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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鸢是在傍晚时分才起身回去的,路过族群仓库的时候,正碰上常先跟一个比他瘦弱、看起来似乎只有4、5岁大的男孩打架。
离鸢到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被拉开了。
一个妇人正给那个瘦小的男孩检查,一口一个“我的四儿怎么样了”、“哎呦,这么瘦弱的孩子,那经得起大孩子们那样打呀”、“这是伤哪儿了,可急死我了”的喊着,她的身后站着许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常先这边,因着年纪较长、自小又受过训练,到是没有受什么伤,可是大家都在关心那个瘦小男孩,常先眼瞅着就被所有人孤立了。
“发生什么事了?”
离鸢在常先的面前站定,看着他倔着一张脸,伸手将他散落在两旁的落发往耳后拨了拨。
那个妇人见状立马冲了上来。
“族长夫人,您可得给我们家四儿做主啊,这个常先仗着他哥是常胜,以大欺小,胡作非为,您瞧把我们家四儿打成什么样了……”
之后便是一顿嚎啕大哭。
离鸢没有理会她,直直地对上常先灼灼的目光,看着他紧绷着一张脸,却咬着牙什么都不说,于是她也什么都不说。
那妇人见状哭的更大声了,似是要把所有人都引来一般,开始诉说自己的艰辛与不易,说这个瘦小男孩跟她在奴隶营遭了多少的罪,几次险中环生,又吃了多少的苦,好不容易回到族里竟被年长的孩子这般痛揍……周围的指指点点和议论声更多了。
离鸢不着痕迹地执起了常先的手,男孩倔强得很,一开始还不让她拉,可也许是感受到了某种不含敌意的关怀,他终究还是柔软了下来,紧接着,耳边是离鸢不算很大,却格外清凉的声音:“还是先给孩子们看看伤吧。”
此话一出,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离鸢拉着常先,上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个被妇人下意识护在怀里的瘦弱男孩的面前,左右检查了一下。
“孩子没事,嘴角有些破皮,回家养两天就好了。”
那妇人又要开哭,离鸢却不理她,只是看着四儿,轻声问了句:“四儿是吧?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
许是判定了离鸢是常先这方的人,四儿也不回话,扭头往妇人的怀里缩了缩,妇人立马做出保护姿态,离鸢却不等她开口,转头看向了常先,柔声道:“他不说,你说。”
而后又对着四儿来了句:“你听他说的对不对,一会儿可以补充。”
常先被离鸢的平静影响了,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咬着牙道:“哥哥昨天打了一只兔子,那是他的战利品,他送给我了。可四儿也想要,说不管谁打下来的猎物,打回来就应该是大家的,要把兔子烤了吃,我一时没注意,他就把兔子打死了。”
常先说着,用手一指,不远处果然有一只毛茸茸的兔子,静悄悄地躺在那里……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就没了。
离鸢转头看向四儿,“你怎么说?”
那四儿竟哇的一声,扑在她娘的怀里大哭了起来:“明明是他不对,我娘说了,族里的东西就应该是大家共有的,凭什么就得有的人拿得多,有的人拿得少。他哥哥官再大,打回来的猎物也是要上交的,我为什么不能吃?!”
嘶——
这逻辑一出,离鸢瞬间看向他旁边的妇人……
妇人见状立马大喊:“我儿子说的没错啊,一只兔子而已,怎么还吃不得了,再说我家四儿也没打算吃独食啊,定是要分个族人们的,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该打人啊!”
常先闻言立马就急了:“他说的不对,我哥哥该上交的分量已经交足了,那只兔子就不是大家的,是我的,你们没有权利去处置我的兔子!”
可周围旁观的人这时却议论开了——
“哎呀,族里这条规矩确实不合适,每个人都有年幼和年老的一天,怎么能只看谁打的多谁就吃的多呢,应该平均分配才是。”
“你说的也不对,族规里面已经有照顾老人和孩子的规定了,能者多劳只是针对那些青壮年,既能鼓舞士气,又能锻炼体魄,没什么不好。”
“可是你瞧瞧这眼下不就起纷争了么,都是同族之人,为只兔子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无论如何,以大欺小就是不对!”
