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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师想了一会儿,道:“似乎……是登堂入室。”
“自学徒修剑伊始,入我剑堂练到的第一个剑术境界便是初窥门径,之后是略有小成,登堂入室,游刃有余,炉火纯青……”
“白芷现在的剑术在炉火纯青之境,这是寻常道境第六境的修行者才会练到的境界。”
“六境上品,可称宗师,但这不单是指境界,唯有更上一层,将剑术练到融会贯通的剑师,才可配得上宗师之名!”
“你一直想知道苏木的剑术在什么境界……”
骆师面向陈山,道,“三年之前,他便已炉火纯青,如今……到了你看不穿的境界……”
“十七岁领悟登峰造极意的剑修,我忽然很想看看初秋的长安,那些老朋友们,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是否,会为他争地头破血流?”
骆师的身形远去,话音仍留在原地。
陈山呆呆地看着自己一条空荡荡的袖管,如若他手臂还在,或许也早已迈入了这一层境界。
与白芷分别后,苏木缓缓走在金陵的长街上。
夜已深,街上渐无行人,他感受到一种萧索的意境,苏木在一间酒肆里打了二两清酒,热烈的酒液入喉,让他在这萧索的天地间,找到了一丝温暖。
很少有人知道这家酒肆是他名下的产业,唯二知情的小二高枕为他端上来了一两牛肉,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他从哪里每月拿来大量的银两,维持着这间开在繁华地段的酒肆。
另一个知情人是酒肆表面的店主人,这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子,她叫做苏娘,当然,她并不是苏木的娘,这也只是一个名号。
苏娘缓缓走来,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倒是引得酒肆中一片注目,但是也无人敢放肆,最多只是过过眼瘾。
来这间酒肆的常客都知道,苏娘,是道境修行者。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那总是因为先有一些不长眼的倒霉蛋……
苏娘来到苏木桌前,却没有坐下,她虽是道境,但看见苏木的时候,心底总会有些打怵。
“你今天不太一样。”
苏娘说道。
苏木示意她坐下,将酒壶推到了苏娘身前。
“是吗。”
修行境界的提升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苏娘又与苏木熟络,被她察觉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同时又代表着苏木此刻的心境颇为放松。
“有一些。”
苏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
她顿了一下,低声道,“小薇已经顺利进入了学子监,她的老师是文子敬,是学子监的督学首座。”
“她母亲安排在哪里?”
“夫人在学子监的书阁,负责书册的规整,平日里也可照顾小薇的起居。”
“很好,你做得不错。”
“记得每月给她们送些银两。”
“我明白。”
苏木点点头,将酒杯放在桌上:“后日我会去一趟浮屠山,之后,就安安稳稳地过个年。”
“不过这次的目标有些大,我一个人,或许搬不动。”
少年的脸上露出微笑,落在苏娘眼中却是有些不寒而栗。
苏娘道:“我会在码头等你。”
苏木站起身,让高枕将酒壶打满,又要了两个酒杯,向着苏娘摆摆手,便留下了个背影。
高枕见苏娘面色忽然变白了一些,便关切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可是染上了风寒?”
“我去找大夫抓些药……”
苏娘回过神来,拦住了他,道:你先去点些银子,送到学子监。”
“然后……”
“把我的剑送去铸剑工坊,让李求学好好温养着。”
高枕正点头欲走,又被苏娘叫住:“你等等,还有……”
苏娘眼眸一转,咬了咬牙:“你去找大夫抓些药……”
高枕目露担忧:“果真是染了风寒?”
苏娘却摇摇头:“你给我抓些……金创药来……”
“啊?”
……
月正明,遥遥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落在横穿金陵城的苏州河上,照出了其中漂浮着的大小船只。
一艘画舫中,有二人在船头围炉煮茶,这二人身材相仿,都裹着白玉绒袍,一人面容清秀,腰挂长剑,脚边摆着一个木制盒子,另一人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络腮胡子,显得颇为粗旷。
“巫兄,请!”
赵寒秋轻推茶杯,对粗犷汉子道。
汉子端起来喝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下。
他瞥了一眼赵寒秋脚边的木盒,道:“赵兄,我们已经在这等了一月,何时能将它送回去?”
“不急。”
赵寒秋抿了口茶,拍了拍木盒,道,“他的家眷还没有抓到,我们要斩掉所有的尾巴,才能回去交差。”
“还需多久?”
汉子问道。
“不远了。”
赵寒秋脸上泛起笑容,“而且说不定……还能钓出一条大鱼来。”
“此话怎讲?”
汉子闻言,身体前倾,显然颇有兴趣。
赵寒秋道:“宰掉他之后,我本想斩草除根,奈何我们伤得太重,根本无力分顾……”
说到这,赵寒秋冷笑一声:“这一月以来,我派人多方寻找,都未有所获,但在前日,终于有了线索,原来那一对母女,藏在了学子监里。”
“学子监……可是你们大唐的官学,她们又如何进得去?”
汉子咂摸了一番,便扬声道,“这是……有人在背后安排?”
赵寒秋点头:“巫兄所言正是。”
“我已吩咐下去,让学子监中的探子盯紧这对母女,我要看看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赵寒秋又道:“你我二人重伤未愈,还得烦请巫兄调遣些高手过来,一举将其拿下!”
汉子道:“这是自然,我已发出传令,不消几日,便会有人赶来!”
“如此甚好!”
赵寒秋低头望了眼木盒,道,“等我们将这条大鱼钓出,再把鱼九的头颅拿回去……”
“到时巫兄在剑宗中的地位,又将更上一层楼了!”
汉子听完也笑道:“还是赵兄深谋远虑,到时你我二人一同前去,我保荐你为我飞魈洞的副洞主!”
赵寒秋闻言,眼底微闪,随后便笑眯眯地说道:“有劳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