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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暖皱眉,钱氏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钱氏带着杜老头索要赡养费失败后,见到安暖和刘秋都会下意识绕着路走,突然出现在这里,直觉告诉安暖这绝对不是巧合。
安暖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往刘秋那边走,躲开了钱氏能看见的地方。
刘秋和杜二郎说完话后喊安暖下山,安暖随着刘秋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摸了摸衣袋,喊住刘秋,“娘,我有东西掉了,你先下山去。”
刘秋回头和她说:“我陪你回去找。”
“不用,”安暖摆手笑说,“你在这里等我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刘秋迟疑问:“你一个人能行么?”
安暖好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行。”
她这么说,刘秋只好放她去,叮嘱说:“找不到回来找我,我和你一起找。”
“放心好了,我大概知道落在哪里,很快就回来。”
安暖转身往杜二郎的墓地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回头,确定刘秋看不见后拐了个弯,她小心翼翼观察前方,缓缓往前摸索,避着钱氏能看见的地方靠近,直到能听到钱氏的声音后才停下。
她面前是密密麻麻的草木,正好挡住了她们之间的视线。钱氏声音有些小,安暖适应了一会儿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你也别怪我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当时你服个软,我怎么会和你争吵?”
钱氏停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刘秋?咱们是同村的,从小就认识,对彼此都是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你要是答应娶我,我也不用嫁给你哥。”
说到这里,钱氏自嘲笑了,“我还以为嫁给你哥能让你嫉妒,可你一点也不在意,后面还娶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
“你娶了就娶了吧,”钱氏声音疑惑,“可我分明看出你对她不是那种感情,哪里有夫妻之间那么陌生,连手都不敢碰……”
似乎说到了难过处,钱氏长长叹了口气,“你到底喜不喜欢她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是你不喜欢我的,这么多年了,你投胎转世也该不小了,就不要吓我了……”
“安安?”
安暖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捂住刘秋的嘴,钱氏那边似乎说完了,她在墓前静了许久才转身下山。
钱氏走后,安暖松开手,忐忑看着刘秋问:“娘,你听到多少了?”
刘秋沉默了片刻说:“听到她对你爹心思不纯。”
安暖观察着刘秋的表情,犹豫问:“娘你没有生气?”
刘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和平日一般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柔极了,轻声说:“安安,走吧。”
刘秋的反应有些奇怪,安暖想象中,刘秋应该生气,或者难过,或者是其他情绪,从没想过她会如此云淡风轻,好像钱氏和杜二郎之间有没有关系都和她没关系,她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知道此时问也问不出什么,安暖没再说话,静静跟在刘秋身后,心里却想了很多。
下山后刘秋去看成衣铺,安暖拿着昨日的账本,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甚至徐长风来了她都没发现,直到徐长风伸手捏她脸颊,她才回神。
徐长风半点没有做坏事被抓的慌张,边捏边问:“在想什么呢?”
安暖下意识摇头,拉下徐长风的手,看着徐长风担忧的眼神,她莫名就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我爹似乎是被人害死的。”
徐长风倏地瞪大了眼,警惕看向门外,确定没人才小声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安暖把今天去给杜二郎扫墓的事告诉徐长风,疑惑说:“你觉得她是出于好心去看我爹么?不说这个可能很小,她说的话实在很奇怪,为什么要让我爹原谅她?我唯一能想的是她做过对不起我爹的事。”
徐长风想了想问:“你想知道真相么?”
安暖点头,问:“你有办法?”
“我之前看过小人书,里面就有一个案子让犯人主动说出真相。”
安暖好奇看着他,徐长风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就是装神弄鬼,让犯人以为受害者活了,慌张之下很难发现鬼是假的,口不择言就将真相说了出来。”
“这个办法好,”安暖赞同,不过不放心问,“你说的装神弄鬼,那也得了解受害者是什么样的人,不然很容易露馅,我爹走了那么多年,村里的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
徐长风见安暖有一缕头发垂下,抬手帮她把头发重新挽好,而后肯定说:“放心,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记得你爹是什么样的。”
安暖看着徐长风,默契地想起一个人。
既然决定了要做,他们吃过午饭就回了村里。
徐二郎仍是在学堂教书,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有的孩子长大离开村里,有的连孩子都有了,他从未想过离开。
看到安暖和徐长风来有些意外,安暖有时会来找他,不过从没在上课时间来,他让学生自行温书,出门找安暖。
安暖低声说:“先生,我有个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徐二郎问:“可要很长时间?”
