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2. 诱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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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初歇,万物新生。

春闱落幕,状元游街,街头巷尾一改冬日萧瑟,处处热闹非凡。

李令则大病初愈,恭王妃恐她受春寒伤身,特意吩咐出门披一件大氅。

赏花宴办宴在即,按道理说,李令则应当守在闺中帮其打理奇珍花卉,过目宴会流程,为开宴做准备。但实在拗不过好友要求,令则不摆平日做派,随意点了辆轻快马车,便利两人出行。

“快到了快到了!我想想,等会我去寺内求什么签为好。”

周静宁掰着手指念叨好运财运桃花运等物,李令则眉眼昳丽,嘴边带笑:

“别急别急,慢慢想。若是我们周小姐实在不知道选什么,那就全部都要好了。”

车夫为了顾忌李令则身体,行驶速度比较慢。两人在马车里絮絮叨叨说着闺房话,周静宁得李令则打趣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马车外刺耳的声音传来——

“劳烦让让,容我们苏家的马车先走。”

“郡……小姐,您看?”车夫犹豫的声音也从外头传来。

“苏家?”

两人面面相觑。

还没等两人开口决断,窗外另一个车夫刺耳的声音更急促:“别不识好歹!我们是岭河苏家,我家小姐要办急事,如果长了眼睛,就快些让开!”

岭河苏家。

李令则这时候才对上号,原来这苏家是京城里冒出来的商贾新贵。初到京城极有经商手段,靠着胭脂膏子占据在最繁华的位置,日进斗金。可惜前些日子生病,又遇上赏花宴,李令则没来得及去跟其打个照面。

如此行事张扬。

李令则生出好奇,透过帘中的缝隙,细细端详旁边马车。马车由青木打成,华帷翠盖安置在顶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体透露着金钱的气息。

“令娘!这简直欺人太甚!这不过是一个商贾,竟然敢这么对我们!”周静宁怒极,正要出马车与其理论,却被李令则伸手拦下。

李令则示意车夫让行,随着旁边马车果然擦过飞速前往玄贞寺,随着马车声音渐远,她拉住周静宁的手,细细宽慰道:“好了好了,你也说了,不过是个商贾,我们作为官家女子何必同他们置气?”

“可是,可是,你可是郡主!她怎么敢!”

李令则轻拍她的后背消气,眉眼柔和依旧:“静娘,我们今日是低调出行,何必因为这些事扰了兴致?你放心好了,你的签是跑不掉的。”

周静宁虽是不满,但碍不住李令则的安慰,到最后也是悻悻消气,两人仍旧按着刚来的速度不紧不慢地朝着玄贞寺驶去。

待马车停下,两人起身,李令则头戴轻纱帷帽,同周静宁先后下车。

而此刻玄贞寺周边早就人声鼎沸。

新科状元们巡街会经过玄贞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此刻在玄贞寺前后处处围满了或是凑热闹或是沾喜气的人。眼看着时候尚早,两人决定先去观内还愿抽签,待人群稍微散点的时候再一睹风采。

两人轻便出行,未带奴仆,一踏入寺内,在门口的小沙弥便迎上来,向两人微微颔首:“二位是要还愿还是供香?”

李令则举了平安帖子,浅笑道:“我们二人先去还愿,后去供香。寺内的香烛可齐全?”

小沙弥闻言,登时摇头,指着香烛的方向,为难地说:“二位施主若是想供香,需缓些时辰。刚才才来了一位女施主,包揽了寺内所有的香烛,现下寺内暂无余货了。”

“什么?”三番五次受挫,周静宁扬起眉头,不满道,“这么多香烛都没了?”

李令则眼风一扫,只见香案上堆叠的百来只香烛像座小山。

这么多的香烛都被人一并包揽了?

李令则微微皱眉,她身边没带奴仆,没法为她办事,但若是要还愿那必须得供香。

小沙弥见两人为难,伸手指向在树荫处的马车,向两人解释道:“这些香烛都是那位女施主买下的,二位施主若是想早些供香,不如去问问那位女施主可否割舍些。”

“但是……”

眼瞧着周静宁脸色不对,李令则忙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安慰道:“无妨,游街离我们还远着呢,我们多等些时辰就好。静娘,我们先去还平安帖吧。”

话音未落,只见那辆马车微动,随后马车里头走出身着绿衣的少女来,周身都带着朱环配饰,一派富贵之相。

看起来年岁不大,想必这就是苏家独女了。

此次出行还是以低调为主,李令则不想多生事端,随即拉着周静宁就要走去还愿,谁知春风乍起,帷帽边缘的轻纱微动,露出令则白如凝脂的脸。

苏家女此次前来玄贞寺供香只是目的之一,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和前未婚夫探花景钰打个照面,以求景钰看到她的脱俗清雅,看看毁掉的婚约能否还有转机。

谁知路上不顺不说,又在此处看到如此美貌的少女,心里瞬间敲了个警钟。

李令则没在意她的暗潮涌动,拉着周静宁朝着还愿树下走去。

还愿树的体积极大,整棵树长得枝繁叶茂,无论春夏秋天叶片均是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密匝匝的看不到一点缝隙。说来也奇,玄贞寺还平安贴的门道大有不同,它并不要求循规蹈矩地将帖子挂至还愿处,反而要求还愿人将牌子抛掷树枝上。

