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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撑在桌面,宽大袖口下滑,露出一截玉雕似的雪白藕臂,“这京城大大小小的瓦舍茶楼,你少爷我哪家没去过?没个新意,那些故事来来回回听得我都会背了。”
“据说这回是新戏,很刺激的那种。”阿和兴致勃勃,“去吗少爷?”
“当然不……”谢瑾宁拉长声调,满意地看到阿和慢慢垮下去的脸,才慢悠悠地说出后半段,“可能不去啦。”
“嘿嘿,就知道少爷您最好啦!”
程颐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与谢瑾宁一同,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等谢瑾宁到时,他早已在包厢中等候多时。
两人关系颇为亲厚,自然也无需多言寒暄,谢瑾宁刚坐下身,吃了几块程颐递来的茶点,只听楼下惊堂木一拍,开始了。
的确刺激,谢瑾宁没想到,这竟是一出“私生子入府”的戏码。
书中那人为复仇而来,手段却阴狠毒辣,取得家中信任后,毒害嫡母、陷害亲子、提刀弑父,一众血腥桥段听得他全程胆战心惊,连最喜欢的糕点都顾不得吃了。
说书人语调时而轻缓时而激昂,讲得跌宕起伏,熟稔地调动起在场所有人的情绪,最后说到那私生子“被正义侠士斩于刀下”时,堂下满座叫好,谢瑾宁却呆呆坐在原地,心神震颤。
眼前莫名呈现出谢府血流成河的场面,爹娘惨死,而一袭黑袍的杀手手持长刀,于血泊中缓缓回头……
竟长了张谢竹的脸!
那双阴冷深沉的眸子望着他,随后,抬手朝自己劈来。
银白冷光划过眼帘,谢瑾宁被吓了一跳,猛地后仰,背脊狠狠撞在椅背,发出巨大声响。
“阿宁,你没事吧?”程颐也被他的反应骇住,连忙收回在他眼前挥动的折扇,去看谢瑾宁有没有受伤。
谢瑾宁却仍是一副惶然的模样,似是不觉疼痛,他推开程颐,不顾问询,甚至来不及唤上听得如痴如醉的阿和,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往外跑。
直至夺门而出,转弯时在巷口差点撞上两名搬着半人高铜镜的伙计,谢瑾宁才被迫停了脚步。
他面色绯红,杏眸湿润,张着唇小口小口喘着气,耳畔是认出他身份的伙计的连连歉声,谢瑾宁却直勾勾看着被放在地上的铜镜。
泛黄的镜面倒映出他的面容,不甚清晰,但足以自赏。
谢瑾宁细细凝视,身体因剧烈运动泛起丝丝疲累,大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好像知道了,那丫鬟没说完的话。
“等等我啊少爷,您不能跑那么快的!”阿和急冲冲地赶来搀住谢瑾宁的胳膊,仔细查看,“您没事吧?”
又竖起眉头朝俩伙计喊道:“你俩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要是撞到我家少爷了,受了伤你们担待得起吗?!”
伙计俩又不能说自己搬得好好的,是谢瑾宁没看路突然蹿出来,两人惹不起身价尊贵的公子哥,苦不堪言,只能躬着身子道歉:“实在抱歉,是我们……”
“没事,是我没看路,二位先去忙吧。”
谢瑾宁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侧身避让,等两人搬着东西离开,他道:“阿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阿和正帮忙解开他腰间缠成一团的挂饰,“什么呀少爷?”
“我跟那个谢竹,谁长得更像爹爹?”
“少爷您干嘛问这个?”阿和手一抖,堆笑道:“当然是您啦,您可是老爷和夫人最宝贝的儿子,那个谢竹算什么东西,怎么能跟少爷您比呢?”
“说真话,不然也扣你半月月钱。”
“啊……”
阿和肩膀一塌,含糊不清道:“好吧,那个谢竹……跟老爷,是,是有那么一丢丢像。”
说完他飞快表忠心:“不过还是没少爷您……”
“你确定只是一丢丢?”
“是比少爷您更像啦!”阿和破罐子破摔般地说完,又苦着脸,“少爷啊,你无缘无故问这个做甚?”
谢瑾宁却没回他,他抓起腰间已解开的金玉葫芦,这是上次父亲去徐州商谈时带回来的。
从小到大,父亲谢擎每次外出都会给他带礼物,当地特产,奇珍异宝,锦苑的仓库堆都堆不下了,后又新增了好几个房间专门放这些。
而这几日也不知去何处了,竟然什么东西也没给他带,谢瑾宁越想,心头越是酸涩难耐。
连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阿和都觉得像了,府中如此想的人怕是不在少数。
谢竹比他长得更像爹爹。
私生子,入府……
灵光一闪,从听书时一直回荡在脑海中的三个字与谢竹搭上线的瞬间,自觉发现了真相的谢瑾宁顿时又惊又怒。
这些日的异常也就有了解释,看来谢竹的真实身份并非什么旁支亲族,而是他爹养在外的私生子!
晶莹澄澈的杏眸被火光充斥,谢瑾宁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阿和,速速跟我回府!”
娘亲一定还被他们瞒在鼓里,他得尽快告诉娘,让她在爹认回谢竹之前,将人赶出去!
阿和看了眼天色,疑惑道:“这还早着呢,少爷您不再逛会儿吗?”
“逛什么逛!”谢瑾宁瞪他,“再逛,你家少爷就要多出一个兄弟了。”
“哦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