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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阮再睁眼,身处一个像是工厂加工车间一样的房间里,面前有一堵和房间的墙壁一样大小的玻璃,玻璃后面有几个穿着白色卫生服的人,忙于把小型传送带上看起来很眼熟的白色小药片分装到塑料小包装里。
阿阮知道那些药片的用处,准确来说,他向中学生兜售的那些聪明药,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但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加工现场。
今晚上发生的事太多,让他有点搞不清楚当下的状况。
玻璃墙的这一边,也就是阿阮醒来前躺着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一扇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金属门。
阿阮见那些工人没有要理他的打算,便试探的走向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口,途中没有人来阻拦,这让他接下来的行为大胆不少。
金属门外是一条走廊,空旷安静,白炽灯从上方洒下冷淡的光线。
他所在的地方是走廊深处最后一个房间,走廊两侧都是关上的房门,阿阮完全没有查看的打算,就一直顺着走廊往前走,走到头经过一个拐角,便见到了他熟悉的大厅。
大厅建设的像个教堂,前方是讲经台,后面是一排排长桌。
一个皮肤红润有光泽,两腮饱满的中年男人穿着不合规的白色祭服,正笑容满面的被几个明显上了年纪,额头上的褶子数目比年龄还多的老女人包围着。
阿阮没有贸然现身,他看了一会中年祭司陪着信徒长吁短叹,时而垂泪,时而闭目不言,用极富感染力的表情动作,让周围信徒望着他的眼神光越来越亮,又不做声的退回了身后的阴影里。
直到中年祭司把那几个老女人送走,刚刚还好似如来佛在世圣父悯众一般祥和慈善的面孔板的正正的。
“赶紧滚过来。”中年祭司早先他从拐角甬道里往外探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阿阮没跟他见外,见了多少次了,这是个老熟人。
在第一排椅子里挑了个座坐下,阿阮先声讨起他的不是来了。
“什么意思啊,老周。我这么些日子里,交钱从来没私扣过吧,上批药丢了我也是第一时间跟你报备了,你还说我是你的臂膀,咱两是绑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谁都离不了谁,互相协助是本分。”
“你就是这么对待臂膀的,一晚上绑了我两次?”
老周皱眉,“什么两次,我找你有事,才叫人找你过来。”虽然他的确对于阿阮丢药一事感到不满,私下里抱了一点让他吃吃教训的想法,故意让人把他弄过来的时候,行事出格了点。
“那一男一女的绑匪不是你安排的?”阿阮有点不信。
“你详细说说这件事。”
于是阿阮把他一晚上是如何先后被两伙人绑了两次的事情告诉他,老周则表示,只有后来的那三个人跟他有关系,前两人他不认识。
“是不是你借钱的地方找了催款公司?”
“不是吧,那两货也没提钱的事,就让我说了说上回卖药时发生的……”说到这里,阿阮自动住了嘴,眼里闪烁着发现真相的光芒。
他和老周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周,我们现在所想的是一回事吗?”
老周没好气,“我只想着你别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来,我是老实本分人,就想安安静静的赚点小钱。”
阿阮赌咒发誓,“那两人肯定和上回偷我药的是一伙的,他们这是得了甜头,又来对我下手!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啦!”
阿阮气的浑身颤抖,手脚冰凉,差一点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老周摇摇头,看到又有人从外面进来这个房间,便推了他一把。
“差不多行了,你去把当初那个骗你的小鬼找出来,我这快忙死了。”
他们所在的这地方外面挂的门牌上写着:宇宙真理会,是注册在案的一家合法咨询公司。平时的业务,就是专门帮助那些一时走入困境的可怜人,开导他们的心灵,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咨询本身并不收费,可以说是一家慈善公司也不为过。
老周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中正平和的表情,他向着来人迎上去,这是位五十多岁的女士,再过三个月就即将迎来六十大寿,对方已经订好生日当天的别墅,邀请老周跟她去巴厘岛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旅行。
阿阮嘴角抽抽,看着老周软声细语的对着老阿姨嘘寒问暖,在他背后角度隐蔽的丢了个白眼。
“老周啊。”邹阿姨轻声细语,跟老周嘘寒问暖一阵子、关心了下今天的天气状况,然后说起一件事。
事情有关她那个跟她关系不好的女儿。
当初结婚的时候不听她的,门不当户不对的嫁给了爱情,结果婚内带孩子的时候,对方出轨,爱情破灭了的女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拿到了孩子的抚养权后,果断离婚回娘家了。
“这孩子自打那之后,就不爱笑了,也跟我生分了,我劝她相亲,她就说我多管闲事,说要当独立的单身女人,但还不是在家问我要钱,”邹阿姨从口袋里拿出丝绸手绢,按按眼角,“年初的时候,不声不响不知道在哪认识了个男的,说是要同居,就带着孩子走了,也不联系我,唉哟,儿女都是债,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最后一句话,邹阿姨简直像是唱戏一样,尖细的嗓音慢悠悠的吊着,一波三折的吐出来。
老周听的脑袋瓜子疼,但还是挨着她坐下,且十分守礼的保持了一公分距离,合着节奏叹了口气。
“你的心情我很能懂,但是主在天上看着我们,你受的苦都会在来世得到回报。”
扯了一大堆狗屁不通的玩意后,老周‘情难自禁’的一把握住邹阿姨的手,邹阿姨老树皮受惊,啊的惊叫一声,就不堪忍受的倒了下去,方向恰巧是老周的胸怀。
“放心吧,邹姐姐,你还有我,我们都是主的孩子,是兄弟姐妹,主不管今生,那今生我先替主照顾你。”老周动情的说道。
邹阿姨顿时红了眼。
“我不要跟你做姐弟,你喊我翠花吧。”
“翠花……”
阿阮受不了这种场面,在看到更多让他忍不住自戳双眼的剧情前,就急忙从宇宙真理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