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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目光如刃直刺入他眼底。他的眼神澄澈,仿若一汪清泉,虽清可见底,却看不清底是什么。
她虽然看不透陆怀钧,但并未察觉他有恶意,暂时选择相信。
沈玉鸾指节轻叩案沿,倏而展颜一笑:“陆郎君的诚意,我暂且收下了。”
“沈娘子可知,这世间最锋利的刀,是求而不得的执念?”陆怀钧轻笑,广袖一拂,掠过沾了茶渍的几案,指尖划出半道水痕,叹道,“家父寒窗二十载,七试春闱不中,终日郁郁,身体也垮了。病榻上还攥着褪色的青衿,说官场是口熬干了文骨的汤锅。”
沈玉鸾的鎏金护甲在他襟前银竹纹处猛地一顿,指尖触到细微凸起。
“这是……”
“七岁生辰礼。”陆怀钧解开衿纽,天青色直裰里层竟全是泛黄纸页,密密麻麻缝满褪色的科举程文,蝇头小楷被经年汗渍浸过,字迹洇成团团墨梅。
墨香混着陈年药香扑面而来,沈玉鸾瞥见某页朱批“锋芒太过,恐犯天颜”。
他伸出修长手指,轻抚程文褶皱,仿佛正摩挲父亲佝偻的脊背,缓缓道:“每次落第,父亲便抄一卷《贞观政要》,还说集齐十卷,就能参透为官之道。”
广袖翻动间,掌心旧疤显露,像是戒尺抽打过的痕迹:“科举虽待父亲无情,可他仍一心盼我子承父志,自幼就严厉督促我读书,希望我博闻强识,一举高中。”
“所以,除书肆抄书所读,在下读过许多寒门书生本不会问津的书。”
窗外东风骤起,裹挟着碎纸屑,擦过沈玉鸾的银朱广袖。一片残页黏在她鎏金护甲上,上头“盐铁论”三字醒目,朱砂批注殷红如血:“官字两张口,不如悬壶济苍生。”
“十三岁那年雪夜……”陆怀钧猛地咳嗽起来,药杵从袖中滚落,滚到沈玉鸾戴着缠金钏的皓腕边,“父亲咳着血,把《千金方》和七卷《贞观政要》捆在一处。跟我说‘医者仁心,比官印干净’。”
他俯身拾起药杵,轻敲青瓷盏,在清脆的叮咚声里,夹杂着一丝苦涩轻笑:“那夜,大雪纷飞,我站在雪地里起誓——此生宁为尝遍百草的神农,也绝不当金銮殿上磕头的应声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