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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翊抬头望去时,恰好见坐于窗边的容璟也向下瞧着。
他年纪大概比林殊还要长上那么几岁,容貌俊极,既有贵公子的气度,腰间悬挂的短剑也添了几分不羁的江湖气。
与林殊爽朗灿烂的笑容相比,容璟的笑有些含蓄,嘴角扬起像是那种刻意为之的,恰到好处的的弧度,或许旁人做起来有几分假相,但放在他身上,便如世人所言的那般,是个温润清俊的公子。
这茶馆位置特殊,也有不少女客,拓跋翊上二楼时,见她们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十分不适应的咳嗽了几声,端坐在容璟对面。
“少夫人这身打扮,倒是出乎容某意料。”
容璟刚烹好一杯茶,顺势递了过来。
拓跋翊抬手接住,指尖隐有烫意,挑眉意有所指:
“容九兄就不必客套了吧,唤在下拓跋即可。”
容璟想拓跋翊身份毕竟特殊些,这地方虽说倒也偏僻,可这世上多的是透风的墙,略微讶异之后倒也释然,浅笑开口说道:
“故地重游,在下记忆犹新,只是不知道拓跋小弟今日相约,所为何事?”
拓跋翊也不拐弯抹角,虽然她一想起那天甩了人家一巴掌心里头还是存留着几分尴尬,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得讲明白才好,便示意兰奴,将东西拿了出来,摊在了案几上。
容璟嘴角一直保持着的礼貌弧度在见到那枚箫的一刹那瞬间凝结,他这般诸事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在瞬间便消失不见,拓跋翊感受到对方眼神闪过的诸多情绪,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看不清,更看不懂。
过了半晌,容璟才张口低叹了一声,那声音似乎带着几分不甘,又似乎将所有方才外露的情绪重新内敛了起来,当做是最后一次的脆弱,他指尖轻轻捻起一枚残片,恰巧能瞧见内壁所刻那句诗经词句。
拓跋翊一直放在心中的疑惑在此时达到了极点,却也或多或少明白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那日你离开之后,我就在地上捡到了这东西。”
她轻抿了一口茶,觉得嘴里莫名的有些酸涩外加几分不好意思,“后来因春猎之故就一时忘了,前几日我找出来时又不小心给打碎了,真是对不住。”
容璟只是静静地听着,就好像拓跋翊说的并不关他什么事一样。
“想必你丢失了这心爱之物,心中定然很是着急吧。”
拓跋翊忍着这诡异的气氛说完了整句话。
容璟失笑的摇了摇头,将箫重新推了回去,再抬头时,眼中只余淡淡萧索,虽有冷意,却是比以前见面时那诸多的形容加在一起,更加真实了些。
“并非是什么心爱之物。”
他淡淡说道,“倘若只是为了还物,你大可托豫津代为转交,不必冒着旁人口舌的危险与我见面,归根究底,是为了这鲜卑文而来。”
他指尖轻点,看着拓跋翊。
拓跋翊明人不做暗事,自然是把满腹的疑问说出了口:
“不错,豫津和景睿都夸赞你才华横溢,可这东西,不是单单有才便能撰写,听闻你曾周游各国,莫非,此物…”
“此物来自北燕,乃昔日故友所赠。”
容璟微抿薄唇,深深凝望着拓跋翊的面庞,像是要从上面瞧出什么似的,拓跋翊觉得有些毛毛的,十分不适的咳嗽了一声,以提醒。
容璟又是一声低叹,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倒更像是喝酒的架势,他丢开杯盏,连连摇头:
“你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拓跋翊心里实在是好奇,便点点头:
“洗耳恭听。”
“有些事情,别说是你了,就是这金陵城里的人,有时候也摸不清世家里头的是非曲折,我那时和林殊差不多的年纪,自小听惯了旁人的阿谀奉承,面上恭谨谦逊,心中不屑一顾,最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我父亲卫国公,早年还受陛下青睐,后来也是才干不足,渐渐地,有人拿他同林燮林大将军做起了比较,从龙之功,守卫边境,哪样比的上人家林家军功卓著,我容家不过是萌祖上的荫封,是个绣花枕头。”
拓跋翊面上有些尴尬,没想到容璟直言不讳连自己父亲的事也说了,她到底还算是林家媳妇不是。
容璟抬眼看了一看,见她这幅样子也有些好笑,忙忙摆手:
“我不在乎那些虚名,所以见不得我父亲那般样子,就找了个时机,溜出了京城,想着看尽天下河川,瞧瞧那风烟俱净,天山共色的景象。”
拓跋翊也曾经不服管教,独自一人溜进边境大营,听到容璟也这样,不由得生出一种路遇知己感,忙忙点头,对这样的志向很是赞同。
“那时我武艺一般,偏生看了几本书,便以侠士自称,遇不平时,都是第一个出头的,这路走多了,难免就吃了亏,”他拧了拧眉头,似乎想起那段遭遇,时至今日还是有几分吃不消的啼笑皆非。
“也便是在那时,我遇到了那人。”
“那人,是他,还是她?”
