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17. 5.伯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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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长一段时间,叫仙道的异族陷入了静默。他似乎怀疑纸上那几段官方、客气的恭贺里,实际隐藏着葬礼上牧师写给谁的致哀词。他盯住铜版纸上那串罗马名,反复确认十一个洋文字母。

“仙道?”

异族依旧没有做声,他从头到尾翻覆看了通知书五到六遍——像早些时候男孩那样——确认那确凿是一封珀渡大学寄给仙道彰本人的录取通知书。

“成立于1874年啊,也就是明治七年。唔,英国占领斐济岛,美国联邦军入侵南部平原印第安部族,日本入侵台湾那年,不是什么光荣的年头呢。”他终于开口时,仍没有望男孩,继续望着通知书,像是打算就学院成立当年的所有肮脏历史故事,向通知书上的校长斯蒂芬·c·比林本人进行敲诈勒索。

“你自己的通知书呢?”

“柜子上。”

异族毫无拿来看的兴趣,男孩作出补充:“也是珀渡,人类学。”

异族几乎笑了一声,固然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大约为丝毫不像人类的男孩居然申请的是“人类学专业”吧。寡人能想到他能开出的那类轻佻玩笑:男孩研究人类学,相当于外星人研究《地球人习性大全》只为更好的狩猎。

“所以,没有申请排名更好的学校,是因为我吧?”

由于他向来微笑着——哪怕假笑,一旦撤销了笑,那相当平淡的口吻,听来额外的漠然。

男孩似乎在努力分辨对方的漠然是不是假装出来的,像平素男孩一拳锤在他肩上,他故作的那类委屈怪叫。

“是。”男孩没有否认。

“哦,你那位吉莉安阿姨帮你弄的?当然,我想不很难吧。我的托福、gre成绩,学校的成绩单,包括高中时期的篮球经历、获奖证明什么的,拿到都不算难对吗?推荐信嘛,想必稍微麻烦点,但你那位吉莉安阿姨托托人也不在话下吧,毕竟是你外祖父的得意门生,如今是普林斯顿还是麻省理工的终身教授来的?只是毕竟我不像你,没拿过全国大赛冠军,哦,连四分之一决赛都没有进过,单场mvp那种玩意儿对申请北卡、杜克的篮球奖学金还是太勉强了对吧?所以,委屈你流川也选了珀渡大学,学校排名虽然略靠后,但篮球实力还算强劲,对吧?我没猜错的话,是这样的吧?流川?”

男孩看着异族,没有说话,脖颈、肩膀、手臂、拳头一律绷得很紧。因对方猜测他的每一句都猜对了,他却全然猜不出对方的一丝想法。

美国是个地名,寡人倒知道。从两三年前起,男孩就在为去美国打篮球做预备。寡人不很忧心,大约在西方,寡人也知道,具体位置么……没有猫知道。那么将要越过蚝照鱼市了,寡人仅听伯劳鸟茨维塔耶娃说过——每日奔波往返于御彼和濑山的好色雌鸟,为了包养她的两个小白脸(一只树莺在御彼公园,一只画眉在濑山),常用各种小道消息向寡人换取幼鼠、喜鹊蛋。她说稻摩川公园和富田大百货之间有一只人工湖,大约就是男孩提过的“太平洋”,“黑角,我推测美国大抵也就在湖边公共厕所的位置吧。”伯劳鸟曾做过寡人的御史,不久丢下一句“皇帝残暴专横,不堪为谋”罢官请辞,她曾和阿瓜密谋过“推翻黑角的邪恶统治”。一切并瞒不住寡人。眼下寡人倒认同这乱臣贼子的推断,美国大抵就在人工湖边公共厕所的位置。寡人欣赏的嘻哈歌手库尔·霍克是美国人,确实,他的音乐带有很地道的西方公厕风格。

男孩和异族为何为了“美国”变得气氛紧张,寡人不很理解。诚然寡人乐于见到如此。嗳,愿男孩快些下达斩首令。

“我是该庆幸吗?”异族露出一个假笑,相当假,那笑像黏在他唇上的绿色八字胡,“庆幸我的流川还没有不懂察言观色到,对我说‘生日快乐’,把这份皇帝诏曰当做送我的生日礼物。”

