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棠走后,幽姑从有遮挡的角落处踱步而出。
隐匿在阴影中,是需要消耗内力的。没什么要事的话,她潜入潜出时用用也就得了,实在是没必要一个晚上都在房中“站岗”。
她抬步走到床前,本来是想趁机叫醒楚恬的,结果乍一看到自家孩子睡得这老香。一下子就犯了跟顾青棠一样的毛病——她舍不得了。
算了,她很没有大女人立场地想着:孩子想睡就让她睡吧,反正昨天她已经到岑家去报过信了。
于是在这两个家伙的纵容下,楚恬一觉睡到了辰时末。
醒来的楚恬:“……”有没有搞错?
但是睡都睡了,她摸摸鼻子,坐直了身子。
彼时幽姑已然隐去身形,守候在一旁的顾青棠及时上前,“你醒啦。”这声音,温柔得让楚恬感到害怕!
不是怕顾青棠,是莫名地就想起家里的岑星鹭来。
“是啊,”于是她僵硬地开始穿起了鞋子,“没想到今早还睡迟了,我得赶紧走了。”
“昨晚你没派人回去报信吗?”顾青棠语调自然地说,像极了一支合格的在外飘飘的彩旗。
可惜楚恬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是以此刻听他这么说了,心里反而冷静了下来,“报是报过了,但是也应该早点回去啊。”不然回去以后,星鹭不得生撕了她?
闻言,顾青棠眼神一黯,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招呼着外面侯着的侍从把水送进来,“就算赶着要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好克化的点心,”毕竟现在已经临近巳时了,“你先用一点再走吧。”
“说得也对。”价值三万三千五百金的早点呢。
恰逢此时,下人推着洗漱工具进来。顾青棠本来想伸手接过,却倏然惊道,“你是谁?”
来人一身灰色的下人制式的衣服,但是顾青棠在醉月楼待得久了,就算是被养得不食人间烟火,也能看出这衣服的质地质感比之一些来醉月楼消费的客人也不差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下人会穿的衣服。
遑论这家伙竟然还有着一张好脸,长得虽然稚嫩了一点,但是浑身上下却莫名地呈现出一种锋锐的勾人感。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条曲线美丽的幼蛇,给人一种既美丽又危险的感觉。
这可不是他们醉月楼里会出现的下人。
顾青棠难以自控地对他生出了一些敌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小子的眼珠子变得更亮了一些。
——何止,就连嗓子都被他给掐尖了呢。
楚恬眼睁睁地看着他白叔,仗着后修炼的功法的特殊之处,在外人面前装嫩。
他身姿轻颤,像一株惹人怜爱的花儿,“公子,奴是伺候女郎的下人。方才那位小哥被人叫走了,所以我便代他把水送进来了。”其实还略施了一些小手段。
顾青棠大抵也是察觉到了的,醉月楼怎么可能不全面地服务他们的贵客?中间定是出了些岔子,指不定就跟这个面容稚嫩的下人有关。
但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可能,有谁敢在醉月楼里捣乱?还是一小男子?
他只当自己是昏了头了,因此在心里略压了压对小白的敌意,主动伸手道,“我来吧。”
“诶?”谁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轻巧又不水花溅出分毫地避开他的手的,但是这小厮显然并没有要让他的意思,“还是我来吧,女郎应该更习惯奴的伺候。”
说着他就给已经打理好自己的楚恬端来了漱口水,还似模似样地抄起了吐水用的面盆候在一旁,一副低眉顺眼的小模样。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楚恬还是没忍住,小声地在那里吐槽道。
是,她从小就相当于是这姐弟二人带大的,但那是跟爹跟娘一样的啊!
这家伙干嘛一副他是自己偷偷养着的通房模样?
虽然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没有老过,不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就是现在逆生长十多岁的样子,但是楚恬还是接受不能,这也太背德了!
墨白知道楚恬心里对他的看法,他登时就变得不爽起来,但是眼下还有外人在,是以他只是不开心地把面盆往架子上一搭——他不伺候了。
楚恬也熟悉极了他的脾气,当下就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还一点儿都不耽误她刷牙的。
等她把杯子里的水倒尽,墨白这不合格的下人也跟着反应过来——他家的小女郎该净面了。
只是不等他接过净面的水盆,就见一双纤纤玉手已经将架子上的软布取了下来。
顾青棠将软布在水里过了一道,无论是拨弄水花的动作,还是抬手拧布的动作,都显得优美极了。
把布料拧干以后,他还不忘贴心地将其舒展开来,然后才递给楚恬。
楚恬没觉得半分不好意思——她在家中的时候,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
二人之间的氛围之和谐,像极了恩爱的新婚小夫妻。
本来就在门口守了一夜的墨白登时气了一个倒仰!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绝招没使出来呢!