拓跋翊瞧着这箫,想必主人必是一个风雅至极的人物,容璟虽然未曾说明,可见样子,也必然是段难忘的回忆。
容璟不隐瞒,抬手沾水,在案面上写了个字,叫拓跋翊长长的噢了一声,面上现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她那时也是与你一样的年纪,娇艳似火,一身红衣,腰间别了马鞭,就连行事风…”容璟回忆着往事,十分的感慨,之后捂住了面颊,挑眉看着拓跋翊“都是一样的豪爽果断,叫人猝不及防。”
“…….”拓跋翊缄默,“那事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总之,我和她不打不相识,之后结伴历练江湖,逐渐相处中知晓对方脾性,”容璟看着箫,“之后的故事,就像是话本子上写的了。”
“你与她渐生情愫,却无奈离别?”
“我于她是如此,她于我恐怕只是知己惺惺相惜,我那时心气极高,三番两次得不到回应,便负气与她别离,回了京城。”
容璟深吸了一口气,摇着头,直念着,“傻,实在是傻。”
“确实挺傻的,”拓跋翊嫌弃的瞥了一眼,直言不讳,“就算那位女侠性格再是爽朗,人家也是姑娘家家的,你只因这事,便放着连友人也不做,实在是叫人心寒。”
容璟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不错,待冷静之后我也曾回去寻找,只知道她已回了北燕,便再无消息了,这么多年过去,便成了心上一桩憾事,至今未得释怀。”
拓跋翊也为这段错失的缘分感到几分惋惜,她摆弄着箫,心想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佩饰,倒像是个大族之人,也不知是哪家的,又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姐姐妹妹里头,终是摇了摇头,十分好心的劝道:
“都过了这么久了,一个女子的年华能耽搁几年,或许她早就嫁人了,你如果真的念着这段往事,也不会轻易的丢了这东西,或许冥冥之中,早就该放下了。”
容璟认真的瞧着说出这番话的拓跋翊,他确实已经感觉到了累,但心性索然,轻易的放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拓跋翊不理解这种感情究竟会是什么样,她把绢子完完整整的包好,重新递给了沉默不语的对方:
“不过再怎么说,你才是做决定的,这东西,还是收好了,别再轻易丢了,有些东西,丢了一次,就不再完整了。”
容璟郑重接了过来,终是点头一笑,带着些许佩服和感叹,给拓跋翊倒了杯茶:
“我之前觉得你和她像,可此时却觉得,是两个不同的人,林殊有幸,你亦然。”
拓跋翊脸上发热,一边低头抿茶,一边嘟囔了句:
“好端端的,扯他什么。”
“他和我不一样,喜就是喜,怒就是怒,如一面明镜,最是个良人不过,这样的人才能走的久远,你说是与不是呢,拓跋弟?”
容璟瞥了眼这一身男装打扮的人,喊了一声。
拓跋翊觉得这话头扯的太奇怪了,偏生自己心里跟堵住了似的回不了话,郁闷的牛饮了一杯接一杯,与容璟之间倒没了先前那般似有若无的隔阂,就着这些兄弟称呼,转了话题,聊起了别的:
“我说九兄呀九兄,你认识那姑娘,就没打听出人家的名姓吗?”
“那个时候哪像现在这样太平,喊了鲜卑名字,不是平添矛盾嘛。”
“也是,不过呢,看来这姑娘也是有心,需不需要我给你说说,这到底刻了句什么话?”
容璟摆摆手,敬谢不敏:
“都过了这么久了,再讲出来,除了徒增伤感还能有什么用。”
“你这人,唉。”
拓跋翊撑着下巴,向外看去,这螺市街巷中冷冷清清的,只有些许窗棱微支,露出几抹俏红翠绿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抱着一团绫罗从楼下跑了过去,风吹拂着她的发梢,露出了白皙的额头,她停下了步伐稍稍的喘了口气,探头向上看了一看,正好落进拓跋翊的眼中,她便友好的勾唇一笑。
只是她忘了自己尚是男装的打扮,眉目俊俏,叫那小姑娘羞红了面颊,眨了眨眼。
容璟见状也探头瞧去,嘴角含着戏谑的笑意,拿着扇子打了拓跋翊的脑袋一下:
“已然痴也。”
他毕竟文武双全,又着下摆绣有绿竹的宽袖白衣,举止间让人想起那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的话来。
小姑娘原先看着拓跋翊,见到了似乎更有气度的容璟,眼睛挪了过来,都舍不得离开了。
直到哪儿隐隐传来了喊声,才抬腿跑走了。
红袖招院内假山堆砌,中有水车潺潺,高亭之上传来铮铮琴音,于这靡靡之所中,撕开一道傲然清流。
小姑娘累的连脸都红了,五官精致的面上敛起了方才瞧见的烂漫天真,隔着帘子,恭谨严肃的喊了声:
“师父。”
琴声止住,抚琴人放下双手,微微颔首:
“般若,辛苦你了。”
她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含着点点趣味,可若是瞧仔细了,才会发现,这虽然是在笑着,但眼底却是比忘川更为幽冷,像是九泉之下的厉鬼,饱含着无限的怨与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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