“仙道,我——”

异族望着男孩,眼神专注而漠然,那类出于事务性读报的神情,他望着男孩漂亮的脸蛋,望了好一阵,显然他读到了专业领域相当严峻的负面新闻:“哦,看来这还真是生日礼物。”

他冷笑了一声,如果手里真有雪茄,他恐怕会狠狠摔在地上。

“仙道,你应该打篮球。”男孩决定开口。

“哦,我‘应该’。”

男孩的口吻十分生硬:“我不喜欢你学建筑,你该打篮球。”

“哦,你‘不喜欢’。”异族再度假笑了一声。

异族擅长仅仅在一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在那一两个音调中举重若轻地完成对男孩的讽刺剧。

寡人听懂了那剧目,男孩似乎听不很懂。

“你有天赋,”男孩生硬地加快语速,面对无法弄明白的局势,寡人十七岁的继承人偏爱用强行突破战术,“你打得很好,技术,球商,策略……还可以更好,仙道,你不该放弃。”

“哦。”

“你在东大,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念建筑,毫无意义。”男孩总结,“你和我去美国,先打三年大学联赛自我锤炼,再参加nba选秀,争取打替补三年内成为首发,我们一起。”

男孩从未一次性讲过这么多话,一次性包含简单的前因、后果、短期和中长期人生规划,每句超过五十个字,或者是他半年的分量。他甚至还抛出“自我锤炼”这类颇富文学气息的词汇。他是在向寡人致敬吗?像苏东坡的《闻洮西捷报》是致敬偶像杜甫的《阁夜》?寡人不由怀疑,从寡人不久前的杰出劝业演说里,男孩是不是提炼了很零星、寒酸的一点技巧?

寡人仍记得,男孩上一次吐出超过二十个字,差不多是整一年前的事了。当时高中毕业的异族没有接受东大篮球特招,仅报考了同校建筑系。男孩得知后,同样说过那一句“念建筑,毫无意义”,同样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寡人仍记得,那一套被异族命名为“识字卡”的自制彩色卡片,大约三十张,那时异族做了一礼拜,确实,确实就像做给儿童的看图识字卡片。寡人仍记得,他如何拉着懊恼的男孩在客厅的埃及风格地毯上坐下,如何一张张向男孩展示并说明。

当他举起那张写着“我讨厌的类型”卡片时,先让男孩看其上手绘的一个正在大声呕吐的巴特·辛普森漫画形象:

“流川,我这人从小讨厌的东西很多,像裙带菜、议员、濑尿虾什么的,当然,裙带菜和濑尿虾其实是挺好的玩意儿……我从也小讨厌和人起冲突,不论是肢体或精神冲突,讨厌和人争输赢,不必说,讨厌卷入战争,我甚至荒唐到,从小也讨厌和冲突完全相反的东西,比如和人合作。你知道,流川,篮球的本质,我会说,篮球赛恰好是‘在剧烈冲突中寻找合作者,以赢得战争’。不瞒你说,我最开始打篮球,完全是鬼屋探险的猎奇心理,‘哇,一个集齐我所有讨厌要素的运动!让我来试试!’

“我知道,流川,你爱篮球,有时候看你打球,我心里会想,这家伙简直就是为冲突、输赢、战争而生。当然,你会说,‘仙道你明明打得很好’,没错,现阶段而言,在日本高中生里,我打得是不赖,但这种程度是我的忍受极限了,流川,我指冲突、合作、输赢和战争的规模,高中联赛里的规模,我虽然不怎么享受,但能适应,甚至由于具备某种别人没有的滑稽人生经验,让现阶段我算是游刃有余。我能打好几年球,那类‘明明讨厌,仍能比别人做得好’的虚荣心多少也起到了效用。但到此为止了,真的,流川,到此为止了。

