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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了整片暮色。
平淡，毫无波澜的一句话飘过来，无声落地。
“啊？嗯……”
结果不落俗套，付焕施已经猜到了这个明显的答案。但还是暗自握紧了车把强撑着自己不要暴露出任何可以被发现的端倪。
他推着车双目直视前方，不由自主地，轻声问了一句。
“然后呢？”
“我不喜欢她。”
彭熹言侧目，凝眼看向他。
眉目间晦暗不明，那双宛如琉璃的眸底落在他的身上，藏着难揠的情绪。
“她缠着我太多次了，最后我拒绝了她。”
“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彭熹言说出这句话，同那位女生怀揣着相同心思的付焕施只感觉现在的心里酸涩，痛涨。
一个个字扎在他酸胀的心间，孔眼微不足道，却是哗啦啦地流出足以虐杀他的血液，嘀嗒嘀嗒流个不停。血珠一滴滴的，像是在代替付焕施哭泣。
付焕施总觉得，彭熹言是在意有所指，可他还是无法自拔地，不自量力地控诉。
那你喜欢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如果我和你表白，你也会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吗？
一定会的吧。
“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心悸挠搔着，那些在血液中流动的细末逐渐变得死寂，冰冷了无动力。
付焕施尽量恢平常的神色，装作不经意问起他。
彭熹言停下车，暗怀忐忑。
“那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开心，还突然对你生气。这两天我也忽略了你，对你不理不睬的。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是我闹别扭做错了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原谅我好吗？小施……”
看彭熹言诚恳真心的对他道歉，付焕施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安心。
“就因为这个吗？”
付焕施原本激烈跳动期盼某种言语的心缓缓慢了下来，接近平静。
“这没什么，我也没放在心上。都过去两天了，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
说着就推车往前走，步伐莫名加快了许多。比之前更加迫切地想要回家去。
“小施，停一下。”
彭熹言快步上前拉住了直往前的付焕施。
付焕施抬眼，落日归巢，余晖勾勒出眼前人的清俊轮廓，他清晰的修长身影仍在他相望的目光里。
发觉到彭熹言紧盯看向他的目光，视线长久间对视，周遭的空气在此刻静止不流动。
付焕施认输了，匆忙躲避不去直视。
近在咫尺的微息尚有热度，弯曲低垂的脊椎被绵滑的电流击中，通身漫流。
“你怎么了？”
彭熹言俯眼看去，面前人的模样装满了他凝视的双眸，付焕施的羽睫在眼皮低垂时轻颤微动仿佛禁锢的蝶翼煽动着他的心。
付焕施也只是轻摇头，周围静谧安宁，互不打扰。
心里深潜昏暗的感觉在他望去的眼里愈发清晰猛烈，但还是被他生拉硬扯地，压抑住快要泛滥的，浓厚郁结的情绪。
强行闯入他心中的某种东西在他身体里打颤，冲出开闸的阀门，滋蔓他眼中，生动流转。
彭熹言指尖微微蜷缩，心跳也情不自禁地开始加速跳动。
这是不该有的感情。
对吧？
彭熹言想过，付焕施会是朋友。
是他最要好，最重要，最珍贵的，任何人都不可比拟的。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对付焕施抱有着不该发生的感情。
追根朔源，无处可寻。
就像狂风骤雨，随时随地都会摧毁他苦心经营的十多年乃至往后几十年的情谊。
须臾终是归于寂静。
彭熹言正色看着他，空气滞然一瞬，斟酌中堵在喉咙里的话还是蹦了出来。
“我们会一直都是朋友吧。”
再是洞幽察微、巧捷万端的彭熹言也无法看透付焕施的情感是否与他相同，可他自私地不想破坏掉他与付焕施这层薄薄的是窗户纸的关系。
如果要当朋友，那便一直这样。
这是对他来说，最为安全，保险的身份。
他也不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会陪付焕施走过这漫漫遥遥的前半生，几年后付焕施也会遇到真正相爱的人。真的到那时，他也会选择祝福离开，不吵不闹的。
即便心有再多不甘不愿，他也会披心相付地，衷心祝愿付焕施。
以朋友的身份。
听彭熹言这样说后，付焕施手轻微颤抖。他垂头盯着被车把磨红的手心，掌背上因太用力而凸显出淡青色的筋络。
轻皱鼻头，极力隐忍快要破洞而出的苦楚。抬起头神色自若地说。
“当然，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如果能以朋友这种不会有所改变的身份留在彭熹言身边。
付焕施很荣幸。
他也甘愿成为彭熹言身旁的一名默默无闻的平凡朋友。
只是心疼疼的，破烂不堪，那也无所谓。
付焕施抬眸笑着看向他，见彭熹言的表情也逐渐松缓，刚才的审视与探究也烟消云散。
他压制住自己身心灵肉间蓬勃生长的灼痛感情，像是撕裂了这颗千疮百孔的可笑心脏，痛麻无法也难解。
他清楚，是自己情愿溺醉在彭熹言灿烂繁星的生命里。
彭熹言明明就在咫尺之间，一厘一毫也不会离他而去。可还是如同幻影一般，始终漂泊不定，抓不住、触不着，终究是遥不可及的那轮皎洁闪耀的月亮。
哪有什么失去，是他从未拥有过。
彭熹言始终是那抹深沉似夜的阴影，可望而不可即。
即使付焕施步入黑暗，走进那片笼罩他一生的影中，无论走向何处，付焕施也无法真正走近他，看见他，触摸他。
付焕施抬头看去，傍晚的天色逐渐暗淡无光，晚月当空。
阴云满布，像是即将会下起淅淅沥沥的夏天的雨。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下雨了。”
/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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