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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恬进宫的时候,宫里的下人们待她都是客气有余、恭敬不足。
这是当然的,谁让她从小就被送出宫去,既没资本也没女皇的宠爱呢?
好在她的君父在宫里看上去还是很给力的,他们对她起码还算得上是客气。
楚恬一路来到她夫君岑侍君的宫里,二人眼神一对,就开始了她们今天的作秀。
于是女皇楚幸在身边近侍的提醒下,忽然就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叫楚恬的女儿,并且今天刚好就是她进宫的日子,所以兴致突起地跑来探望他们父女俩的时候,听见的就是他们压制不住的争吵声。
岑侍君认为楚恬都已经到了要开府的年纪了,所以想给对方定下一门亲事,楚恬万般抗拒。
楚幸来了兴致,忽然现身打断了父女二人的争吵,还表示自己想要看看岑侍君为女儿楚恬挑选的那些联姻对象。
这一看她发现岑侍君当真是有些不客气。
楚恬有一个身为女皇的母亲和一个商贾之家出身的父亲,虽然她的社会地位肯定是跟着她走的,但是肯定是没有其她几个有背景或者是有宠在身的皇女那么吃香的。
岑侍君给她挑的这些公子里面,有好些个甚至出现在了他给心爱女人生的孩子挑选的那些联姻对象的列表之中。
只是不是为首的那几个而已。
而即便是这样,他的这个七女儿仍觉不满。怎么,难道她是看上了为首的那几个不成?
楚幸的心里并不算愉快,但是面上。她却很有闲情逸致地哄了哄自己娇贵的小侍君。然后才在对方不在的时候,问了楚恬对自己婚事的看法。
她想用这样的态度,试探出楚恬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
她的这个位置,是她为自己最心爱男人的孩子准备的。旁人即便只是妄想了一下,那也是冒犯!
就像她的那个心比天高的六女儿,如今还不是得乖乖地在她的五女儿手下、为她出谋划策?
出乎意料的,她的七女儿竟然支支吾吾地向她倾吐了自己的心声。
楚恬把自己跟岑星鹭之间的故事美化润色了一通,着重点出了彼此之间的身份差异,就连同是商贾之家出身的父亲,都不是很看好这门婚事。
总之就是竭力勾起她那薄情的母皇和她在感情上的共鸣。
当初的女皇跟她的兰贵君之间,也有着距离堪比天堑的身份差距,她同样是力排众议,册立了当时甚至还没有皇女傍身的兰贵君为贵君。
若不是君后出身尊贵,梅贵君着实有功无过,她甚至还想扶着心上人坐上更高的位置。
如今楚恬非正君不愿将岑星鹭娶进门,无疑会让她想到当年的自己。
但是当年的她可以忤逆太上君后,强行将心爱之人封为兰贵君,却见不得自己的孩子为了一个男人忤逆自己。
所以楚恬没闹要死要活的那一通,只是在父亲那里僵持着,又来寻求自己权倾天下的母亲的帮助。
楚幸当然不会拒绝她!
她甚至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的这个孩子一样,内心都要盘算着要不要给自己心爱男人的孩子培养出一个真正的肱股之臣,而不仅仅是她的磨刀石、垫脚石。
不过那都是更加长远的盘算了,而今的楚恬,得到的仅仅只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一纸婚约而已。
为了彰显她对自己女儿的爱情故事的支持,她甚至当场颁下了赐婚的圣旨,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而已。
楚恬带着这份圣旨和颁旨的女官离宫的时候,女皇顺势留在了她“闹脾气”的小侍君那里。
对此,楚恬心中不仅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愧疚。
遥记上次她的君父这样牺牲自己、应付女皇的时候,还是在上次为了延续自家竞选皇商名额的时候呢。
没想到她这个不孝女竟然又要劳烦他老人家了。
爹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善待您的小外甥的!
赐婚的圣旨来得很快,只是楚恬也不知道他爹到底为她都做了哪些努力,她们家的婚事定下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她爹的升位和女皇提前赐她开府上朝的消息。
不是吧!
楚恬差点一个爆哭!她娘这不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吗?
虽然她理解,她娶了自己商贾出身的表弟做正君,就需要母皇一些额外的恩宠来彰显自己没有被放弃,但是她的其她姐姐们不懂啊!
