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音晚恍惚中有种书里关她禁闭的那个凛舟跳出来的即视感,脚趾都不由自主绷紧,大气不敢喘一下。
粗粝的指腹轻拂过她脸侧,他的手大得可以包裹住她整张脸。那轻微又不可忽视的酥感直径刺激到了她的牙龈,牙根酸胀。
徐音晚扭头,躲开他的手,心跳不可抑制地狂跳。
他的审问因她躲避的动作化作虚无。
凛舟一楞,手收回僵在半空,指尖缓慢收紧,退回身侧,呼之于口的心意不敢再往前,音色沉沉,“你不愿意,当我没说过。”
徐音晚闻声急忙反驳道:“我没有。”声音渐轻,“我没有不愿意。”
她转回头面向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圆眼,“只是我说的,你可能会不相信。”
凛舟脸上闪过茫然,依旧耐心问:“你说。”
徐音晚在脑海里拼凑用词,我是担心你以后性情大变,父亲公司破产,被你强娶?
虽然是事实,但把它们说出来,那也太莫名其妙了太羞耻了。
凛舟可能会用鄙夷的眼光思考她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判定她因为父母离婚得了精神病。
徐音晚手拽着被角直扣,难为情道:“我、我不好意思说。”
她不直说,倒是给了凛舟无限遐想。
她这句话里的不好意思,难道是和赫一行有关?那家伙总是把未婚妻三个字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但据他这么久了解,徐音晚并没有正视过这个身份。
也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并没落定。他们相处那么亲昵,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
应该也是相互喜欢的吧?所以才想在赫一行面前好好表现。
凛舟咬牙,难以承受自己这个猜测,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是让她为此努力又不好意思说呢?
徐音晚纠结揉了揉太阳穴,可是不说清楚,问题更大。谁知道以凛舟的脑回路,会想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的声音把幻想中的凛舟拉出来,“不过你放心,肯定和赫一行没关系。”
凛舟绷紧的眉心一松。
徐音晚深吸一口气,手指爬出被窝,朝凛舟勾勾手,示意他靠近。凛舟不明所以俯下身,耳朵侧过去,她撑着床微微抬起头肩,也往他的方向靠过去。
床头柜上放了一面圆形中古风格的金边镶钻镜子,凛舟的角度恰好正视这面镜子,透过镜面,他看见徐音晚停在离他耳朵一寸的位置,两人的姿势在镜子里交错,她张唇的样子,好似要咬他耳朵。
徐音晚沉气用气声在他耳边说:“其实跟你有关。”
跟他有关?
凛舟耳根红到底,她口中温热的气息顽皮地蹿进他耳蜗,他避之不及,侧头撞入她一汪碧眼,鼻尖相擦,心跳如擂鼓。
徐音晚后知后觉,捂住口鼻,直躺下去,“反、反正跟你有关系就是了,我以后会告诉你具体原因的。”
她整个头埋进被窝,声线都是隔了一层阻碍的闷。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却又说是和他有关……难道他的心思被她发现了?
凛舟触了触鼻尖,眼神也闪躲无处安放,给自己找事做,“你这一瓶也滴完了,医生在旁边的电脑室休息,我去叫他过来给你拔针。”
徐音晚没回答,从被窝里伸出两根手指,细长白嫩又泛着粉的指根九像兔子耳朵,往下折了折,表示自己同意。
凛舟会心一笑。
听到关门声,徐音晚才钻出来猛吸了口新鲜空气。
-
考虑到徐音晚刚打完针需要休息,实践活动和爬山露营需要准备的东西都是凛舟和李叔去购置。
爬山当天,学生们在山地集合。
方浏山属于陇市较为热门的旅游景点之一,工作日人流较少,山顶提前预约了酒店,等一夜露营结束,可以回酒店休息再进行其他实践活动。
那晚的尴尬始终没有从脑海中消弭,徐音晚和凛舟并排坐在后座,她装睡了一路。自以为伪装得很好,闭眼一动不动等待着李叔喊她下车。
凛舟拉开车门,又复拉上,李叔回头,见他还在车上,一脸茫然张唇想问,他做了个虚声的手势制止,李叔顿时明白过来这些小年轻的把戏,笑着点点头转回去,也打配拉开车门学着他哐了一下门。
凛舟俯身靠近她,视线描摹她的线条流畅精巧的脸蛋,微翘的唇,挺而小巧的鼻以及显而易见眼皮下转动的眼珠,一瞧就是在装睡。
徐音晚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仍没等到叫她的声音,反而是周围温度升高了点,像是有小动物什么凑近,在她脸颊呼吸。
不应该啊,难道李叔和凛舟把她忘了?她存在感这么弱吗?
