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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夜晚的风凉意徐徐,却是吹不散战意火热,今日的两场比试被传了又传,已然成了茶馆戏楼上好的素材。
京中热闹未曾扩展到正宁街,此地聚着大量官署,白日叫人心生敬畏,此时沉寂在肃穆的黑暗之中,唯有一座院落灯火通明,各式官袍依然在其中忙忙碌碌。
“七曜署”三个大字在灯笼下闪烁着暗光,远远看上去阔气又凌厉。其内分列十数个厅堂,分属在不同皇子手下,共同掌管着剑会事宜。
前厅,慕九衍揉着发胀的脑袋,听着一群人吵嚷,时而出声询问,时而落笔记录,时而又盯着桌面上的舆图久久不语……官员进进出出,一道道命令传出,一条条消息送回,忙碌又有序。
后厅,夜寒箫与雨清晚凑在一张桌子上研究茶道,大多数时候两人都不说话,只偶尔发出低低的问询与解答。另一张桌子上慕玖辞单手握着一卷书安静地看,浮霖靠在她的身上小鸡啄米似的打盹儿,被她一下一下抚着头发。苏闲逸靠在门上抱着硬纸板随意作画,寥寥数笔便勾出屋中情景。
分隔前后的屏风被“哐”的一声推开,足以见来人急切。
闯进来的慕九衍脚步一顿,望着一室的岁月静好,心绪不由得静下来,紧绷了许久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嘴角勾起抹笑意,轻手轻脚合上屏风走进来。
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抬头看他一眼,只有浮霖被惊得猛栽了下去。慕玖辞目光不曾从书上挪开,手一动挡在了桌边,扶住了浮霖险些磕到的头。
“你也就研究毒药的时候这么安静。”慕九衍走到慕玖辞身边,低声笑着,随手抓了把桌上小吃喂进嘴里。
慕玖辞没有抬头,开口问道:“这些书我能带回去吗?”
“想什么呢?这是从蛇山搜出来的,皆需入册充公,能让你在这儿看看已经不错了。”
慕玖辞惋惜地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夜寒箫泡好的茶抿了一口。
慕九衍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在蛇山地洞里找到本古籍,好多字都看不明白,你要吗?”
“是毒经吗?”慕玖辞抬起头。
“应该不是。”
“那算了。”慕玖辞不感兴趣,合上书,起身将其放回架子,“调查的如何?”
听到这话,其余几人也放下手中的活,将注意汇到慕九衍身上。
慕九衍坐下,道:“先说宫里刺杀之事,父皇将此事交给了禁军去查,然后就没有后文了。”
慕玖辞点头,禁军直属圣上,让禁军负责就意味着父皇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调查的线索了。
“其次是死于淬穴蛊的那个人,京兆府和七曜卫配合,将此人的九族翻了个遍,摸到了一个叫夜影的组织。”
几人神色一凛,往慕九衍跟前凑了凑,连门口的苏闲逸也放下画布坐到了浮霖旁边。
慕九衍神秘一笑,却闭了嘴,看着几人急切的神情,悠悠去拿桌上的茶,不料被夜寒箫先一步截了去。
夜寒箫端起茶杯送到慕玖辞手边,漫不经心抬起眼对上慕九衍看过来的目光,神色淡漠瞧不出一丝温度。
慕九衍默了默,讷讷收回拿空的手,继续道:“京兆府循着这个方向查封了几家客栈、酒楼、茶馆……都有夜影的暗桩,今日小辞登台后出言挑衅的人也是出自夜影,我们已经捉拿了将近百人。”
“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头领。”慕九衍靠在了椅背上,手一摊,颇为无奈,“他们或不知晓,或死不松口,到现在都没找到任何一个领袖。”
“有证据吗?”
慕九衍看向慕玖辞,回道:“其中三十多人服了淬穴蛊,是与死者相同的,他们在四处散播流言扰乱民心破坏剑会,光此一条,足可定罪!”
慕九衍勾了勾唇,慵懒之下涌动着高贵气度:“近几日频繁抓人让江湖多有猜测,我已上禀父皇,三日后当众处决,灭流言定民心。”
“就……都杀了?这么多人……”浮霖瞪大眼睛。
慕九衍垂眸,神色晦暗:“恐慌不能再继续发展了,必须强势断干净。”
慕玖辞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唇角一弯,道:“三日之后动手是逼夜影高层动手?”
