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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被迫杀人…”季九渊喃喃自语,似乎在试图消化这条新思路,“那岂不是说,凶手后来杀死的每一个人都只是无辜的路人?”
柳昭也放下了手中啃到一半的油条,单手支着下巴作沉思状。
“凶手可能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要杀死这些人,而是在行凶过程中,因为某些因素及局势所迫,他不得不连续杀人?”宋至廷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试图理顺戚珩新提出的这一思路。
池妤接着宋至廷的话继续说:“正是。我们可以这样假设,凶手原本只是打算杀死某个人,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小心被其他人发现了。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他不得不选择灭口。而这样的行为一旦开始,就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即使每多杀一个人,凶手自身暴露的风险就越大,但他必须这样继续下去,直到…”
“直到没有目击者为止。”柳昭接过话头,他的声音比起往日显得有些低沉,“如此,前面大致都能说得通了。但还有一点尚且存疑,发现老板娘尸体的不只有胖掌柜一人,还有守夜的小厮,为何小厮没事?以及,果然最奇怪的还是第三起案件,汪顺理应是抛尸现场的第一目击者,凶手为何独独跳过他作案?”
季九渊兴奋的从位子上蹦起:“这点我知道!我昨个才审过那小厮!小厮说他寻到一半尿急,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发现老板晕倒在房门口,才知自家旅舍出命案了!所以他应不算目击者。这凶手本事还真不小,定是在暗中窥伺,寻找下一个目标!”
“胖掌柜许是无意中发现了什么,凶手害怕他把重要线索传递给异玄司,才下此毒手。说不定就是故意挑着那时候,挑衅我们。”柳昭冷冷地开口,凤眸微沉。
“等等!”宋至廷突地出声打断谈话,其余人都好奇的看向他。
只见他向来平静淡漠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一丝惊惧:“如果除了第三起案件,其余都能说得通的话,那这逻辑便没有错。但如此说来,错的便是……”
说至最后,宋至廷却嗫嚅地欲言又止起来。“什么呀!怎么不说了?错的是谁?”季九渊催促道。
“错的是身份吗?”戚珩冷不丁地开口,看向池妤。
柳昭闻言,也几乎同时的打了个激灵:“不是吧?真是如此?!”
“是啊,事实就是如此。诸位就是想的太多,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一点,便和真相失之交臂了。”池妤咽下一口热腾腾的豆浆,挑了挑眉,神情里还带着些领先众人的小骄傲。
季九渊嚎道:“到底是什么?你们别打哑谜了行吗!我的脑子跟不上啊…”
柳昭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真真儿是朽木不可雕也1。你想啊,如果整条逻辑都是对的,那么错的便只能是其中一环的基本信息。凶手唯独在第三环没有杀掉目击者,那么他唯一有可能放过目击者的理由就只有……”
季九渊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头顶几千根毛发都在向上竖起:“天!这种情况…难道是发生在——当他自己就是目击者的时候?!”
“如果凶手就是汪顺,那么他也自然不会在第三起案件中杀死作为目击者的自己。这样一来,所有的疑点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戚珩总结道,“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凶手利用抛尸现场作为幌子,转移异玄司的注意力。而我们,也因为这个简单的盲点而忽略了原本最明显的线索。”
“现在下通缉令的话,难免会打草惊蛇。我们需要派人去跟着吗?”宋至廷看向戚珩。
只见戚珩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个鸡蛋,细细咀嚼后,才不紧不慢的回应道:“不用啊,他不会离开青冯村的。毕竟,威风凛凛的池大小姐昨天才威胁过他’敢跑掉,就让你人头落地’呢。”
“哈?!”
