苏梦枕的直觉还是更倾向于璃月一方。
因为这一切都有足够的指向性。
单从雷损来看，愚人众至少在今夜之前，目的是很明确的，他们就是想要利用雷损使用鳞片完成那副龙形虚影。
而璃月，今日突然通过行秋联系到金风细雨楼，表示可以在两方势力的斗争中帮忙，还将六分半堂和愚人众之间的关系一一说明。
他们只怕早就得知了神之心的些许消息，所以假借帮忙之名，实为得到神之心。
对于对方这样的算计，苏梦枕却并没有觉得如何。
有时候，利益纠葛比起单纯的情分，反而叫人更加放心。
但他唯一在意的一点是，璃月又是否早就知道今夜所要发生的事。
在那道龙形虚影出现的一瞬间，凝光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她目光肃然地望向天空，只觉得心下一阵震惊，却又偏偏带着些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恍然。
是啊，是啊。
就是这个。
璃月做了个局叫愚人众去钻，目的不就是为了搞清楚愚人众背后真正的算计吗？
现在不过是双方的争斗正式拉开了序幕而已。
凝光注视着那道虚影，明明内心早就有所预感，但足以淹没理智的愤怒却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
这是亵渎！这是对帝君完完全全的亵渎！
帝君的形态，凝光是实实在在见过的，且见过不止一次。
威严高贵的金色巨龙，绝不会是面前这个狰狞丑陋的冒牌货所能比拟的。
哪怕这个所谓的冒牌货，是利用帝君的鳞片幻化出来。
愚人众如此明目张胆地做出此事，彻底地无视璃月冒犯帝君，由不得璃月人不去愤怒。
黑衣人立于凝光身后，汇报完方才发生的诸事，却没听到天权大人的回应，不由抬头看去。
凝光收回思绪，深吸口气，道：“无论愚人众何打算，鳞片到底是帝君的东西，在这件事上，我们拥有一定的责任和介入的权利。”
“你在东南门接应楚留香，他一回来就请他来见我。”
“那龙形阵法已成，我们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探查清楚它的用。”
“不管愚人众想要做什么，我们都必须阻止他们。”
黑衣人垂头，“天权大人，我们是否已经可以开展下一步计划？”
凝光轻笑道：“当然，当然。”
“既然愚人众对我们拿走神之心已经深信不疑，那么我们不妨再加一把火，将朝堂也拉扯进来。”
“愚人众早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从他们无视整个京都的安危开始。”
瑶瑶这个夜里睡的并不安稳，总是时睡时醒，虽然神侯府的床是她喜欢的大哥哥亲自铺好的，但在野外靠着树爷爷都能睡好的瑶瑶，却好像真的有些认床。
在又一次偷偷摸摸的下床出门时，瑶瑶和外面站着的冷血对上了视线。
瑶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大哥哥，对不起，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冷血没回答她，反而问道：“你睡不着？”
瑶瑶点点头，委屈地嘟起嘴巴，“是呀，瑶瑶一闭上眼睛，就听到师傅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但我睁开眼睛之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师傅和流云阿姨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知道，他们很生气，真的真的很生气哦！”
冷血嗯了声，“既然睡不着，便暂时不要睡了。今天夜里神侯府的人，不管是世叔还是大师兄，恐怕都是睡不着的。”
瑶瑶一下笑起来，“是这样吗？原来不止瑶瑶一个人睡不着，太好了。”
冷血便道：“我们一起去寻大师兄吧。”
瑶瑶哒哒的上前，乖乖的将自己的小手塞进冷血的大掌中，“好，大哥哥，那我们出发！”
她一边走，一边苦恼地说，“应该睡觉的时候就要睡觉，就像应该读书的时候就要读书，应该练枪的时候就要练枪一样，师傅是这样教导我的。瑶瑶记得很清楚，一直也是这样做的。”
“可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瑶瑶就是睡不着，所以这也不能怪瑶瑶对不对？”
冷血点头，“对，这不怪你。”
瑶瑶这才小小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一只手抱着月桂，另一只手环在冷血的掌心，自然地摇来摇去，嘴里小声哼哼着不知名却颇有韵律的歌谣。
可这难得的温馨气氛很快被打破，巨大可怖的龙形虚影出现又消失，刺目的血红转眼替代了明亮的月色，瑶瑶呆呆地望着天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那是什么呀？大哥哥？”
冷血却已经顾不得回答她的话，将瑶瑶一把抱了起来，冷血轻功起伏，迅速向着诸葛正我的住所而去。
他到的时候，果然不管是无情还是诸葛正我，都穿戴整齐、面容清醒。
反而是瑶瑶，头发披散，铃铛和发饰都放在了自己的床头，看着居然更像是睡觉了的样子。
冷血一步跨进去，将小孩放在凳子上，转而看向诸葛正我，皱眉道：“世叔，如果我方才没看错，发生异常的不是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今夜决斗的地方吗？”
诸葛正我点了点头，不动如山道：“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便不能再继续斗下去。苏公子必然也很快会返回金风细雨楼。我已经遣人去询问了，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
无情冷笑一声，“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大的异样，已经不需要再等到明天，今天夜里，宫中就会派人来请世叔了。”
诸葛正我道：“朝堂必须要尽快出反应。官家是绝不可能站出来的，所以，必要有个替死鬼被推出去。”
冷血道：“雷损吗？”
无情那双冷傲的眸子轻轻一眯，“这可不一定，单看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谁更有手段了，但总会从这两方中挑出一个来。”
冷血摇头道：“金风细雨楼对比六分半堂，本就更多些朝堂助力。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诸葛正我道：“如果是在两周前，这个结果当然只有可能是雷损。但现在却不一定。”
无情点头，冷然道：“的确如此。六分半堂自从拥有邪眼后，便大肆敛财，收买了不少朝堂力量。而今夜两方对战的结果因为此事想来也是不了了之，既然没有胜负，金风细雨楼便不好以此邀功。”
冷血还是眉头紧锁，“不知雷损与那位愚人众执行官到底做了什么，这么大的动静。”
诸葛正我叹了口气，“我们这样乱猜测，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一切便等消息回来吧。”
无情道：“就是不知，是宫中先一步来人，还是金风细雨楼那边先有回话了。”
冷血问道：“若是宫中先派人来请，世叔可会有所顾忌？”
诸葛正我摇头，“并没有什么要紧。我现在却在考虑另一件事。”
无情点头，“是啊。此事定然和愚人众有关系，但也很难断定，是否和璃月没关系。”
冷血看向一脸茫然乖乖看着众人的瑶瑶，“是璃月托付给我们保护的东西？”
诸葛正我点头，“正是此物。璃月将神之心交给我们，又一早断言，接下来会生乱。我们又怎么知道，所谓的乱像，不是现今的局面呢？”
瑶瑶听到这里，哗地举起了小手。
诸葛正我一愣，道：“瑶瑶？你有话要说吗？”
瑶瑶点点头，一脸认真地道：“我想起来了，师父说的话。”
冷血解释：“似乎是瑶瑶的师父托梦所言。”
瑶瑶郑重点头，“师父和流云阿姨他们是这样说的。”
瑶瑶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
“可恶的愚人众！怎敢如此！”
“无礼之辈！休得僭越！”
“不敬帝君！”
“死不足惜！”
瑶瑶自觉已经模仿的足够相似，就连语气和神态都一一模仿到位。
这才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一直在说这几句。”
她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向诸葛正我几人，“怎么啦？瑶瑶模仿的不好吗？”
瑶瑶模仿的不好吗？瑶瑶模仿的简直好极了。
好到冷血三人一时都有些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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