“不错,我不信他们能在京城悄无声息整出个多大的势力,近百人足以让其伤筋动骨,头领不会不为所动的。”慕九衍冷哼了声,把桌上的点心都勾了过来,方才的贵气荡然无存,尽剩些痞气。
雨清晚轻笑,打开了一个食盒,霎时间浓浓肉香冒着热气扑了出来:“就知道送过去的东西你没吃多少。”
“哇塞哇塞,慕九衍你口福不浅啊!”苏闲逸闻着味儿凑到跟前,闭着眼陶醉地闻了闻。
慕九衍夹起一片递到苏闲逸嘴边,苏闲逸张口要咬,他瞬间收回来塞进了自己嘴里。
“百余人规模也不小了,”慕玖辞摸了摸肚子,实在太饱了,便放弃了去抢一片的想法,“可查了他们如何组建的?何时加入的?”
“还在查,组建时间不会太短,有些难度。”
“这个我可以去查,他们与蛇山勾连,江湖手段更方便些。”雨清晚柔声道。
慕玖辞指尖在一本本书籍上划过,喃喃道:“还有另一条线可以入手——他们的目的。扰乱民心对他们有何好处?”
“宫中刺杀也好,蛇山伏击也罢,还有大火,都是为了散播厄难重现的流言。”雨清晚娓娓道,“这些人怕是十七年前的受难者。他们屡次强调大赦天下之令,要么是自己明知仇人逍遥却不能报仇,要么便是被因赦令饶恕的罪犯所害。”
“但他们都整出这么大动静了,还会因为赦令限制就不报仇?非得将旧事扯出来闹得人心惶惶才算报仇?”
“或许是报仇对象身份尊贵正常手段触及不到?”苏闲逸随口说完,看到众人目光都转了过来,不禁缩了缩脑袋,声音弱了几分,“或者说他们是想证明你们的皇帝当年决策有误?”
慕九衍顿了顿,咽了嘴里的吃食,抬头扫了眼慕玖辞。
慕玖辞也看向慕九衍,目光一撞便匆匆别过,没有开口。
“不论如何他们身后定还有更强大的人在支持,让蛇山那么大一个势力甘心献身可不简单。”慕九衍边吃饭边道,“已经查实陆绥安等人中的毒、淬穴蛊还有夜影之人身上携带的毒药都来自蛇山。”
慕玖辞清眸微闪,走过来坐在了夜寒箫身边,皱眉道:“你们可还记得碧云戒和缚韶华?”
“记得,碧云戒被洛紫歆拿走了,缚韶华还在我这儿。”
“你们有没有觉得此人以碧云戒换取缚韶华一事和整件事存在极大的割裂感?碧云戒从何而来?他要缚韶华做什么?”
慕九衍沉吟了下,点头:“你若不说我还真忘了,若说联系,就只有碧云戒的出现让人想到毒尊,因而再想起十七年前发生的灾祸。”
“此事指向性太强,明晃晃地将毒尊剥离出来,像是要让人格外注意一下。”慕玖辞垂眸,脑子里将所有事过了一遍,无奈耸肩,“京兆府和七曜卫加油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凭五皇子殿下吩咐便是。”
估摸着接下来还是要等三日后处决的命令传下去再做打算,慕玖辞习惯性又去拿杯子,却碰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夜寒箫将手盖在杯子上,淡淡道:“别喝了,睡不着。”
“夜公子的茶好喝嘛!”慕玖辞嘿嘿一笑,歪头瞧着夜寒箫,“夜公子可有见解?”
夜寒箫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熟啊,人物、势力、渊源……没一个是我知道的。杀的多了,自然消停了。”
余光看到慕玖辞目光炯炯望着他,似是很认真地在思考,他顿了下,抬眸道:“玩弄民心者,不外乎斗权,动其位先动其威。二位殿下不是没想到,是不愿认,你们心中有了答案,只是不相信。”
慕九衍将吃完的食盒收拾在了一起,像是不在意夜寒箫的话。
慕玖辞也没有再开口,脑子里的人影久久盘旋。皇叔和父皇是亲兄弟,二人都是洒脱性子,年少时行走江湖自由自在,为了个皇帝位子两人跑了不知多少回,终于还是父皇没拗过弟弟,眼睁睁看着弟弟外出潇洒。他气不过,给慕苍封了王,让其管理一方少到处悠闲。
没有任何证据,这个猜测便暂且搁置了。
“近日吵嚷着要同二位殿下比试的人可有调查?”雨清晚又看向慕九衍,“林月隐?郑鹄?”
“人太多了,大半个江湖的人都想确定我们是不是还活着。”慕九衍凑到苏闲逸的画架跟前,边欣赏边频频点头,嘴里随便答着雨清晚的话。
啧啧,这画用笔简单,却绘出了每一个人的神韵,连同站在屏风前的慕九衍都看得出是匆匆闯入,栩栩如生简直就是活的故事。
慕九衍忽想到了什么,转头坐到桌边:“我今儿看到个故事!精彩的很。”
慕玖辞顿时来了精神,挑眉示意他讲。
慕九衍嘿嘿一笑,又往近挪了挪,几个脑袋凑到一起,竖起耳朵极是认真,从外面瞧过去还以为是密谋什么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