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成这样……怎么不把衣裳换了?”
“正要换呢。”辛晚楼回答。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身干衣,将衣服放在沈羡亭膝上,兀自便往殿外走。沈羡亭迟滞地提起衣物一角,将其打开。
解休这时抻着脖子问她:
“阿楼,朱雀台,你去吗?”
“我?”辛晚楼回头,不安地瞄了一眼沈羡亭,又冲解休笑起来,“我就不去了吧……”
“况且,现在管着火余宫的是安长思,人家今年也并未找我。”
她本是找个借口,想着搪塞过去,谁知解休却将此话接下来,说道:
“朱雀台比武,胜者便是此年武林魁首。同门派出身并无关系的。”
沈羡亭正慢吞吞地解着腰带,辛晚楼看一眼便觉自己再待在此处怕是不妥,便又往殿外去。
“总之今年便不去了,我也不是那般欲图虚名的人。”
她说完,便合上门。
解休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沈羡亭已将湿衣物脱了下来,正专心致志地低头系他的衣裳。
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尽是青紫的淤伤,连带血红的抓痕。那尽是这几日里弄出来的。解休在他面前蹲下,将他手里的衣带拿过来,替他将衣物飞快地整好。
“伤自己做什么?”解休漫不经心道,“做梦也好、清醒也罢,其实都无所谓。”
“非得把自己弄得那么疼么?”
沈羡亭呆呆地盯着他,看着他的指尖翻飞,很快便打上一个秀气的结。
“不疼的……”他道,“不疼……所以是做梦。”
解休冷冷地睨他一眼,自下而上,对上他空洞的眼睛。
“你不疼,可我们会疼——她会疼。她还没见过你身上的伤痕呢。”
“不让见……”
“迟早会见的。”
沈羡亭的眼神闪动一下,死死咬住下唇。解休见状立即抬手,指尖摁在他唇上,生生将其从他齿间拨出来。
可还是见了血,他用了十成的力。
“不让见——”
沈羡亭固执说道,咬破的下唇正冒着血。
“不让……”
分明换了衣裳,那衣裳干燥而温暖,可他忽而打起寒颤。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只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又说不清楚。
他忽而俯身,受伤的右手死死撑在床沿上,另一手按着心口。他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活物塞满,许是他那颗仍在跳动的心。那颗心忽而变得很大,让他喘不过气。他不受控地向外呕,恨不能将那颗过于满的心揉碎了吐出来,可空荡荡的身体却让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他死死攥住心口,不必看也知,那里定然又有了血印子。恍惚间,解休似是上前朝他说了些什么,又上来掰他的手。可沈羡亭已一点都听不见了,耳畔有什么锐利的声响,将其余声音都隔绝在外。许久,他才意识到,那俱是自己的毫不体面的凄厉尖叫。
“不让她见——”
泪珠子啪嗒啪嗒,便也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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