众说纷纭之下,仓库周遭更热闹了。
“要我说呀,就是常家那孩子太小气了,年纪小小就喜欢把东西占为己有,也不知道让着点这些弟弟们,一开始跟大家分享不久好了么?非得弄得这么难看,还打人!你瞧给人家小四儿打的。哎,也就是她娘去得早,不然……哼,这常先指不定得挨多少顿板子呢。”
常先先前所有的倔强,在听到旁人提起他娘后,开始变得疯狂起来——“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是他错了,你们凭什么说我,凭什么说我娘!?”
这样撕心裂肺的呐喊,却换来了旁人更是冷酷的嘲弄——
“哎呦呦,瞧瞧这劲,这是自己做错了还不承认呢!”
“就是啊,朝我们这些旁的人撒什么气呀!”
“要我说,这孩子别是得了什么狂躁的病,刚把人家四儿打了,现在又冲咱们撒气……”
“够了!!!”
那些肆无忌惮的话语,在离鸢突然的一声冷呵下戛然而止。
离鸢紧紧地握着常先的手,上面的力道,简直跟常先咬后槽牙的力道一般……
“道歉!”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操练完的轩辕军慢慢散场了,听到这边的动静,陆续走了过来。
常胜走在最前面,一抬头便看到了被众人围着的离鸢和常先,微微一愣之后,主动迎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常先你——”
“道歉!”
小常先的眼眶红了,也湿了,看看哥哥,再看看离鸢……对面四儿自始被他娘护在怀里,而自己喜爱的兔子却只能冷冰冰的躺在不远处的地上……
他不想道歉。
可哥哥说了,族里近日正是因为狩猎一事起了纷争,眼下这里又聚集了这么多人,所有人都看着呢,他……
“我……我……”
“四儿,向常先道歉。”
常先咬着后槽牙的道歉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离鸢再次出口的话打断了。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被狠狠的捏了一下。猛然抬头,离鸢还是没有看他——常先这才注意到离鸢从开始说“道歉”起,一直看着的那个人便只有四儿。
她是在让四儿跟自己道歉。
“不是,族长夫人!附宝!为什么?我儿子才是被打的一方?凭什么让他道歉?”四儿的娘不干了,也顾不得继续卖惨,开口就要嚷嚷起来。
可是离鸢却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里面的凌厉与气势,根本不是她这样一个没有经历过沙场的人可以抵挡的。
离鸢说:“不管你们这些人对族规有什么意见,这些都是大人需要商议的事,跟孩子打架无关。眼下只要族规没改,我们就还得遵照执行。兔子是常先的,未经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动,也不该动,他打人是不对,可一个轩辕军的后备队,如果被别人打死自己家兔子都不敢还手的话,他也不配叫做后备队了。”
离鸢说着,忽的又将视线转向了先前说常先“没娘”的那个妇人:“知道么?这孩子只是没娘帮他哭罢了,却不代表他就一定做错了什么,她娘要是活着,看到有人这般说她儿子,会拼命的!”
最后四个字,离鸢说的很轻,却掷地有声。
她是说给常先听的,至于她自己信不信……
果然——话音刚落,常先哇的一声就哭了,刚刚围上来的有熊小队员们也都愣了,应羽几人原本还在打听发生了什么事,闻言一个个都上前了几步,悄然站在了常先的身后……
长老们来了,陈英长老亲自带着四儿跟离鸢、常先道了歉,事情眼看着到此就结束了,可大家却还在议论纷纷,说什么话的都有。
“你不该这般出头的。”
眼看着人群虽然悄然散去,可那里面的议论声却不断,时不时会有些“一起长大的人就是抱团啊”的感慨,常胜轻叹道:“那四儿是陈英长老的心头肉,先儿受点委屈没什么的,可眼下的情况……对你不利。”
离鸢却没有理会这些,转过头,眼瞅着小常先还红着眼,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忽的一改先前的维护,骤然严厉道:“有熊氏常先,有熊小队严禁内斗,你这般公然违反规定,自己跑去戒律队受罚!”
“啊?”小常先傻眼,可怜巴巴的看看离鸢,再看看自家大哥,一撇嘴,垂头丧气——却又脚步轻快地转身跑走了。
离鸢看着小常先的背影,停了好久才突然说了句:“没有哪个孩子受了委屈会觉得‘没什么’……放心吧,我不在意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