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21. 蝴蝶的恩典(11)

许舟和曲心奕在苏荷卧室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张皇,她们知道——苏荷回来了。

若只是两个人没去参加天气预测仪式倒也罢了,关键是两个人现在的动作,在外人眼里看来鬼鬼祟祟,手上还拿着本主持册,不知道想做什么。

毕竟在塞尔兰岛的npc眼里,今天是蝴蝶礼的第一天,苏景苏娅两姐妹是不知道蝴蝶礼的历史和真相的。

曲心奕心一横,拉着许舟躲到了苏荷卧室门后,还好苏荷卧室的门足够宽大,竟然刚好能躲下两个人的身子。

许舟撇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在说——你和那个动不动说拆门的人是一个人吗?

曲心奕似乎读懂了许舟的眼神,她略微仰起头,又送回给许舟一个眼色——是一个人啊,不允许吗?

许舟心里暗笑,缓解了部分紧张的情绪。

“踏——踏——”

客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许舟和曲心奕对视一眼,看来回来的不止苏荷一个人。

一种尖细的脚步声靠近苏荷卧室,许舟反应过来,这是苏荷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她要回卧室了。

许舟不禁捏了一把汗,却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

苏荷进来了。

所幸苏荷没有看向门后,也没有关上门。

许舟透过门与墙之间的缝隙,看见苏荷慢慢走向床头坐下,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

她的动作很慢,许舟宁愿她快一点,这样自己不至于那么煎熬。

脱鞋后,她换上一双拖鞋,从身上掏出来一个白色的小陶瓷罐放在了床头柜。

许舟捏了下曲心奕的手臂,暗示她向陶瓷罐看去。

许舟在心里猜测,这个罐子,所装的应该就是天气预测仪式上所使用的那种特定花粉。

苏荷的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她便活动了下身子,站起来向卧室外走去。

许舟心里的警报刚刚解除。

卧室外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疑惑的声音,感觉是从书房的方向传来的。

“苏荷,这本苏家家谱是你拿出来的吗?怎么随便放在书桌上?”

糟糕,许舟和曲心奕当时急急忙忙前往卧室看曲心奕口中的新发现,忘了把苏家家谱物归原位。

许舟心里刚刚解除的警报在这短短几秒内再一次拉响。

苏荷也是充满疑惑:“没有啊?”

苏荷话音落下,苏家家内便是死一样的寂静,寂静得让门后的许舟和曲心奕窒息。

不出意外的话,男人应该就是苏荷的丈夫,也就是许舟和曲心奕所扮演的苏景苏娅姐妹俩的父亲。

尽管卧室外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但许舟却清楚地知道,苏荷和男人已经发现家里进了人,正寻找着自己和曲心奕。

他们故意把脚步放得很轻,避免打草惊蛇。

此时的无声比有声更让许舟紧张。

苏家宅子再大,也终究是一个有限空间。

更何况自己和曲心奕不是真正的苏景苏娅,对这里的地形房间也不熟悉,面对熟悉苏家的苏荷和男人更是无任何躲藏反制措施。

自己和曲心奕被找到绝对只是早晚的事。

许舟转念一想,苏荷这个人的故事既然被放在剧情完成度里,说明这个人物在副本里是很重要的,同时只要利用得当,是可以成为突破口的。

一个主意的雏形悄悄出现在许舟心中。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自己最终的目的,是要终结蝴蝶礼。

更何况自己现在也已经掌握很多信息了。

许舟压低音量,细若蚊声地在曲心奕耳边说了四个字:“终极任务。”

曲心奕也不愧是通关过很多个副本的老人,她顷刻会意,与许舟离开了门后。

“妈妈——”许舟喊道。

“是你?”苏荷难以置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苏家寂静的氛围便就此被许舟的喊话声打断,卧室外重新响起了两种脚步声。

脚步声的频率很快,许舟知道苏荷和男人此刻正急急忙忙赶过来,他们一定迫切地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仅没参加天气预测仪式,还溜进家里翻出家谱。

果然,苏荷和男人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苏荷的卧室里。

“你也在这?”苏荷看见房间里不止许舟所扮演的苏娅一个人,还有曲心奕所扮演的苏景后,难藏脸上的怒火。

男人也有些生气,其中夹杂着一丝困惑,但他并没有发作,似乎想给两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昨天晚上,我梦到一个和妈妈长得很像的人…她还在我的梦里哭…”许舟装作害怕与委屈的样子。

“那是你妹妹苏莲…?”男人听到这话,转头看向苏荷。

几乎在男人开口的同一时间,苏荷脸上的怒火便荡然无存,转而面露慌张,又在零点零几秒内压抑住了慌张的神色。

苏荷微微低头,似乎不敢看向任何人的眼睛,她轻声说道:“这是关于蝴蝶礼的一些事情,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

苏荷没有看向任何人,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苏荷这话是对男人说的。

男人听到这话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离开,没有流露出一丝想要窥探的想法。

从苏荷和男人的表现来看,男人也不清楚当年苏荷在蝴蝶礼上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也是,当年的苏荷才刚好18岁,认不认识男人都是个未知数。

男人走后,苏荷问道:“她有说什么吗?是她让你在天气预测仪式时偷偷回家的?”

