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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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汪直宠爱至极,在一次汪直回京后一下子加了三百石,前所未有,简直恩遇到了极点,但皇上似乎还觉得对汪直有所亏欠。

“他啊,”王越指指汪直,醺醉的红爬上腮边,看着沈瓷道:“他啊,跟个火炮似的,走到哪儿点到哪儿,搅得朝廷上下鸡飞狗跳。从皇亲国戚,到内侍太监,只要犯了事的,没少被他给弹劾落马。所以你看,在外面名声那么臭,臭得我都闻不下去了。哈哈,姑娘,你醒来后知道他是汪直,怕不怕”

汪直皱着眉头,抢白道:“怎么说得我好像你的臭脚一样”

“哎,没问你呢,让人家姑娘说。”

沈瓷掩嘴偷笑,也抿了几口酒,回忆了一番当时的境况:“是有点怕,但还多亏汪大人救了我。刚刚把一条命捡回来,也就顾不上怕了。”

王越拍拍汪直的肩,笑道:“姑娘不错啊,形容镇定,来啥接啥,碰上你这个大奸宦都淡定得很。”

又看了看沈瓷:“哎,你姓什么来着”

“姓沈。”

王越咯咯笑着,两条大腿分开坐着,对着汪直一扬下巴:“看在沈姑娘替我说话的份上,你可得把人照料好了啊。”

“之前没你的份,不也没亏待她吗”汪直反问他一句,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沈瓷道:“你现在伤也快好了,之后打算怎么办”

沈瓷念及自己如今的境况,声音也变得稍微沉郁:“短时间内查得严,我恐怕没法离开京城。但我不能光闲着不做事,准备在京城寻一处小民窑做做工,先攒攒钱,然后再想办法。”

王越嘻嘻笑着,手撑着汪直的肩膀,嘀咕道:“找你们汪大人想办法”他的语气先是高扬,渐渐低了下去,已是醉得酣畅,不一会儿,呼噜便打得震天响,如同隆隆雷声,隔着一道门都听得到。

沈瓷眼瞅着这两人来来回回地对嘴,无话不谈,顿感所谓忘年之交,便是如此了。王越比汪直足足大了二三十岁,两人却是邪味儿相投,一拍即合。王越睡着以后,汪直将他扶起,手把手交到两个护卫那儿,嘱咐他们带王越下去休息,这才回过头来对沈瓷说:“无论你之后想做什么,出行都得小心,最好扮成男装。我这宅院平日都空着,若是寻不到住处,还可在这里多歇一阵。”

沈瓷的脸皮没有那么厚,遇见江匪原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她受罚也就同汪直没什么关系,在他这里混吃混喝了这么久,也不能一直赖着,轻声说道:“多谢汪大人,我会尽力想法子的。”

“随你。”

汪直背过手,畅聊欢饮之后,难免有些困倦了。月色迷蒙,清风徐徐,隐幽的月映照在他的面容上,光华慑人。汪直转过头来看看沈瓷,一瞬间他的神情略有波动,转眼又恢复了那副清傲模样,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月光在他脸上投下的幻影而已。

翌日晨起,侍婢送来了几件新衣裳。沈瓷觉得自己在这里受伺候良久,已是过意不去,本想说不要,眼神往侍婢手中的衣物瞥了一眼,却把即将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这是几件男装,从头到尾的武装,连束胸的布料都带上了。她陡然想起汪直昨夜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便伸出手,捧过侍婢手中的衣物,冲她们点头致意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在屋内试一试便好。”

侍婢们退下后,沈瓷将衣裳置于榻上,铺开理了理,总共有三套。沈瓷取出其中一件穿上,纹饰并不华丽,质地却是柔软细腻。她在淮王府生活了两年,锦衣食的生活,已是有所体会,这三套衣裳的质量虽算不了上乘,但穿上置于市井之中,却也不会同普通民众混为一谈,再加上沈瓷身姿纤细,面目清秀,人们大抵会将她当成文人墨客,倒也不会过于突兀。

她对这身衣服很是满意,又将满头的青丝束了起来,拢在冠帽中。她对着铜镜转了一圈,倒真像是个清秀的少年模样。站定,又将帽子扶了扶,背挺得笔直,冲着镜子眨了眨眼睛,便这样出门了。

她同汪直的侍婢交代了一声,从府邸的后门溜了出去。绕过一条曲曲折折的胡同,终于到了一条市井小街,各式的店铺都有,沈瓷身着男装,还有些紧张,走了一会儿,瞧见周围没什么人紧盯着她不放,才稍稍自然了些。

