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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啊！”身旁的人附和道。
只是此刻，林雪瑾已经听不进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了，她的目光聚焦在桌上摆放着的画，随后看向崔景。
而崔景也注意到了她的身影，只是片刻，他就移开目光，不理会林雪瑾向他质问的眼神。
“肃静！”
巨大的声响震得林雪瑾不禁打了个颤，复杂、混乱的思绪因为这一声开始停下在脑海中的纠缠，她慢慢呼吸，试图冷静下来。
可是眼睛一看向里面，她就不自主钉在身穿布衣的和尚身上。他是林雪瑾离开京城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望着他，林雪瑾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离开京城的那天。
那时父亲似乎已经意识到危险，早早将家中的人送走，只是还有些不愿离开之人，久久劝导后，也就罢了。
那日离去时，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马车将她从睡梦中晃醒，她枕在林母身上，那个熟悉的京城在她身后慢慢远处。
林母只是告诉她她们就将搬离京城，可是在马车停下歇息时，她就察觉到不对劲。林母哭红了双眼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而那个戴着斗笠、身着素衣的男子就站在马车旁一动不动。
年岁虽小，但她懂得定是出了事，不然父亲不会让母亲一人独自离开。很是很快，林母就打消了她的担忧，称只是同林父吵了架。
几番保证下，林雪瑾信了，于是在哄骗中，她坐上了那个让她相隔了十多年才回到京城的马车。
直至僧人传来京城的消息，林雪瑾才知那日的分别就是永别……
起初她在寺庙生活过一段时间，可庙中皆是男子，无人懂得照顾她；而且人多眼杂，所以，那个接她的人想了个办法，也就是将她送到山下找人代为照顾。
可谁料那妇人是个心肠歹毒之人，林雪瑾时常被殴打甚至反复折磨。夏日让她终日暴露在炽日下干活，冬日让身穿单薄衣裳的她睡在外面。
妇人又威胁她，若是敢将事情告诉僧人，便让她生不如死。害怕招惹麻烦的林雪瑾只得默默承受。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了，偷偷拿走了妇人所有的钱财，离开了汴州……
“砰！”
一声响动打断了林雪瑾的思绪。顾棠拍动桌上的醒木，让叽叽喳喳还说个不停的人停下来，并出言让他们保持安静。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幅画上，也集中在正仔细看画的归远王爷身上。
“王叔，若是看不个所以来，就不必浪费大家时间了。”三皇子打开手中折扇，“世人皆知这画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知道此画的人寥寥无几。”
“更何况这么些个年岁已去，画怎么可能还保存得这样新。”说着，他用手抹起一点墨色，用手搓着。
“此画半真半假。”和尚开口，“如三皇子手上墨色所示那般，新作墨色会褪，但三皇子有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画并无半分色褪下，或是扩散开来。”
三皇子一听，将目光移向和尚所指向的另一边的画，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他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便也说不过所以然，于是站在旁边不再说话。
场面一度静下来，沈鸣珂走近归远王爷，“在王爷看来，此画可是真的？”
其实在画拿出来的那一刻，沈鸣珂就愣住了，那些他拿给林雪瑾的画竟然出现在这里。虽是拼接而成，看不出一点痕迹，但那些他日夜翻看的画是断不会认错的。
或许如和尚所说，这画半真半假。但是这确实也是件好事，如今这样的情况，若是真画，那么就更有说服力了。
归远王爷围着画走，边走边摇头：“不过是见过几次林画师之作，但也谈不上看，只是远远观之。我虽观画无数，但毕竟从未见过此画，是真是假不好说。”
沈鸣珂刚想说话，外面就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快看，那画上所作真的如同谣言所说的那样！”
这话一出，原本将注意力放在真假问题上的人们纷纷关注起画来。
沈鸣珂：“王爷还好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站立久了的原因，归远王爷的脸色有些苍白，见此的沈鸣珂唤人抬来坐椅。