转而苏荷又问曲心奕:“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苏荷的语气略带颤抖。

曲心奕冷静地答道:“因为,我也梦到了。”

听到这话,还没来得及等许舟开口回答,苏荷便红了眼眶。

这是愧疚自己当年的行为了吗?

要知道,苏荷在岛上对外表现的形象,一直都是尊敬蝴蝶神的。

当然,许舟也清楚,苏荷在蝴蝶礼上死里逃生,又深知使用花粉的把戏,怎么可能不知道蝴蝶神不存在?

苏荷怎么会愧疚呢?

更何况其实在蝴蝶礼上那种情况,当要在自己的生命和他人的生命间做出抉择,许多人都会做出和苏荷一样的举动,许舟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并不会有任何的怪罪,现在自己这样做也只是形势所迫。

苏荷的表现实在有点出乎许舟的意料,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许舟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她说,你让她好疼好疼…并且告诉我们回家可以得知当年的真相。”

许舟这时说起话来抑扬顿挫的,颇有讲故事的感觉,平添几分惊悚感。

然而不知道许舟说错了什么,苏荷听到这话后神色瞬间切换回了愤怒的模样:“你们骗我?你们根本没有梦到她吧。”

许舟顿时噤了声。

曲心奕知道自己扮演的苏景在岛上是乖巧懂事的人设,更容易获取信任,于是她解围道:“梦境在睡醒后悔变得模糊,苏娅妹妹记不清楚也很正常。如果我们是骗您的,又怎么会知道您没有蝴蝶印记呢?”

听了她的话,苏荷态度有些犹豫,陷入了思考。

在第二轮循环里,是没有发生过曲心奕无意把苏荷双袖弄破的桥段的。

苏荷经过一番思考,似乎觉得曲心奕的话确实在理,她眼中的苏景苏娅是没有机会得知自己没有蝴蝶印记的,于是她收起怀疑的神色,沉默了一会。

许舟和曲心奕对视一眼,知道当年的真相即将破土而出,因此也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出声扰乱苏荷的思绪。

果然,苏荷缓缓走到床边,坐上去后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说道:“坐。”

许舟和曲心奕照做,等待着苏荷口中的故事。

苏荷用温柔的语气讲起了她和她的双胞胎姐妹之间的故事。

“其实,我才是苏莲,当年死去的是我的姐姐苏荷。自那件事之后,我一直以她的身份生活。”

“我们在蝴蝶礼到来以前,和你们俩一样感情深厚。如果没有蝴蝶礼,我们现在一定还是很好的姐妹。但是,在第五届蝴蝶礼时,我们终于知道了蝴蝶礼的历史,也意识到我们必有一人要被献祭。”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苏荷,在当年蝴蝶礼的第五晚,蝴蝶祝祷仪式结束以后,我在树林深处和她道别。转身后,她用随身携带的圣杯敲晕了我。”

“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肩膀上多了一个刮痕,我知道那是用圣杯的杯脚所划。当我意识到苏荷要做什么的时候,距离献祭仪式不足五分钟。”

苏荷的语气由温柔转变为悲哀。

“我匆匆赶到献祭仪式现场,苏荷已经被绑在一个架子上。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求饶,就这么代替我被岛民活活烧死。她身上的蝴蝶印记被她刮花,岛民们还出声辱骂她,说她为了成为神女不择手段。只有我知道,她是在保护我。”

“我想告诉所有人真相,但是她死前看我的眼神,就是在让我保密,不要让她的努力白费。因为我的疤痕是表层刮伤,很快就愈合了,从此我只能穿着长袖的衣服,代替我们两个人活下去。”

“从此,我就是苏荷,她就是没有蝴蝶印记的苏莲。”

语罢,“苏荷”微微叹息。

当年蝴蝶礼的真相出乎许舟和曲心奕的意料,她们本以为事情的发起者是眼前这个女人,没想到却是姐姐保护妹妹的故事。

第五届蝴蝶礼上,真正的苏荷为了保护苏莲迈出了第一步,而第六届蝴蝶礼的苏景苏娅,则是迈出第二步,她们想终结这个罪恶的仪式。

就在许舟看着难掩悲伤的“苏荷”时,一个疑问划过许舟的脑海。

“苏荷”心知蝴蝶神不存在,亲人又死于蝴蝶礼。

那为什么在第一个轮回时,当触犯死亡条件的玩家们变成蝴蝶时,“苏荷”却要告诉岛民们这是蝴蝶的恩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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