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光亮,俨然昭示了今日一天都会是极好的天气。
容循早起更衣后,就入了祠堂独自待了一个时辰方才用了早膳,他以往每日总会挑个时间静看着父亲的牌位,从那些肃穆冰冷的文字间,回忆着已然模糊的幼时场景,有时也会自言自语的说着自己和母亲的近况,叫九泉之下的人不必担心。
从来都是风雨无阻。
拓跋翊对他这个自小养成的习惯向来不加以多言,只是有时候心头间总会闪过一抹既暖又忧的思虑,容循有时瞧见母亲的神情,也多是以为叫她想起伤心的日子。
偌大的侯府,明面看来荣华依旧,但其中孤寂又如何言说,不过是相依为命罢了。
思及至此,容循恍惚了一下,脚步错开,趔趄了一下。
拓跋翊指尖微顿,关切的抬头望去,见到儿子尴尬的立在那,左顾右盼就是不看自己,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过来,儿子。”
她招招手,摸了摸容循肉肉的小脸蛋,说道,“小脑瓜子想什么呢?”
容循脸一红,摇头说没什么。
拓跋翊也不揭穿他,在她看来,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点半点都要认真起来,多说两句指不定又要多想什么呢,倒不如揶揄两句就略过了,只是瞧瞧时辰,心思一转,摸着小脑袋笑了笑:
“府里无聊了些,你出去玩吧。”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陪着娘的。”
容循撅嘴,有点不乐意的样子。
拓跋翊手下动不停,语气也更柔了些,但她的眼神,可没有答应的样子:
“乖,也不要你跑远,去瞧瞧景睿他们,你不是好久没跟他们在一块玩了吗。”
容循微愣,半晌才点点头:
“好吧,我去瞧瞧睿哥哥,可是...等会儿就是正午了呀。”
还没用饭呢。
“那就吃了饭再出去,好好玩,别着急回来。”
“...好吧。”
对于自家母亲的这一项决定,容循有些不高兴,觉得自己被瞒着些什么,只是少年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想到要去宁国侯府,心里头就只剩下了雀跃的兴奋。
两家毗邻而居,再加上卫国公府的特殊,从小到大,容循便对谢家三个公子走的近些,景睿脾性温润,心肠又极好,读书识字学文章,竟对他无一不照顾。
只是景睿常年在外行走江湖,哪有事事尽全的时候,相比之下,倒是二公子谢弼,近年来接触的更多。
身为世子,既已成年,自然要承担府中责任,这其中是萧景睿所不曾面对过的复杂琐碎。
容循进府时,瞧见谢弼居然才用饭,不由得揶揄道:
“谢弼,你这个大忙人,真是名副其实啊。”
谢弼瞪了他一眼,手上动不停:
“小屁孩,等以后你接手了自己家,就自然懂能吃上饭就已经不错了。”
容循摇摇头,切了一声:
“我们家统共就那几张嘴,哪比得上你们,要我说能者多劳,你就受着吧。”
插科打诨了几句,谢弼漱口净手后,容循才笑嘻嘻的坐的近了些,说来也奇怪,他对着萧景睿言豫津时,喊这个哥哥那个哥哥的,面对谢弼,就直呼其名,没大没小,偏偏身为侯府世子的谢弼,还不计较这些,俩人的关系,远比外人想的要更好,也不知是何故。
其实也很好理解,萧景睿言豫津大了他十几岁,就算再要好,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心中一直渴望亲近却明白他们之间永远要隔着许多的素来仰慕敬佩的兄长们。
谢弼则不同,他是个正经的王孙公子,对于容循而言,是能经常接触的,不是那种只能远观的,也是更偏向于他日后生活交际的人。
况且谢弼的性格也是很踏实的,或许他的才华不如长兄,学识也不如幼弟,但对于一个继承门楣的世子而言,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容循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他的将来,就现在而言。
谢弼用完饭后又叫人进来仔细嘱咐了会儿给洪太尉的寿礼准备,才转身搭理着他冷落许久的小客人。
“我说容小子,你对着景睿他们总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对着我,怎么就是谢弼谢弼的喊啊。”
容循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才昂着下巴,斜睨了他一眼:
“谢大世子。”
“干嘛。”
“平时大家都这样叫你,我若是不换一个叫法,怎么显得特殊点呢,哼。”
谢弼哑然失笑,看着面前故高傲又别扭的小孩,真是什么气也生不出,他说:
“才正午,你用过饭了吗,要不要在我这再吃些?”
