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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哥谭，云层像布一样铺满了天空，把蓝色的天幕和金光灿烂的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却在与大都会相接的大桥之上断开，让阳光普照在那位太阳之子所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不过对哥谭人来说，没有阴云笼罩和瓢泼大雨的今天，已经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了。
玛琳换下了体检时莱斯利医生给她套上的病号服，身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打理成了自己习惯的样子，额前过长的刘海被她从小戴到大的两个发卡别起，手里拿着用迪克的工资买的三球冰激凌甜筒，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前一天才从棺材里出来的人。
她较六年前高了二十多厘米，除了一套玛琳刚到家时布鲁斯不小心买大了的衣服合适，其他衣服都已经小了。而就算阿尔弗雷德再有先见之明，也做不到提前把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外套和及膝裙洗好晾干。
神奇的是，迪克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了一条合身的连衣裙。
“别问我从哪拿到的。”迪克在门外说。
“我就没打算要问。”玛琳在门内说。“谢啦。”
她现在坐在一辆看起来就很高级，坐着也很舒适的豪车内，吹着空调舔着冰激淋。
今天的温度算得上是凉爽，但玛琳一出门就叫嚷着好热，于是迪克不得不打开车内的空调制冷，又给两人各买了份冰激凌。
幸好他回庄园后穿了件长袖外套。
“现在这个温度你就开始喊热了，过几个月你该不会连门都不出吧？”
迪克快速啃完了他的那份，冰得呲牙咧嘴，开车离开了路边。这辆豪车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他尤其不想在今天，他稀少的假期时间里扭送一个或几个目标是个警察的抢劫犯。
“别开玩笑了，迪克。”玛琳说。“你想让我在外边化掉吗？我是不会出门当烧烤的。”玛琳坚决地说。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等我成功劝布鲁斯计划去沙滩玩的时候，你就会当自己没说过那句话了。
迪克心情很不错，他哼着歌开车经过罗宾逊公园，玛琳一边吃着冰激淋，一边望着车窗外闪过的街道。
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平整的道路上很少有颠簸，他们都没再说话，只有迪克在时不时跑调地哼着。
不管玛琳是怎么复活的，不管复活她的人是什么目的，迪克都很开心他的小妹能回到他们身边。
迪克还记得他和玛琳的第一次见面。
当初收到阿尔弗雷德的讯息，得知布鲁斯又要收养一个孩子的时候，迪克觉得布鲁斯不可理喻。
年纪轻轻就失去了家人固然可怜，更别提她本人就在现场。但是昂贵的心理治疗费用可以由基金会提供，只要她生活在一家管理妥当，蝙蝠侠也信得过的孤儿院里，这个可怜的姑娘迟早会找到珍贵的朋友，拥有自己的羁绊，然后继续自己的人生。
哥谭的孤儿院里有千千万万的经历类似的可怜孩子，布鲁斯收养了其中一个，他会只收养一个吗？他想干什么？他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如果布鲁斯是因为她的年纪与他失去父母时的年纪相当而收养她，那也太荒谬了。
如果这个孩子被收留在韦恩庄园，无论布鲁斯有意与否，她都会失去本来可能会拥有的平静生活。
迪克当即从布鲁德海文赶去了哥谭，愤怒得像个炮弹一样炸在宅邸的书房里。
“布鲁斯，清醒一点！你拯救不了所有人，你或许也救不了她！”迪克向他怒吼。
“布鲁斯，放过你自己吧，你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担在你身上！”迪克劝他。
而布鲁斯说了什么，他说：
“我收养默克林斯不止因为那些，迪克。”
他说：“你会明白的。”
迪克感觉再待在这里，脑袋就要爆了。
他走出书房，脸上是和他来时更甚的愤怒，转身碰见在走廊里靠着墙等他的杰森。
“你想说什么？”迪克问。
“你该相信他的。”杰森说。“你该相信蝙蝠侠的。”
迪克把拳头捏得嘎吱响。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评判、我。”
他拒绝了阿尔弗雷德留宿的邀请，走出韦恩宅的大门，望着天上的月亮深深叹了口气，踏着月光继续前行。
没走几步，迪克感受到了一股直白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他凭直觉转头看向二楼的一扇窗，看到了一双不属于任何他熟悉的孩子的蓝眼睛。
就是她，玛莉安娜默克林斯。
这位据布鲁斯所说，因那场惨案封闭自己，不愿开口说话，不愿拉开窗帘的默克林斯，正掀起窗帘的一角，脸被月光照得惨白，用她那双钴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迪克对自己的视力很有自信，他能看清六米外的罪犯正在交易什么违禁品，也能看到那双眼睛里没有不安，没有胆怯，甚至没有好奇———什么情绪都没有。默克林斯就那样静静地，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仿佛她没在看迪克，而是透过他的身体，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然后她放下了窗帘，离开了窗前。
二楼的书房和那扇窗户所在的卧室有不少距离，而他的摩托车停在庄园铁栅栏门处，以他住在庄园里的经验来讲，默克林斯不可能会听到他来和与布鲁斯争吵的声音。
但直到玛琳敞开心扉，病情好转，变得越来越能融入这个家的时候，甚至是现在，迪克也从未打算开口询问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出现，为什么要那样看着他。
“迪克，迪克迪克！”
玛琳拽了一下迪克的衣角，指着不远处的热狗摊。
“我想吃芥末热狗了……”
“啊，那边有棉花糖！”
“是薯条！你想吃薯条吗？”
“甜筒……”
……
“玛琳，一会儿还有阿尔弗精心准备的晚餐，他不会喜欢看我们剩饭的。”
出于对人和对钱包的担忧，迪克不得不开口阻止玛琳堪称虐待胃袋的行为。
看着她一脸可惜，老实地坐在副坐，但是手上拿着第三支甜筒没有一点拱手让人的意思的迪克：……
难道她复活的副作用是胃袋里有个无底洞？
他们终于抵达钟楼了，玛琳把最后一截甜筒塞进嘴里。她跟随迪克上楼，在一个房间的门口遇见了已收拾妥当的芭芭拉。
“芭布斯。”迪克向她打招呼。“等很久了吗？”
“没想到我会有等你的一天。”芭芭拉调侃了他一句，捏了捏他的手臂。
“噢，看看我吧，芭！”玛琳在一旁佯装生气：“我难道不值得一句'好久不见，我爱你'吗？”
她逗得芭芭拉咯咯笑：“你好啊，玛琳，好久不见。”
“少了后一句，勉勉强强吧。”玛琳说着，在芭芭拉另一侧轻轻地抱住了她。“……真是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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