为这最先找上她的人竟然是她的二皇姐,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她爹想要晋位、肯定是要过君后的那一关的。
她简单粗暴地试探了一下,前些天楚恬为什么跟楚温走得那么近,她们的母皇为什么突然给她和她爹这样的恩宠,她是不是已经投靠到五皇女的阵营中去了?
她的言语和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和逼迫,说实在的,楚恬是真的觉得她的二皇姐这样,是很难招到真心追随她的手下的。
比起装得不好的五皇女楚温,二皇女楚安这是连装都不装一下啊!
现在跟在她身边的人,大多都跟她是利益共同体。比方说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比方说从父亲时代就跟她们君后一族绑在一起的三皇女楚喜。
不过利益绑定的关系,在利益足够、没有冲突的时候就是最坚固的。
所以二皇女楚安从来不像五皇女楚温那样汲汲营营、在女皇的偏宠下极力拉拢各种关系。虽然……五皇女拉关系的水平也就那样罢了……
但是楚安真的不是在往反方向上使劲儿吗?
她们二人一个看不起对方,一个看不上对方,最终毫无疑问地不欢而散了。
楚恬倒是不担心,她在朝堂上根本什么势力也没有哈哈哈!岑家的产业大多跟皇室挂钩,楚安又不敢直接弄死她,就算坚定了她是楚温阵营里的人,倒霉的也不过是觊觎她相公的五姐罢了。
所以没所谓,可劲儿得罪!
楚恬所料不差,楚安确实准备给楚温一点儿颜色看看。
其实她心里明白,楚恬未必就彻底归属于楚温的阵营之中了,只是她在面对楚恬的时候不会好好说话罢了。
之后针对楚温,即是争夺皇太女的必经之路,也能让楚恬看看自己的实力。
名下的走狗嘛,多一个不多。像楚喜和楚恬这样的,才能彰显她尊贵的身份嘛。
***
楚安的示威过后,紧接着的就是楚温的邀请。
这一次,楚恬终于可以全然放松地面对她的邀约了。
她们还是约定在之前的那座酒楼里相见,这一次,楚恬身边再没了两个才气逼人、钟灵毓秀的魁首伺候。
——他们现在正待在楚恬名下的产业里呢。
阎丹心负责调香,顾青棠负责给他打下手,并且考虑自己今后的出路。
楚温的状态也不像上回那样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势在必得的了。
她的神情细看之下还有点僵硬,一只手正努力平复情绪地旋转着酒杯。然后,她最终还是绷不住了地问道,“七妹,母皇怎么忽然就给你赐婚了呢?”
楚恬嘴巴里的扁豆顿时都不香了,你说说她的这两个姐姐啊,能不能掌控一点儿语言的艺术?
不要让她连赴两个饭局,结果连肚子都没能填饱!
这哪有一上来就问她赐婚的事情的啊?这些日子发生在她和她君父身上的事情那么多!结果楚温偏偏专挑这件事情出来问,这是生怕她看不出来她对她未来夫君的觊觎吗?
不爽了的楚恬,决心也让楚温感到不痛快。
于是她捏住筷子、故作扭捏道,“唉,五姐你还说呢。我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醉月楼的那两个魁首了,我不喜欢,你怎么偏就那么倔呢?
非得把他们从醉月楼里赎出来,还遣人送到我的家门口去了。
唉,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早就跟岑家的表弟两情相悦,本来是想等到明年开府再正式求娶的。
结果你把两个魁首往我家里一送,小公子家家的,心里不安了不是?非得让我今年就马上跟他定亲。
好在母皇体恤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表姑交代。”
“是、是吗?”果不其然,楚温的面部表情僵硬,脸上的笑容非常难看。
为了醉月楼的这两个魁首,她没少往里头倒腾银子。结果楚恬却告诉她,要不是她多此一举,她也不会错失了跟心上人在一起的最后的机会!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偏偏母皇如今已经下旨给七皇妹和心上人赐了婚,这圣旨一下,个中哪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楚温越想越气,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七皇妹你慢慢吃,姐姐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这就不作陪了。”
楚恬知情识趣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楚温瞬间就憋着满肚子的怒气和懊悔走了出去。离开包厢的时候,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情绪,在关门的时候狠狠地用上了力道。
吓得跟在她身后的下人不知所措,顿了一下以后才反应过来、直追上去!
徒留坐在饭桌前的楚恬受不了地撇了撇嘴巴,她的这个五姐啊,还真是有够沉不住气的。然后总算可以全心全意地享用起面前的美酒佳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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