容循摇头:
“我吃过了才出来的,也没别的事,就是瞧瞧你。”
“那我还真是多谢你关心了,”谢弼挤挤眼,夸张的叹息道,“叫言豫津知道了,非羡慕死我不可,小循,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呀?”
“挺久的吧,至少在我想好之前,不回书院了。”
容循玩着杯子,头也不抬,语气闷闷的。
谢弼也是个极有眼色的人,他哪里瞧不出这是有事了,不好明说什么,只是打了个哈哈,掩了过去:
“不去也没什么,瞧你学的老气横秋的,别到时候跟小绪一个模样,”他凑过去,像是要把这略显沉闷的气氛打破,转移话题道:
“你不如去找景睿他们玩,也舒坦些,不用看我忙这忙那怪无聊的。”
“我有无聊的样子吗,你们怎么就这么想把我支开!”
容循说是说老气横秋,可这一会儿的功夫又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额,什...什么我们?”
谢弼被他略呛的口吻冲的一愣。
容循缓了口气,沮丧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略有些歉意的笑笑,不回答这话,只是说着:
“你让我去找睿哥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呀。”
谢弼神秘一笑:
“以前他被言豫津拉出去我还真不好说,不过现在嘛......”
“怎么?”
容循被他这态度弄的一头雾水,刚想听个明白,下人就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禀报说是雪庐的小客人在正院起了冲突,谢侯爷也在场。
前面谢弼还能镇定的听完,一提到父亲居然也在,霎时间脸色一变,急急的就要冲去察看,叫容循赶忙拉住他的长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身子就被一带,不由自主的跟着走了。
越走越能听到动武的声响,容循虽不知晓那雪庐的小客人是谁,但瞧谢弼的脸色,只怕也是件颇为棘手的事,喉间话语翻了几番,最终只是咽了下去,安抚似的抓紧了对方的手臂。
没办法,谢弼走的太急了,他都快飞起来了好么。
好容易走到事发地,结果却叫谢弼有些错愕,不仅起冲突的两人都停了手了,自己的父亲也只是深深的看了大哥一眼,就陪着客人走了。
劝也没来得及劝,连事情都没搞清楚,不由得有些挫败。
容循就不同了,他低头喘着粗气,连连抚胸,觉得耳边全是异样的气流,整个人晕晕眩眩,靠在谢弼后背上,什么也看不清听不清。
“小循,你没事吧!”
谢弼见人不好忙转身揽住对方,心下也有些懊悔,他都忘了容循不比其他人,向来体弱的。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翊夫人连吃了他的心都有。
萧景睿一时也唬的不得了,忙走过来查看,但谢家兄弟都不懂医,哪敢擅动。
只见这时,一只肤色苍白的手伸了过来,用不紧不慢的速度在容循的后背上安抚了许久,为他顺气,同时用轻缓的语气,慢慢引导着对方呼吸的方式。
容循视线不再模糊时,瞧见的,便是一张清秀而又略显消瘦的面庞。
第一眼瞧去,他就知道对方脸色如雪似有旧疾缠身。
只是细看下,才会发现,在那双似深泉幽深,涌起间却无比灵动的眼睛的映衬下,那些许的病弱之气并不会损耗对方丝毫的气质,反倒将文士的气质推到了极处。
这就是景睿哥哥请来的那个客人吗?
容循喘匀了气,被谢弼扶起。
“小循你可还好,要不要回府吃药安一安?”
谢弼满是歉意,生怕他因自己之故出什么意外。
萧景睿没出声,但瞧他关切的面色,也是跟谢弼一个意思。
容循没有回答他们,他只是瞧着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半晌都没有挪开眼神。
先前说过,卫国公世子气度随父,长相肖母,被这如出一辙的明亮双眸定定的瞧着时,梅长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随即他恢复了无波的眼神,低眉,执手淡淡说道:
“在下苏哲,见过世子。”
这发生在微妙间的变化,谁都没有察觉出来,只有飞流,凑近了他的苏哥哥,观望了一下。
“飞流乖,我没事。”
这一声安抚惊醒的只有陷入了怔愣的容循,只见他莫名的有些羞惭,对谢弼解释道:
“我就是一时没喘匀气,不打紧的。”
“什么打紧不打紧,说到底也是二弟匆忙之下,忘了你的情形了,”萧景睿拍了拍他的肩,想到一旁站着的苏兄,忙侧身介绍道,“小循,这位便是苏哲,苏兄。”
容循见礼,眼也不眨的瞧着对方,执手道:
“见过先生。”
他实在有些好奇,这位景睿哥哥请来的人究竟是何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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