“快看，那上面真的那枯井！”被围在外面的人伸出头向里面望。
上面所画与传言的一样，只是这幅画更加诡异，阴森的画风让人看了头皮发麻，上面有一半的篇幅都是暗红色与黑色，只有那梅花开得格外灿烂、格外红。
顺着看去就看不见了，画太长，又隔得远，他们不清楚另一边是否真的又如谣言那般所说，是杀害井中少女的凶手。
有人附和道：“对，还有人，真的是一字不差！”
“那另一面也是那样？”
“看不到，别挤！”
“……”
围观的人又吵嚷着，若不是有人拦着他们，他们就冲进来一看究竟了。
“肃静！”刑部尚书出言镇压住吵闹的声音。
“既然说到这，那么林立言之女现在何处？”
他的话很快吸引住大家的注意，纷纷将视线投在和尚身上。
“回大人的话，自这妇人百般折磨后，她趁着夜逃离了汴州……”
话还没说完，刑部尚书立刻道：“既如此，为何不将此人带上来？”
林雪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此次他选择来这里，就是不希望自己出面。在写信回汴州时，他总是劝自己不要让仇恨主宰自己。
可能是出于愧疚，因为错信人而让她遭受虐待，所以在她坚决要替林家寻凶的情况下，他选择成为亮相的刀。
和尚拂了拂衣袖，不急不慢道：“那孩子在逃离的途中失足落了悬崖，已经……我寻到时已经没了呼吸。”
此话一出，刑部尚书也无言了，得知孩子遭遇，他们几人都为之感到痛心，那样小的一个孩子，竟然遭受常人无法忍受的待遇。
“如今知道林家案子的或许只有我一人，但此事已过这么多年，我……”
“那你早些年为何不来报？”
“早些年间，并无证据，如今张尚书以及寺庙案的发生，许多事情才浮出水面，想必看了呈上的证据，各位大人也已经明白了这些事情的关联。”
“如今此画重现，世界就会知道当初林家被灭门并非盗匪所为，而是因为画上记录了那些人的罪行。”
听到这，沈鸣珂望向崔景，今日的他安静得十分异常，似乎变了个人一样。刚想同他说话，手下就走近他说了调查出的事，随即将东西递向他。
“沈大人，这是……”陆凡见时机到了，主动要沈鸣珂来断这件案子。
“我手上的是方才从温太傅处拿到的有关案子的记录，这件事不仅有关于林家，还有周家。一夜间，林家覆灭，而在此后不到三天，周家也被屠杀。”
“说是巧合，无人会信。”沈鸣珂将手上举起的东西放下，“周林两家因画结缘，从此往来甚密。”
“这些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但此画是两人合伙所作，这件事恐怕很少有人知道。所谓合伙，并非指两人共同作一幅画，而是周家发现了这件事情并且掌握了证据。”
沈鸣珂不管众人议论，继续道：“几番弹劾都被阻拦，奏本甚至都还未递到圣上跟前，事情发酵不到半月，京城就天翻地覆。”
“林周两家相继被杀，京城中画者被赶，画馆被查封，就此举而言，那案宗上所记的‘被盗匪杀害’的字，无非是笑话。”
刑部尚书此刻发声，问：“那么沈大人寻得画的消息也是为真？”
沈鸣珂不作隐瞒，“确实为真，这些东西都是近些日子来查案所获的。”
“看来确实如问太傅所言，林周两家各持一半的画。至于这些画为何被分为了一片片的碎画，想必也是几位大人的意思。”
他说完，看向地上跪坐的张尚书。
张尚书心头一紧，眼睛四处扫，似乎在惧怕什么。
“你看我作甚？”被钉住的三皇子皱眉，忙放下手中的杯子。
所有人目光齐聚张尚书，他低下头：“此事……此事……”
“张尚书还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话？还是交代清楚，以免罪责全落到你的身上。”
冷冽的声音带着威胁，听了沈鸣珂的话，张尚书这才颤颤巍巍开口。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成为了阶下囚，此刻他也已经别无选择。
“这些画是从周家所得，那些盗匪也只是借口，其实是杀手。”说到这，他连忙摆手，“不过这件事并不是我主导的，我不过是奉命搜查画而已，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顾棠问：“那么，你是从何处得的画，而且画为什么被分成了几个部分？”
“拿这些画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起初一同参与此事的人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还有些被贬去了荒地。为了能够有一个制约的东西，我只能用这个画同参与此事的人联合保命而已。”
“同你一起的还有些谁？”顾棠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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