她踱着步,路过陶瓷店铺时,脚步会慢下来一点。她想要寻一处规模较小的瓷铺,但用料不要太寒酸,不以量取胜,而是注重质,能有自由发挥的空间,工钱少一些也没关系。

这样的民窑,并不太好找。民窑不比官窑,不可能不计成本地制精瓷,总是精打细算的。沈瓷还想要默默无闻地掩藏进入,难度便更大了。

两个星期后,沈瓷才在距离京城繁华街市较远的一处民窑,寻得了一份工。店铺是新开的,规模不大,但老板本身有些人脉,做的是专门订制的瓷器,用料也还算精致。沈瓷刚开始去,老板见她年纪轻轻,又是细皮嫩肉,便先让她处于试用阶段,薪水微薄,待正式做工后,便可长居于此。不过没试用两回,老板见了她制瓷的手艺,便迫不及待地留下她,甚至出了开始商议价格的两倍。

沈瓷手中的陶艺,自然不止这个价格。但要寻得一间中意的坊不易,她也没还口,顺顺当当地点头应承下来。确定在此做工后,沈瓷便在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是个四合院的小厢房。银两是找老板预支的,为了留下沈瓷这个潜力股,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她凭着一手好瓷艺,以男儿之身,顺顺当当地寻得了落脚处。临行前,她在汪直府中多逗留了三四日,为的便是当面向他道一声谢,顺带交代一下自己的去向。从江心遇险到府中逗留,她与汪直的交集虽然不过浅浅几次,却也对这个风姿卓绝的男子心怀感激。

可三四日过去,汪直都没有回府,想来,应当是宫中事务繁多,绊住了身。沈瓷觉得不宜再继续耽搁下去,烦侍婢向汪直表达自己的感谢,又交代了之后的去向,带着汪直送她的那几件男子衣裳,在一个积雪开化的日子,离开了汪府。

、067真是木头

从鄱阳到京城,路途遥远,需行一月有余。

自从那日抢了杨福的栗子糕以后,卫朝夕发脑中时不时会浮现出他那张又俊又呆的脸,寻思着什么时候再找借口去探探他。她同淮王的一位侧妃散步时,特意换了身准备到京城才穿的漂亮绿裙子,路过杨福的马车时,轻轻提起了裙裾,垫着脚尖走,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砂石。

侧妃笑道:“刚才就同卫姑娘说了,路途颠簸,不必穿得这样精致。”

卫朝夕故可惜:“裙子若是在这荒郊沙尘里拽了地,洗也难得洗尽,此行出发匆忙,这可是我带来的最好看的一条裙子了,若是污了,真是可惜。”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是说给马车内那人听的。这一路少见女性,她以为他呆呆傻傻,必定会因着好奇,掀开帘子往外看一看,她便可借机调侃他几句,顺带再一睹他那张容光慑人的面貌。

然而,车帘一动不动,连一丝细微的颤抖都没有。

侧妃对卫朝夕提议道:“要不然,卫姑娘还是回到马车上,换一件利索衣裳吧。这地上黄土松散,风一来便失了仪容。女眷在外面不宜在外过多走动,我也有些累了。”

卫朝夕盯着那一丝动静也无的帘子,咬咬下唇道:“你先回去吧,车里闷久了,我想溜达会儿。”

那侧妃也担心一会儿风吹来,会让王爷看见她灰头土面的模样,也不客气,袅娜着身子回到马车上去了。

卫朝夕待她走远了,这才迈着碎步慢慢前行,来往的护卫随从看见她,已是见怪不怪,目不斜视便走了过去。等到一个周遭无人的时机,卫朝夕快速调转回头,一下就钻进了杨福的马车。

车内空荡荡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卫朝夕的手中,还提着她漂亮的绿裙子,那点兴奋的心情来无影去无踪,就如同杨福的行迹,隐秘出现,又陡然消失。

自打那日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此后,车队停下来用膳时,卫朝夕有意无意都会寻找杨福的身影,车外的人群中不见,那辆破旧的马车中也不见。有时途径城镇,除了马夫留下看守外,众人都前去饭店用餐,卫朝夕东张西望,将所有护卫随从的面目看了个遍,还是没有。

情蔻初开且富有想象力的女孩子,往往都有这样的毛病:交集浅薄中偶然遇见的人,原本不过是因为无聊无趣,想同对方随便多说几句话,却因为种种缘由未能达成,从而留下了遗憾。这遗憾在心底发了芽,便一点点拔节向上,渐渐长成了一株茁壮的执念。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他有那样一张好看的脸,憨厚的面容后却藏着神秘。他不明的行踪,俊美而憨厚的外貌,都在她的牵肠挂肚中愈发吸引,在脑海里自行杜撰成神秘莫测的隐者,渐渐就从随意一瞥,演化成缱绻邂逅。