徐长风接话说:“要很长时间,二叔你今天给他们放假吧。”
徐二郎略作犹豫,他想了想,安暖除非是大事,不然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他,他点头和屋里的学生说:“今天就上到这里,回去后记得温书。”
学生们惊喜,兴奋地跳来跳去,就差放鞭炮庆祝了,徐二郎无奈摇头,转身和安暖他们走了。
寻了林中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安暖才说出来意,“我想问问先生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二郎一愣,问她:“你怎么突然想问你爹的事?”
这么多年安暖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杜二郎,哪怕是当初要到学堂读书也没提起过。
“这事情有些复杂……”安暖犹豫着说,“我信得过先生,我可以和先生说,但先生千万要注意别走漏风声。”
徐二郎点头:“你说。”
安暖便把自己的猜测和徐二郎说了,末了询问徐二郎可知当年钱氏和杜二郎之间的关系。
徐二郎听安暖怀疑钱氏,先是惊讶,沉吟片刻,迟疑说:“我不清楚钱氏是怎么想的,但你爹从来没有对谁有过心思。”
徐二郎自幼和杜二郎相识,两人能从小好到大,很大的原因是他们都喜欢读书,可以说眼里只有书,其他什么也没有。
不说完全了解杜二郎,但杜二郎喜欢什么,徐二郎还是知道的。
钱氏和他们是一个村里的,她从小就喜欢跑去杜家,杜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木讷不苟言笑,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有主见,二儿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他比杜二郎聪明,有时还会离开村子去其他地方求学。
徐二郎不喜欢远出,便没有和杜二郎一起去,每次等他回来时能带上些新奇的书,而后两人窝在屋里,他们能废寝忘食谈论一整天。
对于娶妻,他们都看得很开,家中安排便接受,不过后来有一天杜二郎改变了主意,拒绝了长辈的安排——有人猜测是因为杜家给杜二郎相中的人是钱氏,所以才改变主意,只有徐二郎知道杜二郎不会因为这个拒绝。
后来徐二郎先娶了李氏,杜二郎迟迟没有娶妻,钱氏似乎是被气到了,嫁给了杜大郎,再后来就是杜二郎突然带回来一个陌生女子,说是他妻子。
村里人对刘秋并不了解,只知道她的村子距离他们村很远,徐二郎不是好奇的人,只问过一次杜二郎是如何认识刘秋的,见对方不说,也就此作罢,没再提起。
安暖听徐二郎说他爹没对谁动多心,她不想去探究这里面有没有包括她娘,如今她只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比起说是让杜二郎安心,安暖更在乎的是刘秋,杜二郎的死亡间接导致刘秋被村里人排斥多年。
安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渐渐忘记过去的种种辛苦,可和事实相反,她很在意过去,刘秋不是没有能力生活得好,在乔家的这些年就能证明刘秋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她是因为当年的事才不得不委屈自己躲在山上。
近年来没人会再说刘秋的不是,但不说不代表他们没有偏见,刘秋在他们心里还是个灾星,是她害死了杜二郎。
刘秋不愿意和安暖说这些,安暖是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从拼凑出前因后果的。
今早听了钱氏的话,安暖很愤怒,同时也很兴奋,她可以还她娘一个清白,杜二郎不是因为她娘出事的。
“先生,帮帮我们,我们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二郎叹气,别说是安暖了,他听了之后也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钱氏可能是唯一的知情人。
“你想我怎么帮?”
安暖和徐长风对视一样,两人一人说一人补充,徐二郎认真听完,提出疑问:“我能将他的事尽数告诉你们,但谁来扮演这个鬼?”
徐长风拍了拍胸脯,笑嘻嘻说:“我来当这个鬼。”
徐二郎一言难尽看着他,半晌叹气,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你来当鬼,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安暖有些为难,她和徐二郎想的是一样的,徐长风的性格和杜二郎完全不一样,很可能钱氏一眼就识破他们的计谋。
她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我知道一个人很适合。”
两人好奇看向她,安暖轻声说:“长风不行,不是还有长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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