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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大堂侧面走出来一位公子，身披靛青锦缎，外罩宝蓝色袍子，腰间别着一枚上好麒麟玉，贵气逼人。
此人跟沈博有七分相像，应该就是他的大哥沈渊了。
果不其然，他开口：“在下沈渊，在此恭候谢道长大驾光临。”
姿势不卑不亢，倒是比沈博要稳重得多。
沈渊侧立着，长手伸向左边，摆出一副请的姿态。
钟灵儿这才发现，这大堂左侧竟开了个半月形的拱门，拱门那头，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已经摆满了各色珍肴。
桌上坐着两男两女，两位明显上了年纪的应当是沈老爷和夫人，也就是沈博的父母，剩下的是沈博和一位陌生的女子。
那女主生得极好，鹅蛋脸，芙蓉面，就是太瘦了，面部有些凹陷。太瘦的时候，能看到她突兀的腕骨。
剩下四个座位，刚好四个人。
凤羽不服，“凭什么本君不能坐着。”
昨日便听散席归家的好友提过，这谢道长有一只能说能打的灵宠，有了心理准备，沈渊面上并无讶异。
“是我怠慢了，来人，再加一把凳子。”
小厮得令，匆匆忙忙往外走。
“慢着。”沈老爷子喊住了他，“先人设八仙桌，便只能坐八人，多加一把凳子，岂不犯了先人的忌讳。”
“这……”沈渊有些迟疑。
沈老爷可不管，他说话字正腔圆，嘴唇掀起的弧度都十分固定，声音听不出波澜。
“规矩不可怕，还望道长们见谅。”
堂堂凤凰神君，找凡人要把凳子都左推又拒的，这凡界之人都这般野蛮无礼！
他气的张嘴，“见谅你个……”
下一秒，尖尖的小嘴紧紧合上。
什么鬼，他怎么发不出声音了。
他用力张嘴，竟连嘴也打不开。
尖锐的目光扫向若无其事的三人。
谢道一眼帘微掀，没什么表情。
陆还盯着面前的烧鸡，已然灵魂出窍。
钟灵儿则两眼发光地摸着面前的镶金瓷碗，心里盘算着能把能把这金子抠下来。
这三人看起来都有嫌疑！
“要不在桌上放一个软垫，小鸡道长也可不必站着。”
说话的是那位瘦弱女子，她说完话，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钟灵儿担心她要是说的话长一些，她会不会一口气把自己憋死。
凤羽听到小鸡道长四个字，翅膀扑棱了几下。
女子肩膀一抖，脸上的血色褪尽。
沈博唤了声“芝如”，怒目瞪向谢道一，“谢道长，自己的宠物栓不好，沈某不介意帮你管。”
“沈博！”沈渊喝止了他，“慎言，平日的礼义廉耻都学到哪儿去了。”
他转身朝谢道一道歉，“家弟管教不严，还望见谅。”
谢道一左手两指微弯，一下一下敲击着手下的桌子，眼神散漫，但敲击的节奏愈来愈快，彰显了他的耐心即将告罄。
这些凡人啰里八嗦的，干脆把他们的舌头都割掉好了。
但想必这小骗子不喜欢。
他睨了眼埋头，自以为不动声色抠着碗底金漆的钟灵儿，鼻尖哼出一声“嗯”。
“你还跟他们道歉？”沈博食指直指凤羽，“若不是这只鸡，芝如怎么可能被吓到。”
凤羽又扑棱了几下，喂，凡人，喊谁鸡呢。
要不是他现在嘴打不开，他一定要啄烂他的脸！
沈老爷开口止住了这场闹剧，“行了，博儿，你到你妹妹去休息吧。”
妹妹？钟灵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瞧了沈芝如一眼，谁说的来着，沈家一脉单传，没有女孩。
沈芝如颔首，乖巧应下。
她被沈博搀扶着起身，沈博毕竟是成年男子，在他的衬托下，她显得愈发清瘦。
她慢腾腾挪着步子，走到钟灵儿身边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钟灵儿吸了吸鼻子，这是……？
“哎呀。”沈芝如娇呼一声，“我的丝绢。”
她食指轻抬，指向钟灵儿脚下。
钟灵儿低头，在凳子旁看到了一张梨白钩花手绢。
她低下头，将它捡起，递还给沈芝如。
沈芝如接过手绢，双手拢着她的双手，感谢道：“多谢姑娘，这手绢我找了半天，还以为丢了呢。”
钟灵儿被她这热情的模样吓了一跳，像这种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不都是娴静淡雅的吗？
不管再怎么高兴，也不会做出夸张的表情。
沈博在一旁黑着脸催促，“好了，芝如，你近日受了惊，我们得赶紧去找大夫看一下。”
“那好吧。”
沈芝如恋恋不舍的在钟灵儿手心抓了下，一步三回头的走。
临了，她回头，对钟灵儿说：“姑娘，这府中都是男子，甚是无趣，芝如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像姑娘这般的同龄女孩，不知可否请姑娘来静院小坐片刻？”
钟灵儿握紧手心，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迟疑了片刻，她应了下来。
沈芝如不再停留，在沈博不悦的目光中，施施然离去。
沈老爷：“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沈夫人和沈渊低声说：“是。”
钟灵儿注意到，沈老爷动筷子之后，他们才会开始动筷子。
并且，凡事沈老爷没有夹过的菜，沈夫人和沈大公子都不会去碰这盘菜。
吃饭时，二人也像是完成任务一般，一嚼一咽，没有多余的动作。
桌上安静得吓人，钟灵儿小心翼翼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
一顿饭吃完，她像是上了一道酷刑一样，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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