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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的嘴脸。
他用骨瘦如柴的手,把父亲和母亲的血抹在他的脸上,嘶哑着道:“这是血仇,预劲,你要与他们不死不休,让所有辜负过谢家的人偿命,要另择新主,不要像你爹一样,为所谓的忠义赔上我们关北谢氏一族的命!你要记在心里,就算有人一根根敲碎你的骨头,你也要爬起来,一口一口咬下他们的肉。记住了吗?哈哈,你是我们谢家唯一的希望,我用唯一的孙子换了你的命,我那还只有六岁的孩儿,会喊阿爷的孩儿,到死都还笑着以为我会救他啊,但他担不起这个责任,只有你,只有你才能让我们谢家的冤魂瞑目啊……”
谢预劲看着族老淌着泪,等他重新站起佝偻的身体,才问:“那他们呢?”
族老听到谢预劲稚气的声音,又想到了自己懂事的孙儿,语气有些恍惚,“他们是谁?”
“这些百姓。”
族老跟随谢预劲的视线,看到那些布衣草鞋的百姓,背着小孩的妇人,买了吃食赶回家去的父亲。
谢预劲继续,用认真无邪的语气:“他们不该死吗?”
族老忽然脊背发寒,一股寒意串上头皮,表情微骇。
“预劲,”他蹲下来,看着谢预劲平静的眼睛,“你听爷爷说,百姓是无辜的,爷爷刚才有些激动,让你害怕了是不是?以后不要再有这种想法,知道吗?”
在这个被族里誉为神童的,七岁小孩的注视下,他竟然有种被居高临下审视的错觉。
过了半晌,小谢预劲忽然笑了,笑容和每个这个阶段的孩子如出一辙,比落在身上的雪还要洁净无瑕,“爷爷,孩儿只是问问,您多虑了。”
……
风雪天里,高楼之上的谢预劲一身墨袍,披散的长发被风拂动,掠过白玉杆。
旧侍前来回禀:“将军,公主现在在花萼楼,要去请她回来么?”
谢预劲沉顿许久。
“明日按例送她入宫,调暗卫护她安全。”
“将军,此去东都恐怕杀机四伏,您……”
青年淡觑了他眼。
旧侍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
宋怀章坐在檀木长案前,左手边,风吹起破旧发黄的册子,宣纸上墨色氤氲一点。
今日宋枝鸾命人送来的话,倒叫他想起一件陈年往事。
父皇入主帝京时,曾问身旁一众将领,这座历经南北两朝的皇宫看起来像何物。
众人给的答案不一,舌灿莲花,无一不是恭维。
他那时,似乎听到了一个特殊的答案。
谢预劲说,这座皇宫像斩龙台。
百姓有百姓的刑台。
将军有将军的刑台。
天子有天子的刑台。
宋怀章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笔墨走过上好的宣纸,他猛地将笔丢开,双手拍案,额角青筋暴跳。
“这个疯子!”
“皇上息怒!!”近侍立即跪下,战战兢兢。
宋怀章胸口剧烈起伏,猛咳几声后,逐渐冷静下来。
他拿起这封信,眯起眼看上面宋枝鸾的字迹。
谢预劲对皇位没有兴趣,即便是想拉着所有人共沉沦,也不该在这时起事,是什么突然让他有了兴趣?
兴兵之前,为何又要先和离。
宋怀章极快的抓住了一些零碎的片段,越深思脸色越是复杂难看至极,女官代传的关切的话在眼中变成挑衅的字眼,他将信死死揉作一团。
“灵淮。”
就因为他不愿接宋和烟回朝,所以你便想要弑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