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好福气，阿凤你也好福气。”
在屋里这半天，罗凤把谢烬的情况，跟四婆婆她们讲过了。
不提他出众的外表，就是他京城人这个身份，就够让农村人羡慕的了。
“四婆婆，遇上离离是我的福气才对。”
谢烬时时刻刻都不忘了给自己刷好感度。
他一说话，婶子们都笑起来。
“小伙子真会说话！”
“离离去了京城，你可得照顾好了。”
谢烬嘴甜得要命，几句话就把妇女们哄得心花怒放。
四婆婆更是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抻开了。
她拉着罗凤的手，长叹一声。
“离离娘俩命苦，当初她爸没了，这些年也受了不少欺负。”
四婆婆是感同身受。
她和罗凤一样，都是被夫家抛弃的人。
所以这些年，她力所能及帮衬她们，就像是帮助当初的自己。
“四姨，今儿是好日子，咱不说那个了。”
罗英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去陆老支书家了。
老支书客气，让她们过来跟街坊们说话。
可她们毕竟是小辈，也不能真的等饭点再过去啊。
“对对，老糊涂了，不说那些了。”
四婆婆连忙收了眼泪，拿上自家的围裙。
农村地区就是这样，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街坊四邻的妇女们都会去帮忙。
她们随身带着用惯的家伙事儿，主家要么给个红包，要么请吃顿酒席。
今天是老支书家坐席，不仅席面好，而且是件破天荒的大喜事。
陆家村一次出了两个大学生，有一位还是省状元！
这件事已经传遍十里八乡，这几天陆恒远家的电话就没断了。
他那些老朋友、老战友都知道，陆家的孙子考上京城的大学了。
以前因为耳朵听不见，就算四婆婆烧了一手好菜，也没人请她去帮厨。
今天不同以往了，她急切地想到外面和人说说话，感受下有声音的世界。
“离离，四婆婆去做你爱吃的炸油糕！”
妇女们说笑着，一起往陆老支书家去。
她们不知道，有一道怨毒又飘忽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人群里的一个身影。
陆离离觉得后脖颈发凉，回头看去，有人一闪而过。
“都跟了一早上了，你才发现啊。”
“就这警惕性，可别说是我教出来的。”
嘲笑完她，褚歌刻意放慢脚步，想把这讨厌的小尾巴处理一下。
谢烬却拦住她，压低声音。
“村里人多眼杂，今天又是热闹的日子，别惹晦气。”
陆离离也拽住她，不让她离开。
“褚姐，让她跟着去吧，她又不能做啥。”
这种人属绿头苍蝇的，只敢在一边嗡嗡嗡。
鬼鬼祟祟跟着她们的，可不就是陆离离许久未见的二婶嘛。
王翠琴听说，陆老支书今天摆酒席，悄没声息地摸回村来。
她听王凤兰说了，陆离离靠着男人上位，拿到了进京城读书的机会。
这件事把她气得跳脚大骂。
骂陆离离，骂罗凤，骂罗英。
骂起劲儿了，连带陆老太和陆老二一起骂。
王凤兰很失望，愚蠢的农村妇女除了撒泼啥也不会。
要不是陆二虎现在成了残废，她用得着去指点王翠琴这种蠢货吗？
“陆离离得了意，肯定会回村炫耀。”
“趁着支书家给孙子摆酒席，你回去打听打听。”
王翠琴想着女儿的嘱咐，一大早就回了陆家村。
陆离离回村的排场够大，她还有啥没看见的呢。
几个月不见，那小贱人手上的伤都好了。
身边跟着好几个男人，那副狐狸精嘴脸可让她恨死了。
就连罗凤那没福气的窝囊废，都穿得跟城里人差不多了！
王翠琴自以为躲得很好，靠着土墙气得眼睛通红。
陆老二至今没有消息，儿子还在医院躺着。
她以后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女儿了。
所以，她今天一定要干成件大事。
让女儿看到她这个亲妈是有用的，以后好日子多着呢。
靠着大学生不比靠着那两个土流氓强！
眼珠一转，王翠琴得意地想出条“妙计”。
这陆家村最恨陆离离母女的，可不是她这个二婶。
那孙子成了残废、儿子没了消息的陆老太，可就奄奄一息地躺在家里呢。
自从她回了娘家，还没去看过婆母呢。
嘴边噙着胜利在握的笑，提篮里装了几个土鸡蛋。
王翠琴急匆匆地往村西头去了。
陆离离一行人，还没进老支书家的院子呢，就听见陆二嫂中气十足的声音。
“对！考上的是京城外国语学校！”
“那京城的学校可归中央管，跟地方的学校是不一样的！”
家里出了个大学生，在八十年代岂止是值得炫耀啊，简直是光耀门楣。
哪怕陆二嫂这样骄傲，帮厨的妇女们也都笑着恭维她。
陆离离一露面，陆二嫂就招呼上了。
她等了老半天，总算等来这个扬眉吐气的时候。
“哟，罗家妹子带着离离回来了！”
“黄科长和罗会计也来了？快进堂屋和他爷说话吧！”
陆二嫂是陆老支书家唯一的女主人，这份荣耀是其他人抢不走的。
“离离啊，你和你妈来帮我搭把手吧。”
她们这一大家子都来吃席，待会儿得看看收了多少礼金。
可别只出一份钱，就来她家白吃白喝。
再说了，没考上大学的女学生那就是不值钱的，帮着做饭咋了。
“陆婶子，您要做啥，我来就行。”
谢烬看出她的意思，主动缓和气氛。
“小谢，你咋这么不懂事呢？”
罗英可不惯着陆二嫂。
刚才就看她不顺眼了，不搭理她还没完没了了。
“陆家嫂子跟离离和她妈是一个村的老街坊，叫她们干活是亲热，叫你干活那就是怠慢客人了。”
谢烬配合地挠挠头，“陆婶子，我不懂事，您别见怪。”
说话间，五东婶和老刘姨早把罗凤架进屋里了。
陆二嫂吃了瘪，心里气得很。
可陆离离没眼力见，只跟她对象黏黏糊糊地说话，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准备开席喽！”
有人响亮地喊了一嗓子，鞭炮声噼啪响起。
陆二嫂站在堂屋前，眼泪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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