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
大漠风沙四起,吹不灭燃烧已故士兵们身体上的火焰。残破的城门旁随风摇晃的尸首,滴落的血迹宛如一道颇具讽刺的丝绢,马蹄缓缓的从上面踏过,城中的道路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北漠城内浓烟扑面,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满身血污的百姓和士兵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路上,远处偶尔传来战马的锤死争鸣。
“咻~”
一道长箭划破天空,不远处一个原本垂死挣扎的骑兵应声毙命。
“殿下好箭法。”
副将奉承道。
承桑北昆满意的笑了笑,问道,
“赤麟骑兵的先锋营一共来了多少人?”
“林家派出四十五人先锋兵,已经全部斩杀。”
承桑北昆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又问道,
“其余的兵呢?”
“其余的骑兵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么看来应该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城口。”
承桑北昆将手中的弓丢给身后侧的副将,吩咐道,
“林家骑兵先锋营,宿醉侵敌,违抗军令,夜袭北漠城,已全军覆没,林将军战死沙场。”
话音刚落,身后的城墙上传来满是绝望的破音嘶吼声,
“承桑北昆!”
承桑北昆掉转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子身着北漠服饰,正站立在城墙边上,身上淡蓝色的衣服被风沙用力的朝一侧吹去,显出她瘦削的身形。女人面色惨白,双眸怒厉含泪,苍白颤抖着嘴唇怒骂道,
“承桑北昆,你这个不忠不义的东西!杀我爱人,夺我城池,屠我百姓,辱我清白,我兰时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用我的生命诅咒你,诅咒你终将自食恶果,众叛亲离,这一辈子不得善终!”
在看清楚城墙上女人时,承桑北昆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乱,连忙高升呼喊道,
“兰时,你不要乱来!”
兰时的眼神里是无尽的空洞,似乎是已经做了决定,缓缓的上前一步,来到了城墙的最边缘。
承桑北昆见状立刻策马朝着这边狂奔,口中喊道,
“兰时,你不要冲动,就算不为了我,也要想想漠儿。”
站在城墙边的兰时公主,此刻宛如一片即将飘落的淡蓝色树叶,在风中摇曳般轻轻晃动身体,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似乎是说了句什么,但却淹没在承桑北昆狂奔的马蹄声中。兰时绝望的眼神里,划过最后一滴泪,毫不犹豫的前踏了一步。城墙高出,宛如晴天霹雳般清楚的断骨声和绝望的吼声戛然而止。
“不!”
龙床上,承桑北昆惊恐的坐起。
幔帐外候着的刘公公问道,
“皇上可是又做梦了?要不要叫李太傅过来看看?”
承桑北昆起身下了龙床,刘公公顺势将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跟在后面朝着门外走去。
“刘公公,漠儿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回皇上,还有一个月,下个月初三是漠兰王的生辰。”刘公公回道。
承桑北昆叹了口气,这几日他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思索了一会吩咐一旁的刘公公,
“吩咐下去,今年的生辰就让他在京都过吧。”
竹园,
“萧家那枚令牌,是你故意留给承桑漠的?”
上官纯一喝着茶问道。
“什么令牌?”木槿伶轻轻吐着烟丝道。
“你早就算计好了,要帮他夺走萧永年的兵权,是不是?”上官纯一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一脸严肃的盯着木槿伶问道。
“我不过是换他一个人情罢了,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木槿伶漏出一席邪魅且耐人寻味的微笑,眼神里满是阴险。
上官纯一突然握紧了拳头,不轻不重的砸在桌面上,低怒道,
“兵权是什么分量的东西,你不会不清楚。难道你那日同我所说的话,无非就是想让我误以为可以暗中拉拢承桑漠出掉萧家,木槿叙白,连我你都算计!”
木槿伶握着烟杆,双眉轻挑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上官纯一会这么生气,缓缓吐出口中的烟,略带安抚道,
“你不是一直都好奇,我是如何座上追月阁少阁主的位置的?其实当年,就是漠兰王将我送进了追月阁,这才让我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巧的是,当时北派追月阁发现了我身上的玉佩,这才让我得知,我娘就是当年那个消失的追月阁北派阁主。所以,就当是我欠了他承桑漠一个人情,他白送了我这么大个势力,那我是不是也要还一份厚礼才是。”
“所以,你就将整个国都的兵权,对他拱手相让?”
上官纯一质问道。
“也不全是,就算是寄存在他那里的。我能让他拿到兵权,自然也有办法让他丢了这兵权。再说,你有我整个追月阁对你俯首称臣,还有林牧川的骑兵,何必去计较那一点点兵权的归属。”木槿伶安慰道。
上官纯一突然垂眸,语气里瞬间没了底气道,
“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同牧川说,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帮我。”
漠兰王府,
“王爷,宫里来人传话,说今年的生辰,皇上命人在宫中为您摆宴。”
府中侍卫禀报道。
承桑漠眉头一簇,以往每年他都会借着思念母亲而前往北漠,原本是计划借由此次谋划接下来的事情,如今看来就是要另想个法子才行。
“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在宫中摆宴?”
承桑漠自言自语道。
承桑漠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等了一会见身旁的人还没有退下的意思,便问道,
“还有事?”
“有人在两个月前就送了贺礼,说是让您生辰时打开,但如今皇上为您在宫中设宴,那您是否需要现在打开?”
“早三个月的贺礼?”
承桑漠有些意外,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让人拿上来看看。
一个做工精美的盒子里淡蓝色的丝绢包裹着什么东西,上面放着一封信。
“殿下,这是公主当年赠与我的东西,恰逢您生辰之际,将他赠回与您。公主常说,玉露醉春草,金沙映晚霞。北漠的子民相信,有朝一日殿下定能重振旗鼓,还北漠一片极乐净土。”
掀开蓝色的丝绢,映入眼帘的试一把极具北漠特色,小巧精致的弯刀。
太子府,
“万物得其本者生,百事得其道者成...”
李落凝正念着手中的书,发觉一旁的承桑霁云确坐在那里,两眼直直的发愣。
自从知道阿米什族人一事后,霁云的性情就开始有些奇怪,经常盯着一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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