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乔从浅眠中惊醒，额头抵在温热的舷窗上。
透过舷窗玻璃，末世的疮痍毫无保留地铺展在眼前。
曾经连绵的城市带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地震撕裂的地表沟壑中，干涸的洪水留下蜿蜒的黑色淤泥带，宛如大地的伤疤。
极热天气将这一切烤成单调的土黄色，狂风卷起的沙尘在空中形成遮天蔽日的帷幕。
“能见度太低了。”周野突然出声，操纵直升机避开一股突然袭来的沙暴。
仪表盘上的检测器正发出细微的警报声。
贺乔沉默地点点头。
这比她前世经历的极热末日还要残酷十倍。
至少那时候，在基地之外，可以看到其他幸存者的炊烟。
而现在，目之所及尽是毫无生机的荒原，仿佛整个人类文明都被某种力量粗暴地抹去了。
看来，沈南槿说的不错。
现在全国存活人口已经不足末日前20%。
而这些仅存的幸存者，绝大部分又集中在六大基地。
其他小地基早在大地震中消亡了。
那么，她从小生活到大，上辈子至死都没离开的m世——是不是，也已经不存在了？
那里的人，又去了哪里？
“要不要绕道去m市看看？”
周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直升机仪表盘的荧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照出那双眼睛里藏得很深的小心翼翼。
他记得顾老爷子给的资料里的每一个字——贺乔末世前二十一年的人生轨迹，全都密密麻麻地织在那座城市的经纬线上。
极寒之前，阿乔甚至从没离开过m市。
也许，她想回去看看呢。
贺乔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
“不用了，别浪费燃油。”贺乔摇头，“直接去海边。”
其实她早知道答案——那个从小生活的家，中学时代逃课去的天台，甚至前世最后战斗至死的m市基地，早都和其他城市一样，永远消失在那场大地震中。
尽管，那里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但心里仍有些难过。
“其实...”周野十分认真，“燃油还够。”
贺乔闭上眼睛。
她当然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纵容。
“真的不用！”贺乔坐直身体，“我想早点去海边。”
正午的太阳像熔化的铁水倾泻而下，气温计指针颤抖着停在58度的刻度线上。
直升机的外壳烫得能煎鸡蛋，周野不得不关闭引擎——许家那场空难，就是因为发动机在极端高温下爆缸。
“阿乔，把飞机收进空间降温吧。”周野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我记得你说你的空间恒温二十多度，很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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