在座众人纷纷看向池妤。
季九渊此时终于回过神来。
他呆杵在桌旁,对着池妤露出一副“女侠深藏不露啊”的崇拜表情。
池妤扶额。
现在踹掉不靠谱的盟友还来得及吗。
柳昭摇了摇头:“汪顺那厮,瞧着一点儿也不像什么砍头挖眼的杀人狂魔。谁能料到这一平平无奇的乡野更夫,竟就是犯下这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池妤笑了:“人心叵测,千人千面。对了,你们听说过‘离魂症’2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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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青冯村内,家家户户也已熄灯歇息,潺潺流水静静流淌,似在低语,夜静更长。
汪顺从桌上拾了灯笼,又推开破旧的木门,踏入夜色中。
周围黑漆漆的。汪顺的心里不知怎的,也开始打起小鼓。
路上,他走得十分小心翼翼。却因着视力不好,不小心踩到个崎岖的台阶,差点栽了一跤。
汪顺吓了一跳。
站稳后,他望着周围有些模糊的影子,脑海里突的又想起先前自己的遭遇。
那个血淋淋的头颅,那对黑漆漆的洞口,那道似笑非笑的嘴……
汪顺不敢再想了。
他连滚带爬的跑向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
昨日贵人与他约好,今夜在村内亮着灯的地方见面。
透过那小房子的门缝与窗子,能瞧见里头点着灯。
汪顺刚想推门进去,又怕冲撞了贵人,最后还是叩了叩门。
“进来吧。”里面的人说,于是他便进去了。
屋内装饰简陋,墙壁破旧得都掉漆了。桌上点着支蜡烛,还不伦不类的放着一套看起来价格极为高昂的茶具。
汪顺恍然间想起,这就是昨日他被这贵人绑到的地方。
贵人正坐在屋内唯一的凳子上,悠然地品着茶。
烛光映着她姣好的容貌,更显袅娜娇艳。
见他进来,贵人也只是略略抬了下眸,扫了一眼,但并未开口。
汪顺踌躇着,紧张的抠起衣角:“贵人,您吩咐小人的事儿,小人愚钝,没办好…”
贵人笑了笑,声音很是轻柔:“为何没办成,说来听听?”
“我…”他的额头沁出了层层冷汗,盯着自己脚上缝着补丁的布鞋,“晌午时我去村口那裁缝店家问了。这布鞋,好似只有我与苏令用的是同匹布料,再无他人了。”
“是吗?”贵人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的鞋:“如此说来,这桩事儿便已办成了,而且你办的极好。”
“什么?”汪顺诧异的失声道,“贵人这是何意?”
池妤品了口茶,放下杯子,笑盈盈道:“我昨日让你去查,村里还有谁也穿这种布鞋。但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除了死去的苏令,便只有你了呀。”
汪顺大惊:“请饶小人一命!”
他的腿颤的直打哆嗦,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人!小人卑贱,竟不知这布鞋有问题,无意中犯了大人的忌讳!请饶小人一命吧!”
“你可曾来过这间屋子?哦,除了我昨天把你绑来的那次,你来过几次?”
贵人并未让他起身,汪顺也不敢抬头,只死死盯着地上的石块裂缝应道:“小人…小人只知道这是苏令生前的住处,但我同他关系一般,未曾请我进来过。”
“撒谎!”池妤的声音骤然冷下来:“你来过一次!虽然,只有一次。”
汪顺瞪大了眼,颤颤巍巍的将额头贴到了地面上。
地面很冷。或许是因为入了夜,温度甚至比昨日还要冷上几分。
他咬着牙,挤出几分为自己辩解的勇气:“小人所说皆为真事,小人确实未曾来过苏令的住处,昨日真真儿是第一次。苏令生前与我虽一同共事,但他一直瞧不上我,更不会请我来他的屋子。”
“你没来过,不代表凶手没来过。同样地,这间小屋,凶手来过,你却不一定来过。”
汪顺懵了,他抬起了头,呆呆地看着这贵人。
他没听懂这贵人在说些什么。
盈盈烛光下,池妤眉眼弯弯,澄澈的眸子映出了满屋亮光,酒窝漾起。
倏地,她半掩着嘴轻轻笑出了声:“算了,不聊这个了。你可曾听闻———夜半出行多鬼魅?”
此刻她那透亮似不谙世事的孩童般的神情,在汪顺眼里却显得无比的诡异。
汪顺的心被这股莫名的恐惧之感死死的抓住,浑身有阵阵触电般的感觉极速地流过。
“夜半出行多鬼魅啊…”
眼前的贵人慢悠悠地举起根修长的玉指,指了指汪顺的身后:“你瞧,她在呢。”
汪顺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他猛地回头望去。
然而,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紧闭的屋门与空荡荡的地面。
汪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
但恐惧却如同一根刺般直直的戳进他的内脏。
“贵人,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汪顺的声音颤抖着。
池妤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用那轻柔却带着几分诡异的声音说道:“她啊,夜半太过寂寞,没人和她聊天。这不,正好遇见熟人了,想和你说说话呢。她死前可满脸都是血,惨的很呢。”
汪顺吓得面色如土,呼吸也几乎窒息了。
头皮一阵发紧。
顷刻间,他整个人突然顿住了,行尸走肉般。
池妤见状,眼神一动。
她轻轻敲了两下桌沿,正色道:“恭候你多时了,怎么称呼?”
“汪顺”抬起了头,狠戾的眼神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去:“老子叫王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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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朽木不可雕也”
引用自自先秦佚名《
宰予昼寝
》
2离魂症
古代,人们针对失忆与人格分裂等情况多解释为三魂七魄不健全所致,即为华佗所说的“离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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