“我想想怎么和你形容呢?流川,我知道你的理想是去nba,但你如果问我对nba的真实看法,上周陪你看湖人对马刺的比赛——我很开心,主要是因为我搂着你——但在第15分钟、32分钟,我非常想关掉电视,你知道,拉布鲁斯当场摔断髌骨,就为得到那2分,惠勒和布艾诺通力合作的那个年度下流防守,就为不让对方得到2分,是的,我知道,nba赛事里再普通不过的两个瞬间,爱篮球的人会视作专业精神和极限拼搏勇气,但当时我确实就像看了两次狒狒接吻,真有点想吐。

“流川,我看到你在捏拳头了,不,别揍我,我不是反对篮球,绝对不是,我甚至也不是反对狒狒,只是我真的缺乏为篮球狂热的能力——像你那样,我没法硬着头皮去继续投入更多时间精力,更大强度地卷入篮球战争里去,为我根本上不感到重要的东西。流川,你知道,人假如只是想在一条路上随便逛逛,那么就随便逛逛——我对篮球就是随便逛逛,但人要是要在一条路上走得很远,比如你想在篮球路上走到nba去,那么必须要有对路的狂热,真的,对路的狂热是必须的,至少不是对路狂吐。你瞧,流川,巴特·辛普森这副滑稽样,你真的舍得你男朋友加入东大篮球队,每天打球三小时晚上回来呕吐两公斤吗?”

那回男孩沉默了半晌,仅了反驳一句

:“仙道,可你喜欢和我打球。我知道!”异族笑着将男孩搂入怀中,半哄着在他耳边说:“因为是你啊流川,只有你是例外,我的流川,和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当他举起那张“终身事业”卡,卡片上的绘图是棺中面带笑容抱着双节棍的忍者神龟米开朗琪罗:

“流川,就像米开朗琪罗选择了双节棍,恐怕死时他很乐意抱着双节棍下葬吧,建筑专业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谈不上到唯一梦想的狂热程度,你也知道,我这人的爱好有些过多过乱,但坦率说,我的第一个人生理想确实是想修造一只谷仓来着。

“关键是,建筑设计,确实是令我舒服、愉悦、有成就感的活计。你知道,流川,今年我特地去奥田建筑事务课外兼职了半年,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画设计图,怎么说,我完全可以一个人在没有冲突的环境下平静地完成,不瞒你说,也完成得相当出色。执行层面嘛,当然难免有冲突、要合作,但那是完全可以忍受的程度。你男朋友虽说讨厌冲突,只是讨厌总和五个两米绿巨人对冲对撞,不至于应对不了一群霍比特人一样的甲方。更何况,流川,做建筑设计师如果能出头——我有信心,也是相当挣钱啊。

“流川,真的,我很难从球场上和人对撞、盖帽、进球获得太多成就感——不许皱眉,陪你打球除外。但设计一栋房子,设计一个卫生间,哪怕设计一个马桶的荒唐式样,我都相当有成就感呢。流川,你能明白吗?如果记不住,你就记一句伟大的顺口溜:你想灌篮得分,我想设计马桶。”

当男孩严酷地断定:“可是学建筑,根本毫无意义。”异族抚着男孩的脸颊,苦笑着叹息:“嗳,流川,你这么说,阿斯旺水坝的设计师不知道怎么想呢?悉尼歌剧院的设计师呢?哦,帕农神庙,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古代设计师呢?还有流川,你7岁时在那儿照过相的麦迪逊广场花园nba球馆的设计师怎么想呢?你真的连建造球馆也觉得‘毫无意义’吗?还有,你家别墅的设计师呢——你就没想过,等你将来成了nba著名球星,假如每次我想吻你都有狗仔偷拍,你是不是需要有人为你设计一栋安全、舒适的别墅,既有丰富的健身器材,又有怎么折腾都不像楼上那张‘吱吱’作响的豪华大床,哦马桶,当然肯定也有又荒唐又好用的马桶,关键是能让每个翻进院子的可怜狗仔都被当场电晕——而法医解剖只能得出‘心脏病突发’的可悲结论,你说呢?流川,真的不需要吗?”

