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律所，许宛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钱家逸见她这样，轻轻叫了一声：“许宛姐。”
许宛回过神，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钱家逸问。
“没什么，”许宛将车解了锁，说，“我们回去吧。”
钱家逸知道许宛不想多说，于是不再多问：“行。”
上了车，气氛有些安静，钱家逸憋了半天，问了一句：“许宛姐，你和那个律所是认识吗？”
见钱家逸问起林尧，许宛愣了一瞬，然后笑了笑：“只是高中同学。”
只是高中同学。
只是。
钱家逸莫名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比刚才看起来放松。
许宛没注意到他动作细微的变化。
回了报社，许宛拿出录音笔看了两眼，然后将刚刚采访的录音内容拷贝到手机上，打算晚上回家整理具体内容。
下午五点下班，沈方琳终于给许宛打了个电话。
“喂？”许宛问，“你在哪里？”
沈方琳支支吾吾道：“我现在在外面，你的钥匙我放在你家门口的垫子的下面了。”
许宛皱了下眉头：“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
“哦，我喝醉了，”沈方琳话里有些心虚，“徐钰送我回家。”
“那你晚上还来我家吗？”许宛问。
“来……”
刚说一个字，沈方琳又立马改口，“还是不去了。”
“行吧，”许宛顿了顿，“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许宛打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她摸出沈方琳放在地毯下的钥匙然后开了门。
洗了个澡后她坐在地板上，将东西放茶几上开始整理今天采访的内容。
看着手机里那一条录音，许宛迟迟没有动作，过了良久才点开。
夹杂着电流的声音传了出来。
带了几分磁性。
随着林尧的声音开始出现，许宛脑海中自动浮现林尧坐在沙发上，仔细解答问题的样子。
这是许宛第一次见这样的林尧。
从前的林尧总是耷拉着眼皮，眼里总是漫着闲散，一副永远不认真的模样。
而今天的林尧比过去更加成熟。
许宛不得不承认也更加有魅力。
听着录音出神的许宛，手虚虚放在键盘上，半天没有打出一个字。
—
周六的同学会定在晚上七点，地点在一家新开的酒楼。
到了六点，许宛忽然收到张浩扬的消息。
张浩扬：【老同学，晚上不见不散啊。】
许宛回了个“好”字，然后化了个淡妆，挑了一套比较简单的衣服就出了门。
六点五十她到达了约定的地点门口，问了前台包厢的具体位置后她就走了过去。
刚到包厢门口她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嘈杂声。
门一推，声音渐止。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落到了许宛身上。
僵住了一瞬，许宛挂上了一如既往和煦的微笑，颔首和大家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
随着这一声招呼落地，场面又一下子活跃起来。
“哟，这不许宛吗？”攒局的张浩扬率先开口，“好久不见还是和当年一样漂亮。”
“就是，”边上的老班长蒋明凡也附和道，“真是一点没变啊。”
许宛笑笑，客气回应：“大家也一样。”
进了包厢，许宛挑了个位子坐下。
她不习惯这种场合，在报社工作也从来不应酬，所以显得又些拘谨。
端坐两秒，许宛抬头扫了一圈。
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蓦然松了口气，但又又些莫名的失望。
“许宛，”这时一位长发微卷，打扮略显成熟的姑娘坐在了她边上，手里端着一杯酒，笑道，“好久没看见你了。”
许宛转头望去，想了想她的名字，但想不起来，脸上闪过一瞬间迷茫，但很快就掩饰下去。
“我也好久没看见你了。”
“那咱俩喝一杯？”
想到今天开了车，许宛摆手拒绝：“我今天开了小电驴。”
那姑娘“嗐”了一声，又说：“别拒绝啊，你要是不喝就是瞧不起我，开了车等一下叫个滴滴不就行了。”
许宛闻言，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笑笑：“行吧。”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两人碰了杯那姑娘才罢休，转而又找别人喝去了。
许宛坐着，时不时有人找她搭话，但都只是无关紧要地打一声招呼。
高中时期她性格安静，甚至有些迟钝，和人也不交心，没什么朋友。
所以今天的聚会显得她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不知道谁提了一嘴：“林尧今天没来吗？”
张浩扬说：“我打个电话催一下。”
闻次，许宛握着被子的手忽然紧了一下。
张浩扬的电话还没打出去，门就开了。
许宛闻声望去，下一秒两人的视线就对上了。
张浩扬见林尧来了，立马上前：“可算来了啊大律师，就差你一个了。”
“不好意思啊，”林尧收回望着许宛的目光，“临时有个工作。”
“哟，大律师就是不一样，”蒋明凡开着玩笑，“周末还要工作。”
林尧笑了笑，没接话，扫了一圈，目光停在了许宛边上的空位。
然后走过去，很自然地坐下。
见林尧坐在许宛的边上，有些人的目光变了变，像是在看戏。
许宛倒是比刚刚重逢时坦然。
只是笑了笑。
林尧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又见面了。”
“是啊，”许宛端坐，轻轻一笑，“挺巧的。”
林尧见她一句挺巧就要一笔揭过，又道：“是巧合吗？”
许宛微怔。
她太善于听别人话里的言外之意了。
但面对林尧，她选择了装傻充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林尧重复了一遍许宛的话，然后垂眼看她，其中带着些考究，像是在自习琢磨她的话。
“我的意思你听不出来吗？”林尧幽幽道，“许大记者。”
许宛一愣，紧接着又听见林尧“嘶”了一声，然后道：“你真是煞费苦心啊。”
“……”
听着他话里玩味，许宛觉得林尧这人比起五年前更为恶劣。
“我想……”许宛不躲不避地对上林尧的眼睛，“你是误会了。”
“误会？”林尧问，“你难道不知道要采访的律师是谁吗？”
“……”许宛滚了滚喉咙，还是如实道，“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来？”
“工作需要。”
“是吗？”
许宛笑着反问：“要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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