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昏黄来,曲径通幽处。
恰是天色将暗时,竟起风了。
耳边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被扬起的沙尘打在人脸上,徐姜的脸涩涩地疼,她停下脚步,似在等什么。
红缨满腹狐疑,抬首望天担忧道,“小姐怎么不走了,这天色渐暗,再晚就不安全了。”
她拨正被风吹歪的步摇,望向远处二人,“等等后面那二位。”
红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是裴礼和安平。
待两人走过来,红缨乖巧道:“裴公子!我家小姐说咱们搭个伴,一起下山。”说完还谄媚地抬手做了个您先请的姿势。
嘴上虽说着,“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可声音清冽,语气中宠溺,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徐姜踱步过来,特意指着他们走过来的后方,抬起大袖将她整个头都包住,美其名曰用来挡风,嘴上也是永远的不落下风,“非也,我这叫用人超后。”
经过今日这一遭,两人虽算不上亲厚,但总归在徐姜心里,他没那么招人厌了,至少没有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袖手旁观。
她别扭又腼腆,大袖将脸挡住,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你今天舌战群儒的样子,就像个盖世英雄。”
“哦,我还是头一次得到姑娘如此之高的评价。”他打开扇子遮着脸试图用来挡风,只露出一双被三月清泉浸洗过的眼睛,温柔地仿佛能把人溺毙。
她垂下睫毛,逃避裴礼的直视,嘴硬道,“我这人从不吝于夸人!”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眼睛竟生的如此好看,能看破人心似的。心里咚咚地赶快转移话题。
见过往人少,周遭又都是自己人,就想起之前的事,“一会儿回去,你先别进门,等我片刻。”葱白似的手指着他胸口,缓缓发出气声,抱腹。
裴礼温柔又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
见他不在一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她终于放松调侃,“其实你不用害羞,那日确是是我之错,我太慌张了。攥着手里的东西只顾跑。”
裴礼也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又正经的调调,“你还知错?”
她睁大眼睛将脸伸到他面前,委屈道,“可当时是你叫我拿的。”
裴礼轻咳,“我当时以为是安平。”
“待我还给你,这件事就在不要提,我们一笔勾销。可以吗?”
“自然。”
她想起裴礼的提起的合作之事,“你为何要我去那净土教?”
“你最合适。”
“废话,能解释清楚吗?”
“主要还是因为你是徐将军的女儿,徐将军手中无权,又被禁于京。”徐姜眸光微暗,他竟知此事。
被禁于这件事除了下达命令的当今圣上,没人知道。
裴礼继续说,“那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被圈养观赏。不被,当做,人……看。”
几个字反复在徐姜脑子回绕,不被当做人看。
她只觉头痛欲裂,脑子一片混沌。
裴礼说的没错,这就是他们现在处境。父亲乡野出身,毫无根基,因为认识顾小王爷,两人称兄道弟,他也因此高升,不然凭他一个小小兵卒,再努力奋勇杀敌也不会有今天地位。
他父亲没错,错的是他的出身,不是世家却掌握边境军队要职,统领顾家军,这就是错,就是世家针对她父亲的原因。
她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平复后果然好了很多。
“我可以帮你。”
“你如何帮我?帮我们回鹿城?还是帮我父亲拿回兵权?”
“你如何对抗世家?皇上都左右不了。你说你帮我?”徐姜觉得她今日定是疯魔了,才会听他这番话。
你冷静点,“过此次事成,能助你和你父亲在京中好过一点。”
“谢谢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很好。”
死鸭子嘴硬。
不欢而散。
是夜,两辆马车从一前一后从宁安街飞驰而过。
一辆在将军府停下,两位娇俏小姑娘从车厢中走出。徐姜下车径直回了房间,从笼箱底翻找出一件白布包裹,她将包裹扔给红缨,让红缨交给裴礼,便去给爹爹送山泉水和兰草药包。
将军府外,裴礼和安平还在等着,安平好奇道:“公子,我们是在等徐姑娘吗?”
“可你们刚刚不是又吵架了。”
“这人还会出来吗?”
“安平,这月月钱还要吗?你在说话,就要被扣光了。”
安平撇嘴,不敢再说。
不一会,果然大门打开,不过不是徐小姐,裴礼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笑了笑,转身回府。
安平接过白布包裹,小声嘀咕,就说我自己等着就可以了,非要自己等自己等,刚把人惹成那样,人家怎么可能会再理你。
半人高的浴桶里装满热水,热气升腾,烟雾缭绕,香气四溢。
徐姜衣物净数脱下,半坐进浴桶中,水温适中,她舒服的叹喟一声,心头郁结消散大半。
她撩起水花,水珠尽数打在香软细滑的皮肤上,今日的香薰好像格外好闻,“红缨,今日用的什么香?”
“小姐,今日未用香,是咱们从暮山带回的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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