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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昨天——
当柏彦告诉柳奕和李尔，明天计划的第一步是由他来牵制管家时，李尔着实不解：“既然你们认为李夫人是boss，那她的实力应该是最强的，如果先对付管家，再对付李夫人，柏大佬你还有余力吗？”
“不，我来对付管家，李夫人就交给你们了。”
李尔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柳奕，嘴角抽搐：“哈？您是不是高看我俩了，不是我瞧不起我自己，可事实上我就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趴菜……”
柳奕忍笑，拍了拍李尔的肩：“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别担心，主力当然是靠我，你的任务是尽可能地掩护我。”
说罢，他献宝似的拿出一把刀鞘似的长条状物体，在李尔面前晃了晃。
李尔果然如他所愿，发出求知的声音：“这是什么？”
“咳，来，我再给你科普一个知识点，天灾副本里有的可不止是通关后获取的天赋能力，有时候，玩家还可以在副本内获得一定的道具。”柳奕一边卖关子，一边握住物体的一端缓缓抽出，雪白的刀刃便露了出来。
李尔之前已经从林书俊嘴里听到过，此时才真正见识到了：“道具是一把匕首？”
“这可不是普通的匕首。”柳奕略显得意的掂了掂手中的匕首：“它是我们从一个a级副本中缴获的，它原本是副本boss的武器，被我们带出副本后就成为了这么一把‘能给予副本npc致命伤害’的道具。”
能给予副本npc致命伤害的道具？！
那岂不是非常厉害！
李尔这下明白过来了，为什么柏彦敢把击杀李夫人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柳奕，这并非轻敌，而是战术。
就如同现在这般，趁着柏彦吸引走管家的注意，柳奕便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最佳伏击位，只为了在关键时刻刺下这一刀——
电光火石间，管家竟瞬间出现在了柳奕身旁，并紧紧攥住了柳奕握住匕首的手腕。
此起彼伏的“啊！”“不要啊”的声音响起，李尔害怕地闭上眼睛，潜意识里，她不愿意看到接下来的失败。
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大小姐”的唇边浮现出神秘的微笑。
当所有人都以为柳奕的刺/杀行动功亏一篑时，只有当事人才真正体会了事情的匪夷所思。在柳奕的惊讶中，刀柄晃动了一下，可下一秒，刀刃依然稳稳刺中了李夫人的心脏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时间仿佛被定格在这一秒。
“哈哈哈哈哈——”
李尔紧张地睁开眼睛，看向“大小姐”，对方此时真的像是一个精神病人，疯疯癫癫地大笑着，这笑声中满是癫狂和愤恨，其他人又怕又嫌地远离她，李尔却莫名觉得，她的笑中似乎还透着一丝悲凉。
悲凉，这可能吗？
不知过了多久，笑声渐歇，“大小姐”注视着李夫人无法置信的表情，语气快意道：“妈妈，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心痛吗，不可思议吗？”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李夫人面前，冷酷道：“把匕首给我。”
柳奕下意识地松了手，更没想到的是，竟是管家干脆利落地拔出了匕首，递到了“大小姐”手里。
柳奕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他刚才的感觉没有错，刺下去的那一刀，管家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顺势帮他加了力。
柳奕都能觉察到的事情，李夫人怎么可能会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管家，我自认从没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帮助这些人杀我？”
管家默然不语，只是照常向他的女主人行了一个仆人礼。
“他不是帮那些人，他是在帮我，或者说，”“大小姐”拿起匕首放在嘴边，陶醉般地舔了一口刀刃上的血：“他是在替自己复仇。”
李夫人盯着她的脸：“你不是曼丽……”
“我当然不是她，李曼丽懦弱又天真，成天只会哭哭啼啼，连报仇的念头都不敢有，我怎么可能会是她！”
“大小姐”激动叫道，又很快平静下来：“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请、你、先、去、死、吧！”她高高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重重扎进李夫人的胸口，“……下地狱去吧，我在那里等着你。”
李夫人没再说话，她无力地从椅子上滑落下来，生/命/之/光从她的脸上慢慢逝去，就像枝头的花朵被剥夺了时光，一点点腐朽，直至完全凋零。
看着这一幕，李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用气音小声道：“李夫人死了，我们算不算赢了？要等多久才能脱出副本呀？”
然而，回答她的是柳奕拧紧的眉头和柏彦的面无表情。
一直垂着眼睛、沉默不语的管家，在确认了李夫人死去后终于开口：“我们交易的内容是我帮你杀了夫人，由你逆转仪式，复活妮娜。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我的部分，该轮到你来兑现诺言了吧。”
还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大小姐”，眼睫动了动，转头看向管家。
不知为何，明明是她主动设计了李夫人的死亡，可在对方死去后，“大小姐”也失去了刚才的亢奋，如同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肌肉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差点忘了，还有你。”
“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吗，不是吧不是吧，呆在她身边这么久，你居然还这么傻白甜，逆转仪式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是随便编来骗你的啊哈哈哈，你竟然真信了哈哈哈——”
“大小姐”毫不掩饰其话语里的嘲笑。
旁观的玩家们眼瞅着管家的脸色由白转青又转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我的妈啊，合着这位大小姐是摆了管家一道？！