长途的旅程何其无趣,唯有反复描摹,才能消遣光阴。卫朝夕为此唉声叹气了一路,连最喜欢的栗子糕也没心思吃下去了。直到临近京城,她终于再次遇见了杨福。

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夜,淮王一行下榻在京郊的驿站,预计次日清晨便能抵达京城。在烟雨笼罩的阁楼里,卫朝夕透过窗户上细细的竹帘,看见枯树枝桠下一个灰黑色的人影匆匆走过。

那人的身形她只见过一次,却已在这些日子的记忆中描绘了多次。虽是短短一瞥,但已让她兴奋不已,赶忙趿着拖鞋,转下楼梯就追出去。雨水细细密密地打在她的头顶,浸得她头顶潮湿,却也顾不得打伞,只用手遮着头顶,踩着细碎的小步,踉踉跄跄地按照那人的方向寻去。

进入一条曲折的径道,来来回回绕了好几个弯,卫朝夕都快把自己给绕晕了,还是不见人影。她转着头,正四处寻觅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似有两人低声窃窃的交谈。

“烦您回去告诉大人,请他放心,大人同朱见濂的目的是相同的,我必会竭尽所能完成。”

这是杨福的声音,却不复之前的憨厚木讷,而是低沉喑哑,带着一股诡谲的气息。

“那就好,你莫忘了大人两年来对你的栽培,你的命是大人的,若是敢在朱见濂这儿生出二心,大人也随时能够夺走。”

这阴森森的警告声音,听起来陌生,应是卫朝夕并不熟识的人。

杨福语气深沉,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里蹦出来般:“不敢忘,我与淮王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也不可能真心投靠淮王世子。”

对方冷笑两声:“算你识相。待入了京城,便是大人的地盘,届时会安排人暗中与你联络,必须尽早完成大人的命令。”

“明白,杨福谨记。”

对方这才缓了缓语气:“此事有淮王世子助你,无疑能够增加筹码。只是我看朱见濂此人也不似省油的灯,恐怕早对你也有所提防,切记小心,勿耽误了大人的事。”

杨福低声郑重道:“多谢大人叮嘱,在下必定竭尽所能,不负所望。”

对方已把事情交代清楚,不再多言。没过一会儿,卫朝夕便听见一阵风声,那人似已飞身离去,唯留下雨打芭蕉,水花飞溅,周遭再次归于平静。

卫朝夕的心底澎湃起伏,日夜的妄想杜撰竟然在此刻成真。这个凤眼细眉的俊美男人,他的憨厚只是他外表的掩饰,而他真正的身份,这样神秘莫测,背负着不可言说的使命。她浑身的每一寸神经都跃动起来,既想要知道他那深不可测的秘密,又害怕知道。这样的矛盾与犹豫,无疑让之前的那点情思纠葛再次升华,在小心翼翼的躲闪和欲言又止的喟叹中放大了情意,将这份困顿且懵懂的感情镌刻下更深的印记。

卫朝夕这儿还在激动不已地畅想着,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掐住了咽喉,一把推到墙上,额头鼻子都朝坚实的墙面猛地贴过去,撞得有点疼,再动弹不了。

“谁在这儿偷听什么”杨福的声音如同染上霜雪,冷冰冰的。

“是我,才没见一个月,这就不认识了”卫朝夕的嘴唇被墙面蹂躏着,嘟哝道:“这儿就你一个人,我能有什么好偷听的,莫不是你觉得我喜欢听你自言自语上次刚告诉你不要自卑,你倒是学得快,现在还自恋起来了。”

她感觉掐着自己咽喉的力道小了些,赶忙转过身来,瞪着杨福:“上次明明说好之后再见,你却没了人影,这下好不容易被我逮住了,居然还掐我。”

杨福望着她气得通红的脸蛋,想起来了,这是马车上那个抢栗子糕的女孩,有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活力无限的模样。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似要从她的表情里瞧出些端倪,冷言道:“我可没说希望再见到你,躲都躲不及。”

“你”卫朝夕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一个“你”字出口后,良久都没有再吐出半个字。他的憨厚,他的冷漠,他的柔顺,他的低沉,数张面孔交织在一起,混花了她的眼。卫朝夕想起这一个月自己伸长了脖子寻他的身影,再对比此刻箭弩拔张的氛围,嘴巴张了张,话语哽在喉头,鼻子一酸,眼泪没管住就滚落下来。

杨福愣了愣,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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