抛在树上得越高,说明还愿的心越诚恳。

恭王府的人常来玄贞寺求贴办事,李令则也对还愿驾熟就轻。手臂轻轻一抛,平安帖非常听话的向上飞去,瞬时间穿过枝桠,稳稳当当卡在树丛中。

这样一套动作下来,李令则还是白衣飘飘,连帷帽都没有偏移。

苏家女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她无论抛了多少次,牌子也始终落到地上。

她虽是初来京城,但也见过不少世家大族小姐的面貌,仔细回想了眼前女子的脸,倍感陌生。

想必这应当是好看的平民女子罢了。

见此人应当招惹得起,苏家女小姐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睨视李令则,傲慢道:“你,来,帮本小姐把牌子投掷上去。投得越高,本小姐给你的赏赐越多。”

说着拿出一锭银子,递给眼前的李令则。

而被命令的李令则只觉得好笑,她作为本朝唯一的郡主,什么好处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她今日是穿着低调,但是论复杂工艺,可是远超眼前人。

眼前这一锭银子,甚至都不能够买她头上戴的帷帽。

李令则轻飘飘看了苏家女一眼。

这人还真是愚蠢得可怕。

还没等李令则开口,耳边传来低沉如冷玉般的声音——

“你好大的胆子。”

这声音磁性而不容置疑,只是在李令则耳朵里听起来格外熟悉。

苏家女脸色登时大变,看见来人的脸如临大敌,瞬间,一行人乌泱泱跪下去。

“三皇子殿下!”

李令则转头一看,这熟悉的声音果然相熟是三皇子李瑾。

眼前的李瑾手持一大把香烛,面色肃冷,直到看向李令则时才偶见暖意。两人相对而立,周静宁在李瑾身后偷笑。

看来是好友找来的。

静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令则微微无奈,正要行礼却被李瑾阻止:“堂妹和我何须如此生疏。我听周小姐说你也在玄贞寺还愿,就正好来寻你了。”

堂妹?

堂妹!

听到这个称呼,苏家女睁大眼睛,心瞬间凉了半截,整个人陷入不可置信的状态。

谁不知道京城里的清河郡主是三皇子的堂妹?要知道,这清河郡主这个是本朝唯一一位郡主啊!自己不仅抢了郡主的道,而且还命令郡主替她办事……

这……这……

难道在今日,苏家的前途怕是要断送在她手里了?

“堂妹,这女子对你这般态度,你想怎么处理?”李瑾偏头问李令则。

“要我说,对郡主不敬,应当拖去衙门痛打三十大板才好!令娘你说是不是?”难得出门一场,周静宁今日的好兴致全被苏家女搅和干净,忍不住愤愤接嘴道。

李令则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苏家女,暗下思忖:

苏家作为外地的商贾才来京城不久,就凭借胭脂膏子生意在京城大赚特赚,以此占据一席之地,无论是配方还是经营手段,想必应当有过人之处。

苏家女不甚聪明,正好能为她所助力。如果借此机会把苏家拉拢过来,成为恭王府的势力,那银钱方面也不用愁了。

甚至还能拉动更多商贾为她服务……

眼看着李令则半天未说话,苏家女恐怕自己小命休矣,忙磕头表忠心:“郡主殿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脑子冲撞了您。若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苏家……苏家定感激涕零!”

“今日我买的香烛尽为郡主所用!求郡主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气氛稍凝,春风四起。

李瑾见李令则没有动作,正要开口替她做决定,却被她转头制止。

李令则声音缓缓,轻柔好似春风拂面:“今日是春闱放榜游街的日子,我们低调出行,不想多生事端。你不必慌张,此事就此作罢。”

苏家女闻言大喜,顿时生出劫后余生的感概,憋着的泪簌簌落下,忙再朝着李令则磕了几个头,行过礼之后朝着马车奔去。

三人同站一起,李令则掀起帷帽朝着李瑾笑,盈盈道谢:“多谢殿下相助。殿下今日也是来凑热闹的?”

今日阳光明媚,余辉透过树叶枝桠的缝隙,散落地面。李令则正好站在光照中心,她今日内里穿着青绿色长袄,外披一件月白色大氅,领口出毛绒绒的兔毛围着她修长如玉的颈脖。

此刻刚刚摘下帷帽,深墨色的眸子泛着盈盈的水光,脸颊泛着自然的红晕,整张脸更显清丽国色。

李瑾心头一颤,忍不住别回头。

怎么李令则大病初愈,不显疲态却如此貌美。

周静宁很有眼力见的远离二人,李瑾小心翼翼靠近李令则,开口说道:“堂妹今日怎么这么好心?那人冲撞了你,你却什么都不追究。”

“没什么好追究的。古有言,不知者无罪。我又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何必与这种事斤斤计较?”李令则抬步向供香处走去,慢慢道,“说起来,殿下怎么在这?”

“你前不久生病,我不好去看你。如今知道你不日就要开宴,本想去府中寻你,却得知你在玄贞寺。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所以就来碰碰运气找你了。”

李令则闻言眉眼弯弯:“殿下对我办宴的事,颇为上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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