寡人仍记得,那回两人的拉锯,从礼拜五下午,一直持续到礼拜六深夜,仙道一张张向男孩举起那些或者写着“我三到五岁阶段的人生观”“我根据外汇价格每日波动的价值观”,或者写着“东京湾区域钓鱼攻略”“情侣为什么需要一起看电影”“冒雨打球危害性”的卡片,在男孩的耸肩、白眼、懊恼、沉默里,他一张张向男孩描绘、解释。他们可能吃了些三明治,苹果,加热了一只真空包装的奥尔良烤鸡。谈话最终结束时,男孩几乎将倒在异族怀里昏睡了,异族问他:“流川,我说的你都明白吗?”男孩说:“太多了,记不住。”“那东大建筑系呢?你同意了吗?”男孩闷闷说:“知道了,你要马桶。”

异族望向茶几,或许是望着那只长款白色瓷盘,盘中牛上脑淌下的残余汁水,不久前微有余热,此时半干地结了褐痂,令寡人想起血痂,寡人杀死海盗那回,留在肉店门口,令肉店女主人尖叫一声晕过去的血痂。

“我以为一年前,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流川。”异族再开口时,口吻变得相当刻薄,“我以为已经拿到了皇帝的‘特许报考建筑系’圣旨了,怎么,原来没有吗?”

他说了皇帝。寡人大吃了一惊。看来寡人一向苦口婆心劝他,他虽装聋作哑,到底也认同寡人的独具慧眼:那男孩有千古一帝的不得了资质。

“珀渡大学,仙道,你还是建筑工程专业。”男孩说。

“哦,我该跪恩吗?皇帝陛下?为你虽然完全不问我,替我决定去念我光听名字都觉得无聊的珀渡大学,替我决定加入‘虽然令仙道想吐但毕竟流川觉得伟大的篮球校队’,但你毕竟给我保底留了个‘建筑工程专业’?”

对,寡人认为他应该跪恩。就凭他这种乱臣贼子的口吻。寡人想起那只伯劳鸟的口吻来,推翻寡人的“邪恶暴政”?无疑,这异族完全是谋逆者的口吻。

“你不该放弃篮球,仙道。”

“‘你不该放弃篮球仙道’,”异族模仿着男孩的语气,故意模仿得格外神经质,那类引产室门口的未婚夫对孕妇大吼“你不该放弃我们的孩子”,“流川,你意识到了吗?你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和反复说‘上帝’‘阿门’的基督徒差不多,还是这句就是你的信仰?”

男孩直直望向他,皇帝面对这个乱臣贼子,还保持着镇定,没有发怒。

“确实,你不该放弃。我这么想。”

“你这么想?”

“篮球是一切。”男孩宣布,差不多是布鲁诺宣布“日心说”,愿意为这一句被烧死。

“ok,ok,我忘了你是拜篮球教红衣主教,”论口吻,异族已经刻薄到发指的地步了,“但是流川,‘篮球是一切’,那是你的看法,我不反对你这样看——但是我,你真的还要我再重复一遍我的看法吗?当时我们难道没有讨论过一天一夜?流川,还要我怎么跟你说呢?‘篮球不是我的一切’,ok,篮球在我这儿就是‘一点’,他妈的,纳豆大的‘一点’。还是流川,你除了开场哨、裁判哨、结束哨,什么都听不进去呢?”

“可你就是不该放弃篮球!就为那种可怜虫的理由!”

也许是异族罕见地骂了脏话,也许是异族说篮球只是“一点”,男孩终于被激怒了。

“可怜虫?你这么想?”

“就是可怜虫!”

