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开了】休息室内，罗文栋猛地从椅子上惊醒。
他最近好像很喜欢睡在椅子上，每次醒来都腰背酸痛，胳膊僵硬。
俱乐部里几个技术好的成员，各自都有直播的账号和粉丝，包括一队、二队选手也在比赛打出些成绩后，跟直播平台签了合约。
观摩过昨晚那场直播的人，都觉得余辽昨晚太异常了。
罗文栋起身去给自己冲了杯滚烫的菊花茶，端着茶缸走回大厅，刚准备躺到沙发上，就看到弟弟余侈穿着羽绒服，围巾包着脸，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进来。
按捺不住好奇心，罗文栋吹了口烫茶，问道：“你哥又犯什么病了？”
余侈没好气道：“他犯什么病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快要发病了。”
“兄弟，”他问起，“你哥以前喜欢谁，也会有什么特别行为吗？”
“不知道，以前从没有过。”余侈搓搓鼻子，简直有满肚子的话想发泄：“他现在都不是特别，简直是特异。”
“举个栗子？”
余侈仔细地想了想。
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光凭他昨晚跟诈尸一样蹦出来，还炸了洛游直播间这事儿，就不是常人的脑子能干出来的。”
“我怀疑他是不是有分离焦虑。”
“分离焦虑？”罗文栋捏茶杯的手一抖。
余侈点头：“我过段时间不是要去京饶做手术嘛，他可能要陪护。”
“……噢，是有这么个事儿，”罗文栋慢慢点了点头，“怪不得余辽最近连俱乐部的事都推了。”
“不过，”罗文栋挠挠头，“这事儿洛游妹子知道不？她会不会也有分离焦虑啊。”
余侈摇头：“不知道，我没跟姐姐说。”
罗文栋：“我上次也忘说了。”
两人对视，互道。
“完了。”
”要完。”
明明两位当事人都没明示，可大家不知不觉都被养成一种条件反射，提起余辽，自然会想到洛游，说到洛游什么事情，也第一时间想要告诉余辽。
这两人像是天然存在一种磁场，别人挤都挤不进去。
＊
洛游盯着秦夕岚的微信，陷入长久的沉思。
【洛洛，过阵子我要陪余侈去京饶手术，听余辽的意思，他好像不希望你一起去。走之前，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聊聊，关于前世的，还有他们兄弟俩的。】
去京饶，手术。
她想到余辽之前的承诺，他会自己处理好那些困扰，不让她费心。
她跟余侈接触并不多，一直把他当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弟弟宠着，也没详细过问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只知道这病一发作起来，余侈会头痛到发疯。
光是洛游知道的，救护车把余侈拉走过两次，一次在她高中，一次在前阵子的酒吧。
余辽对待这个弟弟明明好到没话说，几乎把父母该该尽责任一起承担了，若不是年龄只差了四岁，她还以为是余辽养了个儿子。
可他本人似乎并不承认自己对弟弟很好，甚至巴不得让大家觉得他这人冷血无情。
他的家人也是这样断定他的。
这兄弟俩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好像背后藏着某些隐晦而痛苦的秘密。
花了一个早晨的功夫，洛游战战兢兢地看完了头条底下的前一百条评论。
她很意外，并没有什么负面的节奏，大部分都在嗑糖，还有本身被大神的游戏技术吸引来的。
粉丝们的关注点，更多的还是在余辽账号发布的下一次直播时间。
余辽也就着这条给了回复：【营业时间：暂定为下周三晚上七点。】
洛游眨了下眼。
七点正是她的直播时间。
余辽这是想和她一起直播吗？
还是她想多了？
心里被两种想法煎熬着，洛游戳进了余辽的微信。
对话还停留在昨日，洛游发的那句“谨言慎行”。
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场，突然弹过来的信息吓了她一跳。
余辽：【上次和你说，我要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时间可能会在明年年初。】
洛游没什么好安慰的话，只是回了个：【知道了。】
余辽：【还有一件事，需要请你原谅。】
洛游：【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会生气？】
余辽：【可能是感觉？】
神感觉。
洛游一头雾水，但下一条信息出来时，她就知道余辽为什么这么怕她生气了。
他说，因为比赛时间冲突，为了不耽误选手后续的赛训安排，这个赛季他会暂时退出赛训组，由其他教练代替。
退出。
两人都快对这词产生ptsd了。
洛游气笑：【在你心里我这么爱生气的吗？】
余辽：【鞠躬猫猫.jpg】
后面跟了一条语音。
“你上次问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我确实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与其说是记忆，更像是梦。说出来……呵，”余辽自己笑了下，“有点玄幻，提前声明，我精神是正常的。”
洛游懂他的意思了。
她改为文字问：【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余辽：【你回淮岫之后？有时记忆很清晰，有的时候，画面像掉帧了一样。】
洛游默默记在备忘录里，这些状况需要和秦夕岚交流。
隔了大概两三天，隔了大概两三天，榜上热搜早就被其他内容替代，但依旧有不少新粉丝慕名来直播回放打卡。
为了避开这波热度，洛游在直播间挂了请假条。
她和秦夕岚相约在上次的西餐厅见面。
问起要谈什么事，秦夕岚上来就说，得和小洛请示说明一下。
洛游不解：“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对我这么客气的，我是什么很凶的恶魔嘛。”
秦夕岚笑：“没有啊，只是我隐约记得前世，有位小女孩得知她心上人被亲戚传出‘相亲’的谣言，把自己锁在训练室里哭鼻子。”
“我不想让那个小女孩再掉小珍珠。”
她冲洛游眨眨眼睛。
这次秦夕岚找她，没有再带来什么惊天秘密，只是关心一下洛游的支线任务。
另外，她也坦白了自己的主线。
其实洛游也猜出来七八分，秦夕岚想要挽回生命的对象，是弟弟余侈。
年少相识，却因为姐姐的身份，总是被家人撮合着和余辽认识。藏了私心的秦夕岚顺理成章借余辽认识了他的弟弟，两人的相亲从头到尾只是为了应付家长的约定。
家长最会拿捏孩子的软肋，原以为余辽会大肆反抗从而在事业上妥协，哪知他早已和秦夕岚密谋计划。
年轻的两人靠这种方式，获得了来之不易的自由。
“所以我很不希望小洛记挂这个乌龙，前世你总是看见我就躲。”秦夕岚像个大姐姐一般，揉了揉洛游的头发。
“等一切准备好了，我就和余侈去留学，彻底逃离这个地方。所以今天来也算提前跟你演习一下告别。祝你的心愿也能早日实现。”
“虽然私心让我会站在余侈的立场，但余辽确实背负了太多他不该背的东西。如果有什么你接受不了，现在和他好好讲清楚，不要憋在心里，一切都来得及哦。”
一切还来得及吗。
洛游怔怔地想。
余辽这人，消失的时候比她还决绝。
都多少天了，洛游没主动问，他便连个声响都没有，像是铁了心要她远离他糟糕的原生家庭。
连游戏也显示离线。
车队群里也只发了条：【赛训期间不五排。】
五排凑不齐人，直播还在避风头。
洛游心焦气躁，抓耳挠腮了好几天，终于得到了顾初暖的相救。
顾初暖替洛游找了个很好的见面借口。
【唉，我这狗一样的忙碌生活终于换回来两天假……本以为离婚案子很好解决，谁知天外有天。】
【上次的事儿还没好好谢谢你和乌鸦哥呢，你问问他哪天方便，我请你们俩吃饭。】
洛游刚准备把语音转出来的文字复制，目光扫过“乌鸦哥”三个字，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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