虽然她平时是不爱说话了点,对人也没那么热络,但也不至于把她一个大活人忽略掉。
想着,徐音晚悄咪咪睁一只眼,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脸前的轮廓从寥寥的线条变成具体而立体的五官,凛舟侧身怼在她脸前,单手撑在她那一侧的车门,眸子里细细打量着她,唇角还夹戏谑的笑。
喂,这人。
徐音晚猛地睁开另一只眼把他推开,凛舟不防撞到司机座椅,捂胸口闷哼了声。
本来是被玩笑的生气,见他这样,徐音晚脸色骤变,“你、你没事吧。”
凛舟扬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冲她勾着一边唇笑,“逗你的。”
“好玩吗?”徐音晚气得脸颊肉鼓得高高的,蹙着眉嗔他。
他也不知道从哪学的,性子没了之前那般沉闷,倒变得会扰乱她心跳了。
转而一想,这似乎也代表他变得阳光了,徐音晚被戏弄的气恼渐消散,拉开车门下车,“李叔!你怎么也跟他一样?”
李叔听她语气就知道她没真生气,乐呵呵笑她,“看你睡得沉嘛,开个玩笑。”
“李叔,你变坏了噢。”她调侃道。
凛舟不知什么时候下的车,绕到她身侧,帮她挡住车顶以防撞到头,期间徐音晚直身,凛舟身子低下来,弯腰在她耳侧留下一句,“在你心里,对我的定义是很坏吗?”
徐音晚警铃大响,又想用手肘抻他腹部,这次被凛舟提前预判,大手包裹住她的手肘,大臂和小臂的连接处激起一层电流划过的触感,她受惊缩回来,咬牙呲他,“再说话跟你绝交。”
十余米外,一辆迈巴赫停下,车窗打开,赫一行迈腿下车,撑起一把伞,似是一早捕捉到徐音晚的位置,抬伞露出一张阳光帅气的脸,抬手朝她兴冲冲招手。
徐音晚抬手,慢半拍地回应他一个招手。
她本还担心他会跟往常一样跑到她身侧,拉她到一把伞下,寻思着怎么应对他的自来熟,结果赫一行一反往常,打了个招呼就离开。
在集合地点集合后,宁老师安排了两个小组,凛舟和徐音晚同一组,赫一行在另一组。那组女孩子偏多,上山道路崎岖,又是雨后的晴天,地面还是湿润的,有极大的打滑风险。
赫一行一路上都表现出了作为一个绅士的修养,又是一个接一个拉女生们走过狭窄的山道,又是给女生们倒热水缓解过量运动的干渴。忙得不亦乐乎,和为得民心积极融入接地气领事没什么区别。
魏折雯是一组里最扛事的女生,见赫一行如此互帮互助,也带动大家一起,一来二去立马成了一组里的小领导之一,男女干活搭配不累,两人休息时也坐一块。
相比起来,徐音晚闲散很多,作为二组里唯二的女生之一,男生们都选择让她们走更好走的路,另一位女生叫陆晓亦,她和组里一位男生是男女朋友,男生对她跟得紧,其他人也颇有眼力见的给他们让出一点空间。
半山腰的平地区休息时,凛舟被宁老师叫去扛水,徐音晚一个人坐在景观亭里,陆晓亦走过来,坐在她身侧,也和她扭身看向山底,“已经爬了一半呢。”
徐音晚从不主动交友,面对别人主动的搭话也不知怎么让话题能有来有回,只好中规中矩的回:“是的,风大了。”
陆晓亦忽地插一句,回身和她对视,笑容淡淡,“你是不是看不太上我们。”
她这么开门见山,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来挑衅的,可徐音晚早就看过剧情,知她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原著里对她也只是有过一次厕所洗漱台递纸巾擦手的一面之缘。
徐音晚摇头,语气平平,一点也不生气,“你可能误会了,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陆晓亦爽快地笑起来,拍她肩,“这就对了,这才是我喜欢的。我早就想和你说话了,但碍于你以前的样子,真是狂得让人无法靠近,现在这样就刚刚好,呆得可爱但又不至于没心眼。”