异族猛然将身体压向男孩,他一手钳住男孩的下巴,俯身吻他。男孩见识过他一向许多温柔的吻,不得不承认,蓝调音乐般的吻,通常节奏慵懒,松弛有度,一边吻还一边或许可以喝杯马提尼,通常他很注意不伤到男孩,不令对方感到憋或闷,不时会低笑问:“再来吗?”似乎问男孩要不要续杯。此时他恶意着整个将男孩的唇吞在口中,恶意的不令男孩有富余换气余地,他行凶般吮着男孩茱萸色的唇,直到男孩半窒息着挥拳击向他的下颚。

异族松开男孩,仍将他搂在臂间,抚着男孩美丽的面颊,抚了好一时,他似乎想再抚一抚那少见的仍涣散着的美丽眼睛,他只移开眼神,充满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抱歉哈,皇帝要哭着起诉可怜虫性侵了。”

男孩一拳挥在异族的右腮。眼神涣散不损那一拳的猛迅。近乎斩首令的一拳,寡人相当赏识。却是异族预料中的一拳,他没有躲闪。通常挨了揍,人将条件反射地摸向伤处。异族没有摸。他带着事不关己的表情,望向窗外,仿佛男孩一拳打翻的只是客厅的茶几,茶几当然不需要关心肿胀程度。

“好,”他望向窗外的雨,雨里夹起了很细的雪粒,一只冻得够呛的麻雀落在雨户下,“还有别的吗?皇帝陛下?”

有不知开往何处的汽车驶过,载着价天响的音乐,飞快丢下一句齐柏林飞艇乐队的哀嚎,唱着谁花光了他的钱,开走了他的车,准备告诉他的朋友们他想成为一个明星。

男孩直直钉着异族,捏住了拳头,时刻将再挥对方一拳的气魄,他似乎很期待双方互不出声,彼此冷冷对视着较量一番。他有信心赢得一切对视。但异族始终不望他,只望着窗外,像情愿去追一追那只跑远了的愚蠢的歌。男孩瞳孔忽的一缩,或许收到某处发来的“地震预警”,他忽然主动上前,令人大为意外的,他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双臂十分僵硬,但努力地环住对方肩膀,他用僵硬、但努力的口吻请求对方,“仙道,我想你和我一起打球。”

“哦,不胜荣幸,皇帝陛下想和我一起打球。”

男孩依旧望向对方。不,一个发出了斩首令的皇帝,不该有这种太过楚楚动人的目光。

“就没有了?”异族依旧不和男孩眼神接触。

“仙道,”男孩喃喃问,“可你明明喜欢和我打球。”

是旧台词。一年前,当异族说出那一堆“讨厌篮球”的理由,男孩说过同样台词。当时异族将烫热的男孩抱在怀中,给了他一个温柔到骗术境地的理由。

此时此刻,异族显然找到了一个更下流的回应方式,他冷笑着说:“不,流川,我只是喜欢和你□□。”

这是他的禀赋,一切讽刺、露骨的字眼,他均可四两拨千斤,说出三倍的讽刺、露骨来。

男孩捏紧的第二拳,到底挥在了异族鼻梁上。后者仍不反击,他或者缺乏几条面部疼痛神经,他仍是那幅“不过又折了一把破椅子”的漠然,“还有吗?这下没有了对吧?”

他掰开男孩的左手,男孩僵硬到,刚刚一拳打了他,另一只手仍惯性地攀着他,这男孩对他的愤怒和依恋,都直截、偏执,哪一样也不肯更多,哪一样也不甘更少,有多少是多少,全部摆在玉般的颊上、漆般的眼中,异族并不看他,异族的眼睛仍望向窗外,心不在焉地,看那只麻雀啄廊道的木制地板,或者它想吃一些人的足迹、猫的毛,补充抵御冬雨的热量。他将男孩从怀中推开。

“那我告退了,皇帝陛下,”他甚至轻笑了一声,听起来似乎又有了开玩笑的心情,“第三次。流川,我昨天第三次迟到,你可以开除——哦,斩首我了。嗯,如果别人问分手理由,不要说是‘误会’,我还没无能到允许‘误会’这种低能分手理由。告诉他们,因为原则,底线,自民党和在野党众院打架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因为‘无法调和的道路分歧’。哦,明天的灯要你自己换了,再见。”

他大步走向房门,拉开,关上,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情人节的雨中。

妙!寡人终于如愿以偿。当然,伟大的皇帝总能妙妙妙地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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