管家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去陪妮娜吧！”
两个npc闹内讧打起来，对玩家们而言绝对是新鲜事，但除了李尔满怀担心地看着大小姐，其他人更关心的则是——
“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李夫人死了，生日宴还开不开了？”
“大佬不是说过，boss是副本基石，基石都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副本啦。”
“我想回家……”
围在柏彦和柳奕身旁的人都沉默了，回家，他们可以回家了吗？
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柏彦不禁叹了口气：“恐怕还不能。系统有提示你们可以退出副本了吗？”
系统？
他们的系统早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存在感，除了第一天告知玩家游戏规则外，就再也没有动弹过。原来它还有这么大的用处呢……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之时，异变陡生！
——李夫人的“尸体”忽然被一团莫名出现的黑雾包裹住，乍一看，就像是被黑雾吞吃了一样。
“啊啊啊啊！”
一旁打得死去活来的“大小姐”和管家也被这里的动静惊动，纷纷看了过来。
“大小姐”眉眼下压，表情阴鸷：“这家伙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像是在回应“大小姐”的话，人形黑雾开口说道：“我的宝贝女儿，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与此同时，一只洁白无瑕的胳膊从黑雾中施施然伸出，接着，是另一只胳膊，两条长腿……直到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的李夫人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再次出现的李夫人，身材更加婀娜，面容更加娇艳。她望着众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连娇笑：“愚蠢的人们啊，你们根本对此一无所知。”她的语调婉转高亢，眼神中透出狂热：“感谢祂的恩赐，作为祂人间的代理人，我即是祂，祂即是我。祂不死不灭，我即不死不灭！”
李夫人说这些话时，动作再不复以前的优雅，有时说着说着竟手舞足蹈起来，俨然一副狂信徒的模样。
与之相反的是，玩家们普遍陷入了某种绝望的死寂中，不死不灭，这不就是神吗，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赢神？！
有玩家苦笑道：“如果我们现在告诉李夫人，一切都是误会，她会不会继续举办生日宴？”
副本不讲武德，boss狂化成了“神”的代理人，打，打不过去；继续角色扮演走主线，也行不通。这游戏还能怎么推下去……
“别急啊，我可以给大家一条生路，就看你们抓不住得住了。”
王婉冷不丁出声道，她明显意有所指的话语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柳奕不由提高了警惕，想让他相信教宗的人会有好意，还不如相信太阳会打西方升起来。“老大，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不能放任教宗笼络人心……老大，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柳奕崩溃地发现，柏彦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王婉身上，而是拧着眉默默看着“大小姐”。
“不死，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明明是被祂迷惑了，居然还将之看作恩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怪不得你会生出李曼丽这样懦弱的女儿。”面对李夫人的死而复生，“大小姐”不仅没有生出一丝害怕，反而毫无顾忌地大开嘲讽。
“闭嘴，不可污蔑祂。”李夫人怒喝一声，与此同时，一道黑雾如利箭般射向“大小姐”，却被后者轻松躲过了。
“大小姐”冷笑：“这招对我一点用都没有，别白费工夫了。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污蔑算什么，我还要让祂滚回老家！”
这一次，李夫人怒极反笑，她似是想通了什么：“我知道你是谁了。”“大小姐”的手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对曼丽和我怀有怨恨，却能轻松附身在曼丽身上，你就是那个孩子吧——丽曼，我的二女儿。你竟然还活着，并且一直藏在李家。”
面对李夫人的猜测，“大小姐”也没有否认：“真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她耸了耸肩，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是的，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可你真的明白了吗，妈妈，关于我好好活着这个事实。”她着重强调这一点，然后满意的看着李夫人脸上那种“胜券在握”的神色瞬间消失。
李夫人惊疑：“你！”
“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你的神从未被成功召唤过，十年前你想把我当做祭品，可我没有死成，你的仪式也没有成功，你以为自己得到了祂的恩赐，事实上，那是祂的诅咒才对。那些被牺牲掉的仆人们，你肯定见过它们现在的样子，你不觉得自己和它们根本没什么区别吗？”
“大小姐”的眼神充满了对李夫人的嘲讽：“十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想再一次召唤祂，你就不怕祂会第一个把你吞吃掉嘛。”
李夫人不知为何，神情一软：“孩子，我知道自己对不住你，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家。你和我都身为李家人，合该为了李家牺牲。”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你实在太可笑了，别说是为了李家了，你分明就只是为了自己罢了。”她几乎要为李夫人的言论笑弯了腰：“这么爱牺牲，你就给我安安生生地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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