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欣赏之意和之前全然不同,更像是透过她皮囊在看她的灵魂深处,徐音晚有被这样直白又明亮的眼神戳中,一时竟也忘了回话。
陆晓亦朝她伸出手,大大方方地说:“交个朋友吧。”
徐音晚犹豫着伸出手,手指还没碰到,对方就前进一点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好像生怕她会逃走一样。
“放心吧,我不会像她们那样想从你这要什么,或是表面对你谄媚,背地里又编排你,我这人呢,也不缺钱,如果要骂你,肯定当你面骂。”陆晓亦耸起肩,说话总带着笑意,让人安心,“但是,我要夸你,也是糖衣炮弹,来得又快又猛哦。”
徐音晚被这阵热情弄得心神不宁,有点喜欢她的单刀直入,又觉惶恐万分。如果真要选个词形容她,大概是天真有邪。
陆晓亦双手作虎爪状,吓唬小孩似逗她,“看你也不太喜欢说话,我就多说点,你别觉得我烦啊。毕竟我很早就开始谈恋爱了,当初为了追他费了我不少心思,很会拿捏人心哦。”
徐音晚被整得不知所措,半晌才慢吞吞问:“你要教教我吗?”
“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陆晓亦也没藏着捏着,“你不是和赫一行是未婚夫妻吗?平时不会勾搭勾搭他吗?”
她用勾搭和未婚夫妻这两个词,重量级的谈话让徐音晚觉得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不是……”
“好啦,大家都知道你跟那个陪读生是闹着玩的,上次广播你不是也那么‘霸气’地澄清了嘛。”陆晓亦凑近她,“你看赫一行今天一直在照顾其他女生,你吃醋了对不对,这个时候你更要矜持一点——”
徐音晚无心再听这些,神思涣散,视线穿过她,看见她身后的凛舟,头发因做了个苦力像是被雨水冲刷过,浑身沾着湿意,粗显的眉让深邃的双目在对视的时候更深刻。
他离得不远,而陆晓亦的声音不大不小,她不确定他听见了多少,心脏在对视那刻砰砰直跳。
陆晓亦还在喋喋不休,徐音晚扬手制止,一脸认真地和她解释,“我没有吃他醋,老师叫我们集合了,我下次再和你聊。”
另一侧,赫一行休息片刻,也准备出发,魏折雯把从一旁灌木丛摘的五瓣白色小花别在耳后,冲赫一行勾发明媚一笑,“好看吗?”
赫一行戴上渔夫帽,好不容易休息十几分钟她叽叽喳喳了全程,本不想再搭理,可抬眼就看见对面的徐音晚正循着老师的视线要看过来。
他低头靠近魏折雯耳后那朵花,手指伸出,在那柔弱的花瓣上轻点了一下,一片花瓣轻缓缓滑落,魏折雯娇羞地凹出一截锁骨,听他判不出忧喜的音调,“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经看了点。”
远远看着他和魏折雯的姿势,就像是在亲昵耳语,胜似接吻。
徐音晚跟着身旁带队的同学吆喝,转眼就看到了这一幕,正对阳光,裕盛又刺眼,她没戴墨镜,抬手遮了遮,眼睛还是被阳光照得不舒服。
一边暗喜看来自己的话对赫一行有效,他已经开始转移目标了,那位女孩子也是一顶一漂亮,配他绰绰有余,一边揉了揉自己被阳光直射酸胀得不行的双眼,眨巴出一汪泪水,啪嗒顺着眼角流下。
凛舟一如螳螂捕食黄雀在后的站位,把这一切都收尽眼底。
他摘下自己的棒球帽,从后罩在徐音晚头上,把帽檐压下去,手垂下的同时,指节蹭去她脸侧赫下巴的泪,恨不得尝尝到底是咸是淡。俯身在她耳侧,抑制着自己的不甘,沉重又婉转,“别为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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