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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佳年有意避开和凌在衍的见面。
她住在二楼向南的卧室，没事的时候基本都在房间里待着，邹佞会算好时间点把药送上楼。
期间艾瑞克找过她几次，但也只和她聊一会儿便离开。
毕竟没有邹佞在，无论是佳年有限的法语知识储备，还是艾瑞克蹩脚的中文，他们两人单独的交流都不太顺畅。
佳年的母亲谢瑜是一名很出色的法语翻译官，尤其是同声传译的能力最出众，所以常常要出差跟任务，这也是为什么佳年是在许家老宅长大的原因。
和母亲出色的语言天赋不同，佳年并不精通法语，只有在哥哥许佳铭回老宅的时候，她才会被逼着学一点用于日常交流的法语。
佳年出生那年，许老太太生了一场大病。
老人家年轻时大多吃过不少苦，老了之后便经常生病住院，那阵子恰巧许振在外地公干，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北城，于是只能是怀孕休假的谢瑜每天在老宅和医院两头跑。
半大的许佳铭留在老宅陪老爷子，他偶尔会抱着老爷子的腿，奶声奶气地问一句：“爷爷，妈妈是不是去医院生妹妹了？”
每当这种时候，许老爷子就摸摸孙子的小脑袋，小声地安慰说：“小佳铭乖啊，等过段时间奶奶和妈妈回来，给你抱妹妹。”
一个半月后的夏末秋初，老太太病情稳定，可以回家休养了。
出院那天，许振也回了北城，好巧不巧，回去老宅的路上，谢瑜突然肚子疼，许振和妻子折回医院。
凌晨一点多，产房的护士兴高采烈地出来报喜：“恭喜许先生，是个小姑娘。”
消息传回老宅，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老爷子低头捏了捏怀里小孙子的小脸蛋：“小佳铭，天亮就可以见到妹妹喽。”
佳年的名字是奶奶取的，老太太觉着好听，许佳铭便声音糯糯地扒着婴儿床探脑袋去瞅：“佳年，佳年，许佳年。”
一大家子都很喜欢这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几个叔伯家的堂哥们更是对扎着小辫子的妹妹格外喜欢，每回到老宅看爷爷奶奶都可劲儿地往小丫头跟前凑。
许老爷子还会在几位老战友来家里做客的时候，笑眯眯地抱着小丫头介绍说：“来，佳年，给几位爷爷看看，这是我们家年年。”
刚长出奶牙的小娃娃扯一扯爷爷的胡子，笑呵呵地就往嘴里塞，然后就是许老爷子手忙脚乱地哄着小孙女，“年年呀，这个不能吃！”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再后来，好几个老战友都开玩笑，说要把自家的孙子给许老爷子做孙女婿，许老爷子直摇头：“我可不给年年订什么娃娃亲，无论小丫头长大了喜欢谁，我都不会反对。”
一直没吱声的凌家老爷子却憋了个大招，愣是在自家孙子回国那天叫了许老爷子带佳年过去，还胸有成竹地说：“佳年这个孙媳妇儿我凌家就订下了啊。”
许老爷子气得直吹胡子：“你个老凌，我可不答应！”
“你说了不算，得问小佳年，我敢保证小丫头一定会喜欢我家在衍的。”
后来，佳年居然真的就看上了凌在衍。
尽管初次见面并不算愉快，但许老爷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小孙女还真像凌老爷子说的那样，只一眼就看上了凌家的长孙。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凌在衍好像对爷爷给他订下的这个未婚妻，并不是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态度冷漠。
他归国创业初期，常常在公司忙到深夜，甚至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凌老爷子便让张伯开车带佳年去公司给他送饭。
其实他那个时候，已经在公司附近置办了一间单身公寓，也有钟点工阿姨过去做饭，然后将做好的饭菜送到公司，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和一帮兄弟忙过了头，等要吃饭时，饭菜都凉了，还要再热一遍。
好几次，佳年过去见他们正忙着，便悄悄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但她还是会在下楼的过程中故意磨蹭一会儿，一层层按亮电梯，二十五楼的高度，一层一层下去，时间也差不多，等张伯眼神询问地看向她时，她就笑一笑，说：“在衍哥他们在忙，我们先回去吧。”
有一回，在楼下大厅碰到他公司的员工，那人疑惑地看着佳年，支吾了半天后说出一句：“我见过你，你是经常过来看凌总的小姑娘。”
佳年红着脸低下头，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不防听到身后电梯门打开，紧接着就是男人跟身边助理吩咐事情的声音，她心里一紧，急匆匆往外走。
那名员工还抬着手叫她：“哎，小姑娘……”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凌在衍制止了：“上去收拾一下会议室，待会儿有客户要来。”
“凌总，那个好像是……”
“有什么问题吗？”
员工悻悻地低下头：“没有……我这就去……”
那是凌在衍在公司第一次见到佳年，虽然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
他表情淡淡地看一眼身后跟着的助理，语气沉沉地问：“许佳年经常来公司吗？”
助理转头瞥一眼离开的那个员工，小声说：“也不是常来，就是……一个星期来那么三、四回吧。”
凌在衍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反问道：“公司门禁卡是摆设吗？”
“可是……送许小姐过来的人是张伯……”
听到这话，他明白了这是爷爷的意思，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当天下班后他破天荒地回了趟老宅，却在半路看见了许家来接走佳年的车。
两车错开的一瞬，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降下了车窗，可隔着隐私性极好的车窗玻璃，他并没有看见坐在后排的人。
凌老爷子狠狠地训了他一通，他全程没说一句反驳的话。
夜里离开时，他绕路去了一趟许家老宅，但也只停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路口。
那晚的月光很亮，甚至可以看到点点繁星，将车子熄火，又撤了软顶的车篷，他仰面躺了一会儿。
夏末秋初的山上，夜风习习，带着些许的凉意，但他却并不觉得冷。
或许连凌在衍自己都不明白，他讨厌的究竟是被定亲这件事，还是那个小自己五岁的懵懂小丫头。
这天午后阳光不错，佳年换了件宽松的毛衣下楼，准备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刚走下楼梯，一楼客厅里正在处理工作的凌在衍便堵了过来，他的语气不是很好，甚至还有几分耐心耗尽前的压抑：“许佳年，你跟我过来。”
佳年呼吸一滞，欲转身离开，但他已经到了跟前。
凌在衍只伸手拉了一下，就将她带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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