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非妩陷入了无尽的梦魇。
梦里，她与叶迟在天目山顶执剑对峙，她亲眼看着那剑尖离她的心口越来越近，近到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恐惧与兴奋参半的狂乱心跳。可眨眼间，叶迟的剑变成了血魇的利爪，她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人变成了啖肉嗜血的怪物，咆哮着咬向她的脖子。
紧接着她瞥见一道流光袭来，狠狠冲撞开血魇，将她的半边身体笼罩在了温暖的光里。
下一秒，一道刺骨寒风席卷而来，把她另外半边身子冻得发麻。
姜非妩冷得一哆嗦，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聚焦，入眼是落着雪花的岩壁，被火光映得发红。
她趴在一处尚算平整的地上，面朝着山洞里篝火的方向，背对着寒风猎猎的洞口，方才梦里的冰火两重天八成就是这样来的。
失神地眨了两下眼睛，姜非妩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却还是扯痛了背后的伤口，疼得她口中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吟。
“醒了？”
火堆的另一边，凤决头也没抬，端坐在一方青石上，伸进火焰中烧灼的袖珍短匕翻了个面，烤得乌黑发亮的寒铁都泛了红光。
听见他的声音，姜非妩一点也不意外。方才梦中那道温暖的流光，十有八九就是凤决。
她没回应，转过身去看了看白雪皑皑的洞口。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但洞外已然是深夜，洞中的火光太亮，她看不清洞外的情形，只能借着一点幽微的月光，看见寂静的山坡上风干的翳兽尸体。
“我记得天目山北坡上没有洞穴。我现在在哪儿？”
“的确没有。但我说有，就可以有。不过耗费些灵力而已。”
姜非妩错愕地回眸看向凤决。
她曾听说有些修为高深之人能够以灵力创造出自己的一方天地，在山中可做洞穴，在水上可做浮岛。但在无定剑宗这么久，她还从没见谁做到过。
难道凤决的修为，已经到达了剜心境？
似是察觉到她目光中的惊讶与审视，凤决不露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姐姐好像很意外？不过，我也很意外，区区一只血魇，你都对付不了了？”
姜非妩汗颜。在凤决的世界里，她虽然修为不是顶峰，却也比一般修士强些，凤决自幼跟在她身边，只见过她杀妖兽如砍瓜切菜，何时见过她被一只血魇追着跑的惨样？
“……你不是也听说了吗，我灵根皆废，无法修炼。”
“他们说的是江写意，”凤决总算看了她一眼，目光满是探究，“他们为何会把你当做她？”
“那我如今就是江写意的模样，你又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我告诉你，你就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系统的第一个要求，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穿书的真相。姜非妩想了想，实在不知该怎么把这个谎编圆，干脆缄口不言。
“不想说？”
“你不也有很多秘密瞒着我？”
凤决笑：“你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一个一个回答你。”
姜非妩：“……谢谢，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她拒绝得干脆，凤决却不恼，似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至少，已经很久没有大开杀戒的念头了。
大概是因为找到了他恨的根源，所以除了折磨她，别的事情他一概不想做。
见匕首烤得差不多了，凤决不再和她斗嘴，掏出一个药瓶，唤她：“过来。”
姜非妩裹紧了衣裳，站在洞口：“不必，我在这儿看风景挺好的。”
凤决不言。
下一刻，姜非妩像是被什么东西裹挟住一般，瞬间移动到了他面前。
凤决仰头看着她笑：“衣服脱了。”
姜非妩：“？”
凤决一晃手中的刀，悠哉道：“血魇爪上有毒，得用火把伤口烧焦，才能防止毒素侵入心肺。”
姜非妩看着那片烧红的铁皮，头皮发麻。
可她不能死在血魇手上。
该死，都怪叶迟下手太慢，害的她落了一身伤却还死不了，不光死不了还得遭这么多罪。
还有凤决，要不是他非挑那个时候夺了叶迟的舍，她也用不着留到现在挨这一爪子。
姜非妩在心里把凤决痛骂一顿，瞪了他一眼：“转过去！”
“不转。”
“凤决！”
凤决惬意地向后一靠，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笑容多少有些欠揍：“怎么，没让他看过？”
“他”自然是指叶迟。
分明听出了他这话里有几分试探，八成是小疯子那奇怪的占有欲又发作了，想借机试探她是否与叶迟有过什么关系，可姜非妩这次偏不想顺他心意了。
她爽快地抬起手来去解扣子，回笑道：“想看就看呗，反正让自己养大的小崽子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她这话摆明了还把他当个孩子，可他早已是比她还高的男人了。
凤决抬起眼来正欲反驳，却不小心瞧见她松散开的衣领之下雪白的肌肤。
他脸上的戏谑瞬间僵硬了起来，眼睛无措的眨了两眨，嘴唇无声开合，看口型像是说了个“你”，至于“你”什么却没说出口，反倒怔怔地看着姜非妩把扣子解到最后一颗。
“不是要看么？”
姜非妩拉开衣襟的同一秒，凤决飞快地撇开了头。
“怎么，没看过女孩子脱衣服？”姜非妩用他刚才的语调笑了他一句，慢慢褪下衣服来，背对凤决跪坐在了地上，“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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