只是这个招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只是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没忍住多了一丝阴阳怪气,“主子您既然已经打理好了,那咱们就快走吧,郎君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哼哼,提到岑星鹭的时候,她就着急忙慌;换做是他,她竟然能心安理得地让他在外面守他们一夜!
墨白猜自己只要一提起家里那位,楚恬必然不会再在意眼前的小妖精。
说起来其实也没错,岑星鹭在楚恬心中的序列确实是百分之百胜过顾青棠,但是——楚恬就没有把他们俩放在一个赛道上对比过呀!
因此就算是墨白这么说了,楚恬还能优哉游哉地考虑起自己要是这会儿赶回去,那可真是上不着早上的饭点,下不着午间的饭点啊。
那多对不起自己的胃啊!
是以甚至都不用顾青棠开口再劝些什么,她就主动道,“不急,等我吃完早点先。”
墨白一时有些惊愕,一时又有些幸灾乐祸。他家的小女郎,还是这么地不懂男儿心。
***
醉月楼的早点当真是不错!
但是跟岑家的差别其实也不大!
楚恬越想越觉得昨晚的人情接得亏了!
她的楚温皇姐要是再不出来给她一个解释,她可就要“恩将仇报”了啊!
吃饭的时候,顾青棠还想帮楚恬夹糕点,被她制止了。
她顺口说了一句,“一起吃吧。”顾青棠就耳根红红地应了下来。
这副不值钱的模样,看得近处的墨白忍不住直撇嘴。
殊不知,他这不值钱的情绪波动,同样让暗处的墨幽看得直扶额。
吃过早点,楚恬终于准备离开了。
眼看着她都快要走出自己的屋子了,顾青棠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地问道,“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与此同时,楚恬略微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话说我能问问……”话至此处,声音同对方撞在一起的楚恬忽然恍悟过来,顾青棠问了自己什么问题。
她一时语滞,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把问题问完,还是直接转身就走。
这个魁首问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是还想见到自己的意思吗?
为什么啊?楚恬想起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难不成这个青棠魁首特别喜欢睡美人榻吗?
顾青棠一见楚恬脸上的表情,就七窍玲珑心地明白了她的为难。
于是他眼睫低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地说道,“醉月楼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魁首需得拢住自己的第一位客人才可以。”
因为能拥有他出台之夜的客人,不是有钱就是有势,甚至大概率钱势都有。
拉拢他的第一个恩客,是楼里的需求,也是其他公子衡量他地位和魅力值的方式之一。
顾青棠既不想被人嘲笑,也不想……没有也不想,他就只是不想被人嘲笑而已。他在这里这样对自己说。
“如果可以,希望您还能再光顾醉月楼。”说到这里,他又觉得这简直是没可能。人家家里有娇夫,她为什么要花那笔冤枉钱,只为了成全他的颜面呢?
于是他补充道,“其实,只要我们接了客,楼里就会给我们分成……”醉月楼毕竟打着高雅的招牌,行事在此界,勉强还能算得上是人道。
只是分给他们的钱财,最终也是用在最后他们给自己赎身上的,一样能给楼里创收。
除非像前任魁首丹心一样,赚够了钱也不打算走。不然这个人道,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醉月楼魁首的赎身银子,简直堪比天价。
顾青棠一时忧怜自己今后的命运,一时又觉得刚刚那个想倒贴银子请楚恬来看自己的自己十分下贱。
他顿了顿,一时竟难堪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楚恬就对这样长得好看还可怜兮兮的男人没有抵抗力,于是她抵着自己的下巴问道,“之后我若是还想再来,还需要付出一夜三万多金的高价吗?”
如果要的话,楚恬只会觉得可怜的人是自己,那就恕她帮不了他了。
“当然不用!”顾青棠听出了楚恬话里的潜台词,他登时惊喜道!
事实上,醉月楼魁首的出台之夜的拍卖,其实还勾连着许多特权。楚恬今后若是再来光顾,甚至还能拿到一个折扣价!
“行吧。”问清楚顾青棠的日常身价以后,楚恬觉得自己也不是来不起这里。
反正她也不做别的,就像上戏班子看戏一样,跑来看看顾青棠跳舞呗!
心思定了,楚恬就自然而然地笑开了。她惯是爱笑,笑时眉眼弯弯,让人看得舒心不已,“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你给我跳的舞。”
“当然。”顾青棠缱绻地承诺道。
“那在走之前,我可以知道你身上擦的是什么香吗?”楚恬之所以会这么好说话,那肯定是另有原因在的呀!
毕竟她可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呐。
***
从醉月楼出来以后,楚恬直奔岑家。
会岑家的第一件事,她先去见了刻意候在家里等她的表姑。她把昨晚的事情同她细说了,两个人一起细细地分析了一通楚温昨晚的举动——当然没分析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是商定了“静观其变”的方针以后,也让岑家和远在江南的楚恬的父亲家的本家一并提高了警惕。
别落到那两方人马的斗争中去做炮灰。
然后楚恬才去见了她心心念念的郎君——岑星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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